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明军官兵也做好了准备,除了留下负责瞭望警戒的人之外,其余人都按照之前的防炮措施躲避了起来。
没过多久,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阵阵巨响和大地的不停颤抖,一颗颗大型炮弹再次朝着明军大营猛扑过来。一部分炮弹落在空地上溅起大团腾飞的泥土,猛地反弹之后再次奔向另一个地点,或被土袋土筐消掉动量或直接落在躲避的明军官兵身旁甚至身上,造成部分伤亡。还有一部分炮弹直接命中了帐篷、战车等设施,带出一连串尖锐的脆响和横飞的碎屑。
与前几日相比,明军的放炮经验已经更加充足,各项措施也更为完善。因此,清军的炮击虽然声势不减甚至还有所增加,但明军的伤亡比之过去却大为下降。
今日炮击的持续时间比之前几日要长了一些。当炮击停止之后,来自清军的隆隆步伐声再次响起,而明军营地中军官的口令声也是响成一片,各部官兵紧急奔向自己的战斗岗位。
不过,当明军官兵们准备像之前那样迎击来攻之敌时,却发现对面清军朝着这边行进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停下了脚步,停在了己方火炮的射程之外,似乎不准备再大举进攻。
“督师,看来今日清虏多半不会再大举进攻了!”刚从躲避地点回到了中军指挥台的庞岳发现了清军的动态之后,对朱大典说道。
朱大典点了点头:“昨晚奴帅多铎已派出兵马前去铁嘴湾与水师会合,他知道只要这支兵马进抵长沙城下,我军便不得不回师,因此不会再白白地损耗人马。当前这一举动,无非是想继续对我军施压、拖住我军的步伐,给他们的那支偏师多争取一点时间。我等可不能让其如愿。让大军抓紧时间筹备回撤事宜,休去理会他们!”
昨天晚上,在发现清军分出兵马前去与水师回合之后,朱大典便派出了一队快马连夜赶回长沙城示警,并派人前去通知驻扎在李家湾的武冈镇主力和驻扎在石塘冲的常德镇其余兵马,让他们先行撤回长沙协助城中守军加强防御,同时下令万寿桥的三支明军准备撤退事宜。
“督师放心,末将已经吩咐下去了。”庞岳答道,刚才炮击一停他便让传令兵去通知华山营和泰山营的官兵将粮草辎重装车,他们都是经过相关训练的辅兵,动作绝不会拖泥带水,应该很快便会处理妥当。除此之外,医护司营地中的那三四百活下来的重伤员也会被精心安排好,泰山营会专门腾出一部分偏厢车或马车用于搭载他们。至于那些阵亡的将士,昨天晚上便已经全部火化,装入了携带而来的骨灰盒里,等到回师辰州之后再进行安葬。
朱大典正准备再说什么,西侧山丘和望杆车上瞭望的士卒便发出了预警信号:清军的炮兵又开始装填弹药了。
“督师,快下去暂避吧!”庞岳看见这一预警信息之后赶紧向朱大典劝道。
“好吧!”此时朱大典的神情一点也不紧张,反而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一边往台下走一边道:“真乃黔驴技穷!”
……
庞岳和朱大典走下指挥台隐蔽好之后,先前奔向战斗岗位的明军官兵也早已在接到命令之后再次散开队形就近躲避。过了大概只有半刻钟的时间,随着突然响起的阵阵巨响,清军的火炮又一次开火了。
听着那震耳的巨响,感受着脚下地皮的不时震颤,庞岳反倒不如前两天那样担心了。他知道,事情正如朱大典所说的那样,多铎在有了水路这一捷径之后再用大量人命开路的可能性已经很低,持续的炮击不过是他用来震慑和保持对明军压力的一种,反而在一定程度上表明了多铎的心理:不愿意再平添伤亡,便只好用隆隆的炮声来显示自己依然实力强大、处在绝对优势的一方。
对这种炮击,庞岳也不是很担心,在己方的将士们早有准备的情况下,清军的那种专门用于攻城的红夷大炮根本起不了什么决定性的作用。再者,他也不相信清军的大炮会连续不到从早打到黑,且不说炮管发热以至炸膛的隐忧,清军中随军携带的弹药又能允许他们进行多少次这种效率低下的消耗?
唯一让庞岳感到心有不甘的是,自己明明发现了多铎派出部分兵马前去与水师会合却依然无法采取有力措施进行阻止,多铎也似乎看出了这一点,对行军迹象丝毫不加遮掩,让孔有德等部在夜里大摇大摆地打起火把朝铁嘴湾开进,仿佛就是在等着自己向长沙撤退、给他们让开道路。
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令庞岳感到十分地不爽快,但与之同时也有些无能为力,谁让自己的兵力处于劣势,谁让自己没有一支战斗力强悍的水师呢?
……
临近中午的时候,清军的炮声终于消停了下来,看来他们也狠不下心吧炮管打到炸膛为止。炮声一听,清军营地升起缕缕炊烟,这也就意味着上午的炮击告一段落。在这期间,明军官兵们尤其是泰山、华山二营的辅兵也没有闲着,抓紧清军开炮的间隙干活,已经将大部分物资装车完毕,推到了营地南端。估计下午用不了多长时间便能彻底完工。
中午,顾不得吃饭,朱大典便让庞岳、马进忠、陈友龙三人前去他的帐中确定撤退计划中的最后环节。
昨天晚上的军议上,撤退的大致程序,如哪几营先行撤退、哪几营负责断后掩护、各部之间保持的行军距离等等都已经定了下来。但为了保密的需要,朱大典并未宣布撤退的准确时间,并且,为了防止意外发生,今中午他也只找来了目前万寿桥三支明军的最高指挥官前来。
“你们两人都赞同定武伯的提议,入夜时分开始正式后撤?”朱大典向马进忠、陈友龙二人问道。
马进忠点点头:“督师明鉴,眼下清虏的兵力依然处于优势,若我军在白天撤离,其必定前来追击。况且清虏军中多骑兵、行动迅速,而我军却以步卒为主又携带有不少辎重,一旦被其追上,恐怕形势对于我军而言会大为不利。”
“马总兵说得有道理,”陈友龙也附和道,“而若是我军趁着夜色后撤,清虏不明前方情形,必定会有所顾忌,不敢追之过急,这能给我军争取到更多时间。”
见三位军事主官已经统一了意见,朱大典自然不会再出言反对,事实上这也是他的初步想法。因此,思索片刻之后朱大典便同意了下来,朝三人吩咐道:“那好吧,撤退时间便定在酉时三刻(傍晚六点左右),具体做法按照原来的部署执行。你三人回到各自营中之后,抓紧时间准备,检查各项事宜有无纰漏,关于撤退时间先不要宣布,等到正式撤退前半个时辰再告知于营中将士。”
“遵命!”
……
事实证明,庞岳的预料还真是没错。下午,清军的火炮虽然再度打响,但炮声明显稀薄了许多,并且只持续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彻底停了下来。看来,多铎也不想把攻城用的弹药全部用来把野地砸得稀巴烂。
炮声虽停,但清军仍然保持着对明军的压力,黑压压的大军开出大营列阵,在明军火炮射程外虎视眈眈,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起进攻。此外,其营地中的望杆车也全部移动到了南端,不用想也能知道,其上肯定有士卒正在用千里镜瞭望明军大营的动静。另有持续不断的小股骑兵奔到明军营地近前,小心地观察着各种情况,被明军赶走一批又来一批,可谓锲而不舍。
……
等到天色开始擦黑的时候,清军营地中望杆车上的瞭望哨终于看到了明军营地方向有了异动,迅速汇报给车下值哨的官佐,值哨的官佐又迅速将这一重要情况汇报给了主帅多铎。
得知这一情况的多铎放下手中的饭碗便与众位清将一起来到了指挥台位置,此处也有数米之高,虽然不如望杆车上望得真切,但也能看见大致情形。
举起千里镜,借着夜幕降临前的最后一点亮光观察了一下明军营地方向之后,多铎心中大定,明军终于撤退了。
“豫亲王,明狗已经开始后撤,我军要不要追击一番?可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满洲镶蓝旗固山额真伊尔登向多铎建议道。
多铎不以为然道:“眼下撤走的多半是明狗的辎重和辅兵,你看他们的防线上,守军数额与前几天相比并未减少,这说明他们早有准备。再加之天色已晚,若是我军贸然追击,必定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损失。”
听多铎如此一说,伊尔登便没有再坚持,不过心中却是暗暗地道:难道一向以勇武著称的豫亲王也开始顾忌伤亡而不敢出战了吗?
至于伊尔登内心的想法,多铎既然是无从知晓的,拒绝了伊尔登的提议之后又朝着身边的众将道:“不过,明军却是注定要全军后撤的,最迟不会超过明军上午。到那时,本王定要亲自过去看看,这个阻挡了我大清王师三天之久的营寨究竟有何不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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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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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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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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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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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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