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手再也驾驭不住这些曾经顺从的坐骑,甚至已经有人被周军攒射,变成刺猬坠地身亡,跟随在战象身后的步兵,已经被周军砍得落花流水,如鸟兽散。
象背上小楼里的弓箭手,在与周军的对射中伤亡惨重,他们身上铠甲明显没有这些周军弓箭手坚硬,对方身中数箭依旧能作战,而中箭的俚僚兵已经丧失战斗力。
陈佛智是例外,他作为泷州陈氏的当家人,身上穿着的当然是重甲,所以能防流矢保得性命无忧,可即便如此,陈佛智却心急如焚,他的战象群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而对方甚至还没有动用大弩。
落单的这股周军用弓箭手做诱饵,引他指挥战象冲击,结果这些弓箭手随身带着尖头毛竹,布下陷阱等他来钻。
价值不菲的战象,被这不值钱的毛竹阵所阻,而那些疯狂的士兵居然敢徒步冲上来和战象肉搏,对方只是用投矛,就轻而易举的伤害到战象。
开战前,陈佛智认为要提防的是周军大弩,而就在方才,他不认为面前的这股周军在没有大弩的情况下,有办法对战象造成严重创伤,结果,是他失算了。
或者说,周军是有备而来。
早知如此,刚才我就不应该...
世间没有后悔药吃,见着已经有战象掉头逃跑,陈佛智心急如焚,声嘶力竭的命令号手吹号:“让他们管住战象!援军就要到了!”ωωω.χΙυΜЬ.Cǒm
不是陈佛智胡言乱语,确实是有援兵向他们接近,那是东面官军的骑兵,还有西面的俚僚骑兵,陈佛智就如同一个溺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只要援军给战象解了围,那么他们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陈佛智如是想,赶来增援的王瑗也是这么想,他要从后背冲击围攻战象的周军步兵,可绕过周军方阵之后,却发现那些步兵有长枪兵掩护。
而长枪兵又有弓箭手掩护,虽然这些兵游离于方阵西侧,但回想刚才那场对抗,王瑗觉得自己没办法占便宜,正犹豫间,一场交锋在他面前不远处爆发。
人瘦马矮的俚僚骑兵,勇敢迎向人高马大的周军骑兵,他们要阻挡对方袭击己方战象,因为战象是官军击败周军最大的倚仗,所以即便知道自己技不如人,他们还是奉命出击。
一名合格的骑兵,需要数年时间里来练习骑术、骑射、马槊,一匹合格的战马,不但每天吃的草料要保证,还要有宽阔的草地奔跑、舒展四肢,很显然,岭南的俚僚兵没那么好的条件训练骑兵。
不要说马铠,就连骑兵身上穿的铠甲,能有裲裆铠就已经不错,手中拿着的弓箭,用的是普通箭镞,马槊基本没有,用的都是长矛。
所以光有勇气并不能带来胜利,率先爆发的一轮对冲骑射,俚僚兵们就被压住势头,而槊、矛对冲更是一触即溃,俚僚骑兵阵型很快便被撕开一个个口子。
如同一条江堤,经过连日洪水冲刷之后四处漏水,忽然间崩裂开来,俚僚骑兵只抵抗了片刻就被周军骑兵打穿,他们为己方象军带来的希望,如昙花一现。
部分周军骑兵追杀着四散而逃的俚僚骑兵,另一部分则向着王瑗所部陈军骑兵而来,眼见着自己势单力孤,王瑗只能调转马头向东面撤退。
援军的出现,给陈佛智带来了希望,然而随后这希望如同阳光下的露水瞬间消失,他的象军孤立无援,没有步兵掩护,面前都是敌人在用长枪乱捅。
追赶王瑗的周军骑兵有部分撤回,悉数奔着战象而来,那是卷土重来的周法明,和部下每人都带着投矛,要给战象最后一击。
步兵投出的投矛,杀伤距离大概是三十到四十步,而骑兵投掷投矛时杀伤距离要远一些,借助马匹带来的速度,投矛的杀伤力更强。
周法明的骑兵只是第一轮投掷便让战象们彻底崩溃,调转方向夺路狂奔,陈佛智坐在小楼里正万念俱灰之际,却猛然发现战象们逃跑的方向,竟然是北面的周军大阵。
他如同即将溺亡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几乎喜极而泣:莫非...莫非老天保佑我军反败为胜?!!
。。。。。。
“哟呵,战象居然向我军冲来了!”
坐镇中军的宇文温摸着颌下小胡须惊讶道,一旁的崔达拏看着前方的战象,不由得担心起来,这场仗在战前准备得十分周密,而战事一开己方便完全掌握了主动,本来应该是一场完美的大胜仗,结果...
“大王,是否已做好布置,能阻止这些失控的战象,使其无法冲击我军大阵?”
“呃,没有。”
宇文温的回答让崔达拏惊讶异常,他和宇文温相处数月,发现这位平日里有些疑神疑鬼,总是防着有人偷袭,行军布阵也是如此。
所以崔达拏以为宇文温今日必然留有一手,防止敌军战象失控之后冲击本阵,结果竟然没有!
看了看前方,战象距离己方不到四百步距离,崔达拏有些紧张,他听说战象一旦发狂,跑起来谁都拦不住,不过再看着面前黑压压一片列阵完毕的士兵,他的心又定下来。
那么多人挡在前面,有什么好怕的。
“那么多人挡在前面,有什么好怕的,对吧崔长史?”
“啊,下官未有如此想法。”
崔达拏干笑着,愈发不想和宇文温交谈,他实在想不通杞王是如何养出这种混蛋儿子,嘴巴毒、脸皮厚、歪理一套一套的,说又说不过,打...也打不过。
“战场之上,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战前就要把一切变数都考虑到,这根本不现实。”宇文温侃侃而谈,崔达拏只觉得对方话里有话定然有陷阱,所以没有搭话。
虽然战象往己方大阵狂奔,是战前没有料到的事情,但这个突然出现的变数,让宇文温兴致很高,所以话也多了起来:
“沙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如何随机应变,古来名将多有心得,岳武穆说得好,‘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崔达拏闻言有些纳闷,他虽然不敢说精通兵法,但历史上的兵家名将多有耳闻,所以听不懂宇文温方才所说的一个人名:“大王,不知越五牧是何许人?”
“啊,哈哈哈哈...”
宇文温惊觉自己失言,随即打定主意要转移对方注意力,他让一旁的张定发备马,做出要亲自领兵迎击战象的样子,此举吓得崔达拏连呼“大王不可犯险!”
“哎呀,如今是杨总管负责指挥作战,寡人急个什么劲!”
宇文温做恍然大悟状,返身坐回胡床,开始说起新话题:“崔长史,可有兴趣打赌?”
“大王,不知要赌什么?”
“就赌杨总管会用什么手段把这些战象赶走,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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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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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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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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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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