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领军鲁广达所部位于白土岗,位于陈军大阵最南端,领军将军任忠在其北,再北则是护军将军樊毅、监军孔范,最北端则是骠骑将军萧摩诃所部。
蒋山脚下一处高岗,周军行军总管檀让策马远眺,借着地势将陈军大阵的概况尽收眼底,今日是决战,不由得他不兴奋,也不由得他不谨慎。
陈军大阵绵延将近二十里,但不代表这二十里距离内都是三步一人一字排开,如果真这样就不是打仗,而是排仪仗以壮声势罢了。
大阵呈南北走向,大概分为四个军阵,相互之间距离不远,以便互相策应,旗帜如潮,黑压压一片,看上去气势十足。
陈军出城列阵,周军同样摆开阵势,面对出城列阵的陈军,准备率先进攻。
当然要进攻,周军将帅生怕陈军据城死守,届时万一暂时不顺,接下来就是雨季,到时候满地泥泞加上弓弦松弛,打起仗来多有不便,在连绵阴雨中扎营对耗,周军未必耗得过陈军。
所以今日对方不知何故居然出城作战,正中周军主帅檀让下怀,他决定全力以赴,抓住这次决战机会将陈军主力击破,届时对方兵败如山倒,他搞不好当日便能拿下建康。
这不是他盲目乐观,而是陈军摆出的大阵看上去气势很强,实际上是有破绽的。
对方从北到南拉开将近二十多里的距离,是为一字长蛇阵,这么长的距离,首尾很难相顾,只要突破其中一点,各点便随之瓦解。
突破点在哪里?要接战之后才能找出来。
正经的长蛇阵,因为横向距离大,首尾两端很容易因为增援不及导致被敌军逐个击破,所以既然敢摆出长蛇阵,那么两端必须布置骑兵。
若敌军击“蛇头”,那么“蛇尾”便卷过来救援;如果敌军击“蛇尾”,那么“蛇头”便扑过来咬;如果敌军进攻“蛇腹”,那么头尾同时过来,将敌军绞杀。
这样的长蛇阵,两翼骑兵十分重要,只有靠骑兵的速度,才能实现“首尾相顾”;而要破阵,首先就得压制两翼骑兵,限制对方的速度,让其无法首尾相顾。
能压制骑兵的只有骑兵,而周军不缺骑兵,关键是压制住陈军两翼骑兵之后,还得压迫陈军步阵,尤其集中兵力优先突破步阵左右两翼其中一翼。
如果对方主帅调动得当,即便两翼骑兵被压制,一样能应对敌军的重点攻击,如果不能,那就好办了。
两军大阵正在缓缓接近,而双方游骑已经展开厮杀,他们作为己方主帅的耳目,负责察看敌情,与此同时也要拦截对方游骑逼近己方军阵,察看军情。
随着军阵的接近,双方游骑各自返回,给己方主帅带来些许查探到的现场情况,周军游骑带给主帅檀让的是一个好消息:陈军大阵中部,打出的旗号是“孔”。
行军打仗,主将都要打出旗号,将自己的姓氏展示出来,免得所部兵马跟错人,跑到别的队伍里,作战时也好让部下知道自己的位置。
从古至今都是如此,一般来说下不存在冒名的情况,所以临战时游骑逼近敌军,就是要看对方各部的旗号,由此判断敌军的将领都有谁。
“孔?陈军将领里似乎没有姓孔的。”
“莫非是监军孔范?”
“对,一定是这个窝囊废!”
通过细作的查探以及降兵所述,檀让知道陈国天子有几个佞幸近臣,其中一个叫做孔范,是个只会舞文弄墨的文臣,从未领兵打过仗。
只是因为受天子信任,便被任命为监军,实际上排兵布阵、扎营立寨什么都不懂,就是个银样镴枪头,中看不中用。
虽然如此,但对方所部身处大阵中间位置,如果一开始就选择这里突破,很容易被两翼陈军救援,到时候战作一团僵持不下,搞不好今日战局最后会以各自鸣金收兵为结果。
这不是檀让想要的,所以得另外寻找破绽进行突破。
陈军长蛇阵北端在玄武湖畔,无论周军还是陈军,骑兵都施展不开,而南端的白土岗,地势开阔,步、骑都很容易展开队形发动进攻。
檀让决定选择此处突破,因为白土岗陈军的旗帜有“鲁”字,想来是陈军将领鲁广达,而此人的两个儿子已经归降了周国。
两个小鲁在周营,那么这个老鲁,恐怕也不会顽抗到底。
“擂鼓,进攻!!”
。。。。。。
白土岗,陈军军阵,中领军鲁广达看着向己方逼近的周军,下令准备迎战,他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对朝廷的一片忠心。
鲁广达的两个儿子已经投降周国,还写来书信劝他识时务赶紧投降,刚看完信,他便上表自劾,孤身一人回城,等候朝廷问罪。
虽然天子好言宽慰,没做任何处置,还赐他黄金若干,令他回营继续为国效力,但鲁广达感受到的压力依旧十分巨大。
许多人质疑他私通周国,这让鲁广达百口莫辩,昨日天子忽然下令官军出城迎战周军,让鲁广达欲言又止。
周军刚渡江时,官军就该主动出战,让对方无法在江南站稳脚跟,结果官家下不了决心。现在敌军已经兵临城下,那就该据城死守和对方耗,一直耗到雨季,结果官家却要官军全力出击。
守城得有兵,还得有士气,一旦出城决战的官军有个三长两短,建康就完了!Χiυmъ.cοΜ
作为沙场老将,鲁广达不同意天子的决定,可他要避嫌,所以即便觉得不妥,也无法提出不同意见。
儿子是儿子,他是他,儿子投降保命,可他不是这种人!
看着如潮的敌军,依稀想起那一年,北朝降将侯景率叛军围攻建康,那时他还不到二十岁,与兄长鲁悉达一起率领族人协助官军守建康,奈何官军还是没有守住建康,生灵涂炭。
后来齐军攻打建康,他没有参战,但也知道其中风险,官军最后击败齐军,靠的不是王气,而是将士用命,所以今日之战,是玩命的时候了。
中领军,从魏晋起就是统领禁军的重要军职,鲁广达深受天子信任,无以为报,只有浴血杀敌,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
所以,今日要么官军获胜,他活着回城;要么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一箱箱钱帛抬上阵前,那是天子命人送来的犒军物资,还有鲁广达自己的家财,留在家里就只能发霉,所以要用到最需要的地方。
“天子有令,杀敌者重赏!一个首级,钱一贯,布三匹!”鲁广达站在土坡上,向着面前将士大声呼喊:“诸位,随本将杀敌报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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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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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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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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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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