这一次,不会是再如方才那样,双方虽然看似打的热闹,却大有所保留,最多只是伤而不死。这次一旦动手,必然是要出人命的!而在京畿之地,一旦出了人命,事情也将彻底闹大,再无转圜余地。
石悦双目暴睁,手用力的握住刀柄,身子微微弓起,如同一只待要扑出猎食的豹子。便是连方才一直在劝着的楚玉山,此刻都目光冰冷下来,暗暗打出手势,让众家丁戒备。
胖子眼睛微微眯起,不动声色的踏前一步,目光锁定王义。只要王义一下令动手,他便会第一时间将其击毙。擒贼先擒王,跟着苏默跑了一圈大漠之后,胖爷早不是当初那个简单的江湖中人了。此刻的他已是深谙两阵对垒的门道,不发则已,发则直击要害!
而张悦和徐鹏举两人却被徐光祚一把扯到身后,他自己则也踏前一步,将两人挡在后面,跟胖爷一左一右,将苏默的两侧尽数护住。
王义额头微微见汗,举起的手如似托着千斤之重,举到一半就那么僵在了半空。
他清晰的感觉到身上露在外面的肌肤,似有种针刺般的刺痛,整个人里外透着凉气儿,便似面对着一只亘古而来的荒兽一般。他知道,这种感觉是来自对面的那个胖子,那可是一个超级大高手,自己是绝对挡不住他的一击的。
怎么办?这令到底下是不下?他一时间不敢稍动,左右为难。不下吧,且不说旁边有那鲁王世子的逼迫,单就他已做出了动作,就这么收回去面子上也下不来;
可是要下的话,怕是不等把对方如何,自己这条小命便要先葬送了。那鲁王世子只是个二世祖,不知晓对面这些人的厉害,他却是一路跟着过来的,早见识了苏默和胖爷的本事。
那苏默也还罢了,虽然身上有着某种诡异的能力,却只是类似于治疗和加成的手段。可那个胖爷就不同了,那完全就是一尊杀神啊。在胖爷目光看过来的一霎那,他就清晰的感觉到了那股杀意。
“啧啧,举手发言吗?哎呀,东厂果然是个讲规矩的地儿,我还当那个老家伙蒙我来着。”
就在王义骑虎难下的时刻,苏默忽然笑嘻嘻的开了口,只是说出的话却让众人都是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
王义却莫名的松了口气儿,就此顺坡下驴的转过头来,面上仍是做出一副冷冷的神情,语气却做疑惑状哼道:“苏公子什么意思?”
旁边朱阳铸大怒,不待苏默开口便抢先怒道:“王义,你跟他啰嗦什么,还不动手!”
王义冷冷的横了他一眼,哼道:“殿下,事涉我东厂之事,下官岂能不弄清楚?急什么,人便在这里又跑不了。”说着,不再理会他,只把目光看向苏默。
朱阳铸气结,却也无奈。毕竟王义可不是他的属下,尤其这又抬出东厂的招牌来,他倒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还不够格去指使整个东厂。
苏默也不着急,笑呵呵的看着,直到见朱阳铸吃瘪,这才慢条斯理的从怀中摸出个乌沉沉的小牌子,冲着王义一递,笑道:“好了,王档头的发言我准了,可以把手放下来了。喏,拿这个去看看,看看认不认识。”
王义面上一阵羞恼闪过,你大爷的,老子这哪里是举手发言,分明是指挥进攻的手势好不好。你允许我发言了,我特么…….
王义这个憋啊,不过这情形也只能憋着了。他隐隐的感觉到,苏默手上托着的那块牌子大不简单,自己最好还是忍着点为好。
当下深吸一口气,不自然的将举起的手顺势伸了过去,将那块牌子接了过来。
目光在牌子上略一检视,待到看清牌子上那“梅东钤印”四个小字时,猛然间忽的瞳孔一阵急缩,瞬间如同针眼一般。再抬头看向苏默的眼神中,满是惊骇欲绝之色,连身子都不可自抑的微微颤抖起来。
苏默笑眯眯的,完全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看着他道:“怎的,看清楚了?那老家伙跟我说,有这块牌子,厂卫总是能给些面子的,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忽悠我。不成,回头我得找他理论理论去,这看上去没啥效果嘛。”
他满嘴不满的嘀咕着,可那脸上的表情就算是白痴都能看出来,哪有半点不满的意思,分明就差写上三个大大的“我得意”的字儿了。
找那老家伙理论?没啥效果?…….
听到这话,王义不由激灵灵打个冷颤,努力压下心中的惊恐,双手恭敬的托着那个牌子,弯腰递给苏默,颤声道:“还请公子高抬贵手,在下不知公子身份,但有得罪,还请恕不知之罪。”
众人被这一幕惊的目瞪口呆,完全搞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了。徐鹏举更是好奇的从两人身后挤出个脑袋,翘着脚想要看清那牌子的模样,心中直如百爪挠心一般痒痒。
朱阳铸则是面色大变,惊疑不定的看看两人,又再凝目看向那牌子,忽然踏前一步,一言不发的就伸手抓去。
苏默却哪容他得手,轻巧的一探手就将牌子先一步接了过来。目光似笑非笑的斜了他一眼,却并不理会,只对仍然弓着腰的王义淡然道:“怎么的,这么说,这牌子还有点效用?”
王义在察觉朱阳铸动手来抢的时候,就顿时一惊,此刻见总算没让他得手,这才大松了一口气。此时听闻苏默问话,先是冷冷的横了僵在原地的朱阳铸一眼,这才恭声道:“公子说笑了,公子既然身负督公钤印,但有所命,在下无敢不从。”
苏默哈的一笑,满意的点点头。朱阳铸却是一呆,随即满面不敢置信的失声道:“什么?督公钤印?怎么可能!”
王义阴沉的瞥了他一眼,淡淡的道:“怎么就不可能,在下身为东厂卯课之首,岂有认错之理?殿下若是不信,大可向苏公子求来一观就是。”
说着,再不理会朱阳铸,又对苏默赔上个谄媚的笑脸,哈腰道:“苏公子,还望您看在王义前番鞍前马后之劳,大人大量,宽恕则个。这次的事儿,您也应该看出来了,实在不是小人张狂,只是收人逼迫,不得不为啊。您看这…….”
这脸变得,哪还有先前半分的阴鹜狠辣?完全一副忠心狗腿的架势嘛。
众人看得这叫一个傻眼啊,楚玉山和孙四海等人都是眼中放光,看着苏默的身影,脸上又是骄傲又是敬佩。琇書蛧
石悦却是大嘴咧的都快到耳朵后面去了,昂头挺胸的斜睨着一众番子,那得意劲儿,简直让众番子恨不得在这厮脸上狠狠碾上几脚。
徐鹏举却抓耳挠腮的,围着张悦和徐光祚二人一劲儿打转,不时的探头张望,嘴中一劲儿的嘟嘟囔囔,也不知在说些什么,惹的徐光祚终是不耐,一巴掌拍在这货脑袋上。
徐鹏举嗷的一声痛叫,跳脚便要厮打,但在徐光祚冷冷的一按腰间长剑后,顿时萎了回去,只怒目而视,誓用眼神杀死他。
这边众人一片欢乐,另一边朱阳铸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这尼玛一波三折的,为啥自己堂堂王爷,对上一个泥腿子就总是缚手缚脚呢?
先是属下被打,自己被打脸,好歹觉得埋下一个大大的陷阱,终于可以找回场子了,却又凭空蹦出个督公来,将大好情势彻底扭转,再次让自己成为了笑柄。
这脸打的哟,连朱阳铸自己都有些感到疼了。心中那股子不甘和不忿,简直欲要冲了顶门盖了。此时再看到王义那副狗腿的怂样,更是差点没气的晕过去。
这王八蛋对着自己时,又何曾露出过这般奴才相?难道说自己堂堂藩王之尊,竟然还比不过一个拉虎皮扯大旗的贱民?
还真让他说着了,王义本就是个小人,贪婪奸狡、媚上威下那是常态。苏默手中竟然有东厂老大的私印,那就说明肯定跟督公有着绝对不一般的关系。
一个是外来的藩王,另一个却是自己的大老板,该向谁谄媚,这个问题还用想吗?那果断、必须、肯定得是后者啊。
你一个藩王再牛逼,可那也只是在自家一亩三分地上的本事。认真说起来,放到京城里还不就是个空桶子?厂卫身为皇帝家奴,在没有外力的作用下,自然要给你几分面子。可要是有了当家大老板的令牌,一个外地的藩王又算的什么?不,连藩王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个藩王世子而已。
更何况,大明一朝,打从建文帝那会儿,皇帝就对削藩有着极大的兴趣,不然也不会有成祖靖难之事了。
而也正因为这个缘故,自成祖之后,历代皇帝都对藩王抱着极大的戒心,唯恐再来上这么一回。而各地藩王也都更怕被皇帝惦记上,几乎是战战兢兢,各个如履薄冰一般,生怕落下什么把柄给皇帝。
如朱阳铸这般没脑子的二货,可谓万中无一,极为罕见。有这些因由,试问王义这种最擅钻营的家伙,又怎么会不清楚该如何选择?果断抛弃朱阳铸,毫无廉耻的倒向苏默,便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
朱阳铸这个憋屈啊,便淘尽五湖、倾覆四海也是难以为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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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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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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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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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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