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框内写着驿站名,而方框衍生出的分支就是备注,说明对应驿站的情况。
这些驿站,有些是原本就存在的,有些则是新建成,这些新建的驿站,有的是因为地址不合适需要变动,有的是在一些道路崎岖地段增设的新驿站,以便缩短两座驿站之间的距离,以便让路人投宿。
从江州南昌到大庾岭北麓,有赣水及其支流可以借用,但从北往南走是逆流而上,如果要行船,在某些危险河段需要纤夫拉船,而有的河段在枯水期时水位太低,也需要纤夫拉船帮助渡过浅滩。
所以在一些河段需要设置水驿,让纤夫有聚居处,让船只有维修的地方,也让过往商旅和官吏有投宿的地方。
同理,从广州番禹出发向北行进,即便一开始不走水路,但到了浈阳峡一带因为溱水两侧壁立千仞,一样要走水路溯水而上过浈阳到曲江。
这一段水路即便是枯水期也水量充沛,不需要纤夫却需要大量的船夫划船,所以也要适当设立水驿,方便解决各种问题。
江州和岭表原属于陈国治下,往来大庾岭南北的驿道是有的,但因为各种原因,仅能保证官府驿使及物资、军队往来的需要,对于平民百姓来说并不方便。
而宇文温自从领兵进入江州之后,就一直关注这条驿道的情形,首先是确保军事安全,要对沿途地形有了解,其次是为确保粮道,让聚集南昌城的粮草、辎重能畅通无阻的运往岭表,支持官军作战。
最后就是着眼于战后确立官府对岭表地区的管辖,一个完善的驿道,能够确保通邮和物资流通,这可是证明一个政府能对当地进行有效管辖的标志之一。
同时也是控制沿途地区的必要手段,这对于都督岭南诸军事的宇文温来说,可是一个不得了的政绩。
“这种政绩,寡人要多了没用,所以...就加上你们的名字吧。”
“大王,此事崔长史有何看法?”
“崔长史必然要署名的,你呢,想干么?自命清高?这让其他人怎么办?又不是白拿功劳,沿线这么多权刺史、权郡守,为了整修这条驿道可是费了不知多少心血,你不考虑他们的感受么?”
面对着宇文温的诘难,杨济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当然不是那个意思,毕竟对方说的是事实,不过实际驿道的修整在数月时间内完成,还是宇文温的功劳最大。
既然对方要让相关官员的名讳在奏章上出现沾沾光,皆大欢喜的事情当然不错。
“这份图还是潦草了些,寡人已让人依样重画一份精致的示意图,与奏章一起上奏朝廷,让朝廷看到大家的努力成果,省得有人嘀嘀咕咕。”
“大王,朝廷那边有消息了么?关于林邑国的事情。”
“哪有那么快,之前那首童谣,到我们手上这么快是因为有飞鸽传书,而那日到现在不过数日时间,朝廷真有消息传来,驿使一路往南走,此时恐怕还没到湓口,你急个什么劲?”
宇文温将画卷慢慢收起然后放到一旁,然后吃起碟子里的荔枝,此时是荔枝成熟季节,所以身在岭表的人们就能大饱口福了。
荔枝吃多了据说会上火,不过宇文温不怕,因为有祛火效果不错的凉茶,所以他和许多人一样有恃无恐,毕竟一旦离开岭表,日后何时能够再吃到荔枝就不得而知。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奈何岭南在许多人看来是烟瘴之地,愿意举家南下在岭表定居的人,少之又少,人口不足开发就慢,瘴气难消,依旧是流放之地。”
宇文温感慨着,现在不是正式场合,所以杨济也在吃荔枝,两人边吃边聊,用词也没了什么忌讳,毕竟两人有时候说的诗词,是不存在于这个时代的。
岭南(岭表)的大开发,历经唐宋才完成,自安史之乱后,中原局势渐乱,到了五代十国,许多人携家带口前往福建或者进入岭南避难,随着定居的人越来越多,两处地方此时才迎来了新一轮开发浪潮。
但即便如此,岭南依旧是烟瘴之地,所以到了宋时,岭南还是流放官员的首选之地,靖康之难后宋廷偏安江南,促进了江南的再次大开发,而到了这时才有更多的人进入岭表。
从隋唐交替到南宋灭亡,六百余年间持续不断的开发,岭表才渐渐脱去了烟瘴之地和流放之地的恶名,到了明代,广东承宣布政使司下辖的广州府、肇庆府、韶州府等地,已经是人口密集、经济发达之处。
纵使宇文温再有想法,也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将岭南开发到南宋末年时的程度,遑论明代的开发度,但他有自己的规划,就是至少要保证岭南和中原之间的道路通畅。
海路另外再说,至少陆上驿道必须保持通畅,确保中原朝廷对岭南地区的有效管辖,一旦出现大规模叛乱,官军可以立刻南下进入岭南平叛。
而疏通驿道的行为也是公私两便,因为这一条驿道,将是黄州、江州以及山南商贾们新的一条生命线。
宇文温攻下江州、岭南,作为出征在外的主帅,有权力任命代理地方官维持当地秩序,更别说他本就有“都督岭南诸军事”的头衔,所以任命代理地方官的行为名正言顺。
不过这些权刺史、权郡守到后面还得经过朝廷的认可,若是在代理州务、郡务时有政绩或者表现出色,转正几率可是很大的。
这也是宇文温在用兵打仗的同时,调集人力物力修整驿道的原因之一,就是要给大家机会,做出政绩方便“转正”。
官军每到一处,任命权刺史、权郡守,除了恢复秩序、组织农事、保境安民,还见缝插针在农闲时组织人手修整驿道修葺驿站,在统一的调度下,进展很快。
所以到了现在,从江州南昌到广州番禹的驿道已经焕然一新,而大庾岭道已经重修,便于大规模物资转运,这是沿线官民群策群力的结果,而其中也少不了商贾们的作用。
黄州商贾跟随官军一路南下,而随着战事进展顺利,商队也开始活跃起来,往返于西阳和番禹的商路,由镖行构成的商队已经往返了数次,对于驿站的设立,从成本角度出发,总结出了极其可靠的意见。
江州各地大户、豪强,被南昌城外人头阵震撼之后,不管心里服不服已经归顺了新朝廷,其力量被宇文温借用,为驿道的修整提供了大量人力物力。
这样的支持,如今即将得到丰厚的回报,江州各地大族参与经营来自岭南的海盐、奇珍异宝等买卖,算是宇文温的谢礼,当然,这要根据先前各家贡献大小而定。
基于各种原因,宇文温的地盘一直局限在黄州这个不上不下的地方,后来被人当做碍事者,安排去攻打岭南,殊不知这对于宇文温来说,就是一个极佳的机会。
别人眼里的烟瘴之地,却是宇文温打开局面的一块黄金宝地。
“寡人迟早要班师,朝廷应该会认可你为广州总管,若真是那样,在离任前完成西京古道的疏通,届时粤北和湘南的交通,会如同粤北和赣南的交通一样得到改善。”琇書蛧
宇文温擦了擦手,将凉茶一饮而尽:“用不了多少年,寡人会让所有人知道,岭南,并不是一个鸡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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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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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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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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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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