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阔的荒野上腾起大片烟尘,隆隆的马蹄声和阵阵整齐有力的步伐声如同平地而起的闷雷直上云霄,如林似海的各色旗帜下,一支步骑交加、足有万余之众的大军正自北向南而来。
奔走在最前的是数千骑兵,其中大部分都是黑盔红缨,铠甲和旗帜都是一色的白色镶红边,一人双马,身上和马匹上挂着各种长短兵器,装备甚是精良。另有少部分打着绿旗,头戴红色斗笠。
骑兵之后又是数千步卒,这其中倒以头戴红笠的士卒居多,手持刀盾长枪以及鸟铳等武器,行军队列尚算整齐。
位于全军最后的两三千人则连统一的军服都没有,大都身着皮袍,裸露的头皮泛着青光,细长的小辫子自脑后垂下,或骑马或步行,携带着一两件简陋的武器,押送着粮草辎重还有十几门火炮随大队人马前行。
在这一眼望不到便的旗帜海洋中,骑兵队列中的一杆织金大纛如同鹤立鸡群一般格外显眼。大纛下的一员清将身材魁梧、年约四旬、目光阴冷,其周围尽是身披水银亮甲的巴牙喇营精骑。此人正是汉军镶白旗固山额真佟图赖。
佟图赖是原明朝抚顺副将佟养正的第三子。万历四十七年(公元1619年),老野猪皮努尔哈赤挥军攻打抚顺城,佟养正兵败后便与其弟佟养性一同投降了后金,成为了老野猪皮手下的得力干将。佟图赖长大成人后承袭了其父亲的世职,同样为后金以及后来的“大清”立下了汗马功劳,不到四十便以功擢升为汉军镶蓝旗固山额真,后又调任汉军镶白旗固山额真,可谓官路亨通、意气风发。
不过,此刻的佟图赖却是面色阴沉,心情十分不好。上午的时候,他遇到了败逃回来甲喇章京塞尚滨等人,从这些残兵败将的口中得知,先前派出去的前哨部队遭遇了明军,几乎全军覆没。刚听到这个消息时,佟图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甚至想当场把塞尚滨砍了,可看到这奴才苦苦哀求、痛哭流涕的可怜相,又考虑到要给宁完我几分薄面,便强行压制住了这一念头,下令抽了塞尚滨等人几十鞭子之后又将他们绑缚起来送往湘阴交由主帅多铎处理。
虽然塞尚滨等人一致宣称自己遭遇的明军有一两千人,佟图赖依然对这帮奴才的无能感到怒不可遏,数百八旗铁骑外加几百绿营,为何被一两千明军打得全军覆没!?明军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了?
怀着满腔怒火处理了塞尚滨等人之后,佟图赖便继续挥军前行。尽管被那几个奴才弄得心情大坏,但他依然没有改变之前的计划:扫除残余的明军,争取早些抵达长沙城下,为后续大军清除总攻前的障碍。如果顺利便直接挥军拿下该城,继攻克湘阴之后再立新功!
继续向南行进了几里之后,佟图赖下令暂作休整。
不料,正当全军刚刚停下,便有数骑裹着滚滚烟尘自南方而来,一直奔到织金大纛下、巴牙喇兵组成的防御圈边缘,领头的一人带着满身泥土翻身下马,冲着佟图赖半跪在地,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佟图赖定睛一看,来的这些人正是他之前派出去的几队哨骑之一,只是他们为何会如此狼狈,究竟遭遇了何种变故?想到这里,佟图赖皱眉沉声问道:“出了何事?”
“启禀大人,”跪地的壮达喘匀了气之后说道,“我等在前方不远处遭遇了大量明军哨骑,因寡不敌众折损了多名勇士,不能再继续向前打探。”
听到这一消息,佟图赖心头的疑云骤起,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收到此类回报了。从昨日开始,便有几支哨骑回报声称遭遇了明军哨骑阻拦追杀,更有几队哨骑至今杳无信讯。明军究竟在搞什么鬼?
思索了片刻,佟图赖派身边的巴牙喇兵去后队传来几人。这几人都是刚刚剃发,是前不久在湘阴投降的一员明军千总和几名把总、百总之类的低级军官。
传来这几人之后,佟图赖向他们询问了自湘阴前往长沙这一路上的地形情况。虽然之前已经通过多方打探到了大致情形,但这一次佟图赖问得更细,几乎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并声色俱厉地表示,若发现他们有半句假话,定斩不赦!
这几名降将几乎都是当地人士,又在附近驻扎过多年,对周围的地形当然一清二楚,经佟图赖这一恐吓,更是战战兢兢,如同竹筒倒豆子一样将所知情况和盘托出。他们表示,从湘阴到长沙,这一路上都没有没有什么高山大壑,最多不过一些低缓丘陵,绝对隐藏不下大批军队。
随后,佟图赖又找来随军行动的当地向导,再次询问了一遍,得到的结果几乎没有什么出入。这时,他才稍微放下了心。
正当佟图赖准备再多派些哨骑前去打探的时候,南面烟尘再起,又是几名先前派出的哨骑飞奔而回,这一次他们带回的消息更为紧急:“禀报大人,前方数里之外有大批明军骑兵朝着大军的方向而来,人数大约有两千之众!”
佟图赖听后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冷冷一笑,两千多明军骑兵就敢上前来惹事,活得不耐烦了吗?
此次随多铎出征,佟图赖几乎带来了汉军镶白旗的全部精华力量。八旗汉军各旗与满洲各旗一样,旗中的大部分战兵都被统一编为巴牙喇营、阿礼哈超哈营、葛布什贤营三大营。
眼下,佟图赖身边共有巴牙喇营四百余战兵、阿礼哈超哈营二千六百余战兵,人人备有双马,还有同等数量的骑马辅兵和黄州总兵徐勇麾下的一千多骑兵,可以出动的骑兵力量共有七千余,这还不包括那些备了马的包衣阿哈等炮灰。wWW.ΧìǔΜЬ.CǒΜ
因此,听说明军两千余骑来袭,佟图赖觉得他们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带着一丝嘲讽下令所有的骑兵列阵备战,准备给那些不知量力的明军一个惨痛的教训。
过了不久,南面的烟尘越发地浓密,隆隆的马蹄声也愈演愈烈。溅起的烟尘中,明军的火红色军旗一面接一面地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佟图赖以及汉军镶白旗其余诸将,甚至徐勇等绿营将领的眼中都露出了嗜杀的凶光和战前的兴奋。
……
率军奔到离清军大阵一里多之外时,石有亮下令全军停了下来,开始打量起对面的清军动静。
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白色镶红边和绿色旗帜以及黑压压的清军骑兵,连向来以勇武著称的石有亮也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对面的清军,光骑兵怕是就有七八千骑,自己手下这两千骑兵要是硬拼的话绝对落不着什么好。好在出发之前庞岳曾对他说过:不必与敌做过多纠缠,将其追兵诱至丁家村便可。
……
见对面那支明军似乎露出了胆怯之态,再也不敢上前了,诸位清将都不由得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现在才知道害怕?怕是晚了!
“大人!末将愿率军先行对伪明军队发起进攻!”绿营总兵徐勇主动上前请缨,他一向作战勇猛,喜欢冲锋在前,如今又有主子的大队兵马作为后盾,这么好的机会他怎能不好好地表现一下?
对送上门来的炮灰,佟图赖自然不会拒之于门外,爽快地答应了徐勇的请战,之后又从阿拉哈超哈营调出一千骑兵,又从巴牙喇营调出二百骑兵,由巴牙喇纛章京刚林阿率领,与徐勇部一起对明军先行发起进攻。其余兵马则静候不动,准备随时上前增援。
己方的近三千骑兵去进攻明军的两千骑兵,佟图赖觉得这根本没有什么悬念。只要两军一接触,明军的溃散便只是个时间问题而已,之前像这种类似的战例他已经遇到过无数次了,相信这一次也不会有什么意外。
被调出大阵的绿营骑兵和汉军旗骑兵迅速地列好阵势,之后便催动马匹朝着明军骑兵的方向而来,先是慢跑,跑了一阵便开始全力加速,闷雷般的铁蹄作响逐渐汇成一片,令人再也无法听清其中的节奏,配合着猎猎作响的旗海,显得颇具气势。
看着如同潮水般涌来的清军骑兵,石有亮毫无惧色,扬起大刀朝天一指,率领着手下的两千骑兵对冲了过去。
“诛尽鞑虏,光复河山!!”一千五百余飞虎营骑兵在冲锋的过程中一齐发出了排山倒海般的呐喊。连五百余督标营骑兵也迅速地被这气氛感染,跟着一起大喊起来。
明军的呐喊令带队冲在最前的徐勇不由得一愣,他可是很久没有遇到过士气如此高昂的明军了!但这种杂念在他的头脑中只是稍微闪现了一下便被战前的兴奋感所取代。
伴随着肆意飞扬的漫天尘土,两军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双方的骑兵已经能看清前排敌军的面孔,呐喊声也一浪高过一浪。
不久,两股高速疾驰的铁流终于撞到了一起,相遇的那一瞬间,接触线上飞溅出朵朵血花。(未完待续。)。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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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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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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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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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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