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老天要灭我杨广么?
按照原先的计划,杨广从东阳驿赶往东面的华州州治郑城,要赶在反叛的延州军之前入城,召集军队守城稳住阵脚,结果半路却出了意外。
路过石堤水,恰逢石堤峪守军溃败,被从峪口冲出的周军追杀,对方的兵力其实没什么优势,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对,见着杨广一行数量众多的骑兵,竟然顺势杀了过来。
杨广急着赶往郑城,没时间和这帮人纠缠,分出一部分骑兵支援后继续赶路,结果周军骑兵十分凶残,不但突破了拦截还冲乱了己方队伍。
疯狗,一群疯狗!
这是杨广对这群周军骑兵的第一印象,也是唯一印象,领头的周将状若疯狗,在其面前几无三合之将,别人手中的马槊,就像一根肉骨头,让这位疯狂不已。
夺槊数条,一骑当先,领着周骑冲散隋军队形,随后而来的步兵,先是再次击溃石堤峪守军,又端着长矛向他们冲锋。
步兵竟然向骑兵徒步冲锋,疯狗,一群疯狗!
局面混乱,杨广举止失措,亏得虞庆则指挥得当,指挥骑兵拦住这群疯狗,在其堵住石桥之前,护送杨广冲过石堤水。
突如其来的周军,阻滞了杨广的行程,待得他们来到郑城西郊为时已晚:延州叛军骑兵,已经抵达城外。
郑城守军关了城门,而延州骑兵在城外游荡,杨广已经没有机会入城,虞庆则一咬牙护着杨广突破对方拦截,绕城而走,向着郑城以东的华阴前进。
入不了郑城,到华阴也行,只是身后依旧跟着一群疯狗,双方就这么一跑逃一追,过了整整一夜。
灞桥大败发生在中午,杨广一行人从那时开始到次日清晨,已经骑着马跑了两百余里路,若不是在东阳驿换了马,坐骑早就吃不消了。
骑兵昼夜兼程三百里,袭击敌军大获全胜,这种战例杨广在父亲那里听说过,当时还没什么感觉,可当他花了大半日跑了两百里,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疲惫、困倦,眼皮沉重几乎撑不开,意识模糊倦意上涌就想睡觉,骑马时间太长,全身被颠得快要散架,没有哪里不难受。
而那些昼夜疾驰三百里的骑兵,还要在这种状态下作战,并最终克敌制胜。
金戈铁马,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好难啊!
“殿下请撑住!如今我军过了华阴,前方是定城,再过去不远就是渭口广通仓,距离潼关不远了!”
“定城?孤记得来时便经过定城,夹道各一城,想来可以召集守军...”
“殿下!定城兵少未必来得及,与其在定城停留不如去潼关!”
虞庆则所说的定城,位于华阴东面九里,再往东北二十六里即是渭口广通仓,广通仓往东南去往潼关也就数里路程。
从华阴到潼关,不到四十里,只要跑完剩下的路程安全抵达潼关,这场距离将近三百里的逃亡之旅,就能顺利结束。
杨广想到这里,回看晨曦之中的华阴城,方才来时华阴城门还未开启,如今身后追兵虽然少了许多,但转回去还是太冒险,所以还是去潼关为好。
道路南侧现出一片建筑,杨广只觉得看上去有些眼熟,待得距离越来越近,他忽然想起来了:这是西岳庙。
当年他的父亲杨坚登基称帝,曾经带领群臣到此祭拜华山之神,祈祷国泰民安,当时刚刚被封为晋王的杨广也随着天子仪仗至此。
时光流逝,父母、兄长已不在人世,家、国都已濒临破碎的边缘,年轻的梦想,还没开始就即将夭折。
恍惚间已经过西岳庙,继续向着东面前进,刚走出数里,前方骑兵忽然栽倒在地,人仰马嘶一片混乱之际,道路两旁冲出许多人来。
个个身着铠甲带着兜鍪,手里拿着长矛或者弓箭,不远处的树林两侧又冲出许多骑兵,呼喊声随后响起:“大周天兵在此,投降不杀!”
。。。。。
数十骑兵疾驰而过,后面追着数量多上一倍的骑兵,他们向着华阴城方向而去,激起一路烟尘,待得尘土散去,有十余人穿行在树林深处,向着不远处的西岳庙跑去。琇書網
“殿下,庙里有马匹,虽然只是代步用马,但好歹堪用,趁着周兵被引开,我们赶紧去潼关。”
“好...好...”
杨广惊魂未定,直到现在他还搞不清楚怎么会在这附近遇伏。
他从灞桥马不停蹄的向东跑,原本是要到郑城,又想入华阴,实在不行才往潼关跑,他自己一开始都不知道会跑来这里,那么周兵怎么知道能在这里拦住他?
“殿下,这一定是叛变的延州军分兵阻塞道路,拦截前往潼关报信的官军信使,意图拖延时间,正好遇见我军罢了。”
虞庆则有些庆幸,对方在这里设伏拦截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不过亏得己方随行骑兵众多,没有被对方前后夹击一网打尽。
双方混战在一起,虞庆则本要护着杨广向前突围,奈何前方敌兵太多,索性掉头往回跑,半路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
少部分人护着杨广半路下马转入树林,到西岳庙躲藏,其余人引着追兵向华阴方向跑,待得追兵远去,他们再骑上西岳庙的马匹继续赶路。
外边官道上又有骑兵向着华阴城方向追去,杨广听着那马蹄声心有余悸的松了口气,若不是虞庆则急中生智,他搞不好就没于乱军之中了。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杨广觉着一日之内经过这么多挫折,一定是上天对他的考验,如今他逢凶化吉,定会时来运转。
还有不到四十里,回到潼关有了兵,就不用惶惶然如丧家犬。
今日之耻,孤来日必当加倍还之!
来到西岳庙正门,几名杂役正在发呆,见着来者不善还没来得及关门便被刀指着:“不许声张!”
一行人进了庙,待得正门关上,杨广松了口气,正要问虞庆则接下来该如何行事,却听得有琵琶声传来,循声望去,只见大院一隅有数人正在行乐。
似乎是哪家郎君在此与友人游玩,虞庆则生怕对方暴露行踪,正要示意随行人员动手,却见周围呼啦啦啦冲出一群甲士,手持武器将他们围住。
琵琶声停,一人说道:“刘郎君原来也精通琵琶,我有一曲,不知刘郎君可曾听过?”
“刘某洗耳恭听。”
那人接过琵琶开始自弹自唱,音调古怪,而歌词十分悲凉:
“一曲肝肠断,轻羽此去莫留连,更有南国花正好,莫向白苹洲上独叹秋水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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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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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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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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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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