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郎,棘郎还在府里,妾还是回去吧...”尉迟炽繁说道,今日宇文温要在五味斋谈事情,连带着把她都一起带来,还让人安排好客房说是要在五味斋过一晚。
“棘郎有奶娘带着,三娘莫要担心。”宇文温吃了一口菜笑道,“五味斋是自家产业,你这做主母的也得来看看不是?”
尉迟炽繁还是有些放不下儿子,自从棘郎出生后她就用心照料着,虽然后来夜里都是奶娘照料,但是现在自己不在府里还是有些担心。
“看看,皱着眉头连皱纹都出来了,再说如今宵禁了为夫总不能带头犯禁吧?”
宇文温不是大言不惭,他上任后的数次夜行都是因为公务,虽然以现代人的眼光看古代城市的宵禁不近情理,但是开始管理城市后发现宵禁确实是无可奈何。
说得直接点晚上还能做什么,别说用什么烧烤摊烤串之类夜市丰富夜生活,这些玩意老百姓消费不起,至于KTV、大保健等夜间娱乐完全不现实。
夜生活得有经济实力支撑,巴州西阳城这种不入流的城市哪里有那么多消费人口,其他因素的还是其次,最头痛的是治安。
这年头夜间照明条件差,没有电就别想有路灯所以四处黑乎乎的,也不要说什么点蜡烛来个公共照明,现代的蜡烛是石油工业的产品,古代的蜡烛可不便宜。
点火把又容易出事来个烈焰焚城,所以夜间城里只有零星的灯笼自然照明不佳,四处漆黑那么夜行侠们就猖狂,唯一的办法就是宵禁。
城门关闭免得有贼人进出,各街道口落闸有人值守,除了巡逻队外任何在街上出现的人都有问题,除非是公务亦或是寻医问药救人,其余的统统都是犯罪嫌疑人。
见着宇文温如此说,尉迟炽繁迟疑了片刻还是质疑,她说那些到五味斋吃酒的食客怎么办,还有来谈生意的掌柜们又怎么办。
“所以要带你出来看看,五味斋备有许多客房,掌柜们自然是在客房里住下了。”宇文温,“至于其他食客,距离宵禁还有半个时辰时就会告知。”
“再到一炷香时间就清场,还不走就是想生事,自然有人料理。”
尉迟炽繁闻言点点头,她知道五味斋是自家产业,但是除了查账都没有什么实际的感觉,况且即便是账本也都是掌柜带到府里,若不是今日夫君带她出来还真不知道五味斋的具体情况。
“那我们在这里过夜,会不会给贼人有可乘之机?”尉迟炽繁又想起一个关键的问题来,她知道有人潜伏到城里,不但试图对夫君不利,而且还是冲着侧室杨丽华来的。
“无妨,五味斋不是四处漏风的茅草房,我们住的这个院子更是戒备森严。”
尉迟炽繁点点头端起碗继续吃饭,五味斋里的菜色在府里也能吃到,不过换了个环境倒是有些别样的感觉,想着一会就要在这里过夜她也是有些羞涩。
宇文温当然居心不良,所谓姿势要经常换而地点也要经常换,府里没了新鲜感是时候‘转移阵地’,车震、马震及其他什么震都不合适,去宾馆‘开房’倒是没问题。
夫妻生活需要调剂要讲些情调,当然安全第一小两口可不能立于危墙之下,像那种跑到公园阴暗角落谈情说爱,结果遇见匪徒被劫财劫色的事可不能出现。
五味斋是宇文温为了方便谈买卖特地置下的,当然作为一个受害妄想症深度患者,他对五味斋的安保也是十分关心,不光是防仇家还要防见钱眼开的各路豪商。
琉璃镜就是玻璃镜,它的利润可以让人铤而走险,虽然工坊是在西阳郡公府邸内但是五味斋也很关键,商铺就在五味斋对面,王越谈买卖则是在五味斋,要是给人掳了去可就不妙了。
王越当然不懂琉璃镜的制作工艺,但是别人可不这么想,加上各路前来洽谈的客商必定在五味斋过夜,保护好客户及其财物的安全也是很重要的。
“说到五味斋,进项如何?”宇文温问道,他的关注点都在带兵上,家里的财务由尉迟炽繁管着,所以他对五味斋的具体情况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能够自负盈亏了。
尉迟炽繁倒是记得很清楚,当然事实也很残酷:五味斋从开业以来一直都在亏损,扣掉工钱等七七八八费用,前几个月都在填钱,上月扭亏为盈不过盈利连一百文都不到。
宇文温闻言干咳一声,因为西阳城消费能力极差的缘故,他不觉得有这种结果很奇怪,平民百姓消费不起酒席,所谓大户也没有那么多理由来消费。
最关键是食材的浪费触目惊心,这年头没有冷柜、冰箱,备货少了万一客人多就出丑,若是备货多了没那么多人点就只能处理掉。
不是宇文温奢侈,五味斋走的是中端以上路线,要是用不新鲜的食材做菜是会坏名声的,不过开张大半年后上到掌柜、大厨下到采买也有了经验,食材的浪费程度开始减轻。
“夫君,为何让别家来学店里的菜式?”尉迟炽繁化身问题宝宝,这个问题她想问已经很久了,别家开酒肆都是把菜式藏着掖着,结果自家却反其道而行之。
“招牌菜自然不教,其他的无所谓...”
宇文温开始解释起他的构思,首先,像东坡肉、酱肘子这种菜推广开了有好处,人们对于猪肉的需求就会大增,养猪的人也有了积极性。
猪是个好东西,尤其在宇文温眼中是个好东西,其他不说了光是猪油就有很大用处,当然最新的用处是做肥皂、香皂,当然如何将猪油皂化这是秘密。
以此类推,宇文温是要惠及百姓,做调味品的酱油就是其中之一,酱油用豆发酵而成,要是用量大了自然有百姓种豆子,而豆子还可以拿来榨油,也就是植物油。
吃货帝国的名头不是白来的,用推广菜式来推动各类相应需求的增加,但是最关键的是商业活动要多,来往西阳城的客商多了餐饮业才能兴旺,这样带动的一连串需求才是最多的。
如何‘招商引资’搞活经济是一个大问题,餐饮先起步只是宇文温的设想,当然能不能实现有待观察,也有可能只是一厢情愿,但是不试一下他不甘心。
在他印象里古时的巴州(后来的黄州)没什么过硬的特产,当然后世苏东坡称赞有加的猪肉也还没出名,特产所指的是让商人积极收购的特产,至于《黄冈中学试题》这种是千年后的事了。
尉迟炽繁听不懂什么叫做“苏东坡”,但是大约听得懂夫君是要有一番作为,她知道夫君为了养兵可是什么花招都使出来了。
边吃边说话已是酒足饭饱,此次吃晚饭佐有佳酿,尉迟炽繁不知不觉间醉意上头,她见着夫君依旧兴致颇佳不由得连连摆手:“妾不胜酒力...”
“不胜酒力?”宇文温哈哈一笑,他将面若桃花、双眼迷离的佳人揽在怀中,一个烈火焚身一个欲迎还拒。
侍女们在房外听着里面的风雨声红了脸,又不能走远只能低头看着脚尖数蚂蚁。
。。。。。。
夜色下,西阳城内一片寂静,原本热闹无比的五味斋也安静下来,不远处一条已经落闸的街道口,两名灰衣人正攀在望楼旁。
望楼连同楼下房间是给人值夜所用,他们不但负责在宵禁开始后落闸,盘问一切可疑人员,还肩负着观察火警之责,然而此时正在望楼上打盹的人却未察觉有人就在他附近。
那两人犹如壁虎般,悄无声息的离开望楼,窜到屋顶另一侧避开了值夜人的视线,他们在屋顶上小心翼翼的向着五味斋后院‘爬行’,走一步停一下,似乎是在提防周围有埋伏。
就这么磨磨蹭蹭的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来到距离五味斋外墙最近的一处房顶,停下张望片刻之后正要继续前进,忽然猛地起身向后一跳。
破空之声响起,方才停留的地方钉上四只羽箭,两人转身头也不回的逃命,他们身轻如燕行走在屋顶上竟然没发出明显响声。
原本空荡荡的五味斋酒楼楼顶现出数个身影,他们对着那两个逃窜的身影弯弓搭箭,虽然是没有月光的夜里却依旧没有阻碍这些弓箭手的视线。
数支羽箭疾如闪电窜向那两人后背,可对方似乎脑后长了眼睛侧身一躲便散开,两人如同猴子般上蹿下跳很快便落地拐入巷子。
然而那里已有人恭候多时,只见数人手持藤牌护着自身快步前进,左右对进正是要将猎物夹击,那二人身手着实了得径直攀上墙壁再度攀上房顶。
躲过几支随影而来的羽箭,他们如履平地般在各处屋顶之间疾驰着,然而四处现身的弓箭手不停放箭,将其逼到大街之上。
显而易见的伏击,夜行人不敢落到民宅院子里否则被人一堵就是完蛋,他们跳到大街上也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正要冲向另一边街坊时,忽有一群人从附近的值夜望楼下窜出。ωωω.χΙυΜЬ.Cǒm
“大半夜的,来了就不要走!”当先一人戴着眼罩似乎是独眼龙,他一声令下身边众人端起弩箭,就在众人即将放箭之际却见那两人面前爆起闪光。
这一闪将众人眼睛闪花自然没了准头,那两人躲过箭矢后转身冲向民房就要攀墙,那独眼龙却将眼罩一翻凭着那只没有被闪花的眼睛看清来人身形。
“想走?”他冷笑一声抄起弓,连珠五箭将两人射落墙头,其余人等一拥而上将对方擒获,只见两人膝盖弯俱已中箭,其中一人右肩还多中了一箭。
他俩被人堵了嘴巴免得咬舌自尽,对面走来一队巡街的士兵,见着这边舞刀弄枪的一个个拔刀冲来,方才放箭之人迎了上去:“我等俱是宇文使君府里护卫,今夜使君出巡奉命随行守卫。”
“宇文使君?”带队的队将闻言面色一变,听得对方说这两个贼人行踪暴露未能得手,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按规定要登记面前这几人的名讳、身份。
“我乃府邸护卫头领张\定发,按规定请诸位一起押着贼人去州衙。”张\定发说道,今夜宇文温在外过夜,正是某些人下手的好机会,所以也是他们捉人的好机会。
双方汇作一处向州衙行进,按照官府的规定城里任何人不许私自捕人,这是为了防止大户们为所欲为鱼肉百姓,也是防止有人借捉贼之际掳人。
当然为了鼓励见义勇为,捉人不是不行但要把人押到州衙由官府看守,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断案如神的宇文使君了,亦或是其得力手下主薄郑通。
大街上又恢复了平静,事发现场附近一处民宅房顶上又现出两个身影,方才那一场打斗他们全程旁观,见着两个倒霉蛋被活捉,其中一个瘦子低声骂道:“此獠果然防范森严。”
“亏得我等慎重,不然方才倒霉的就要换人了。”另一人叹道。
“如何,此时宇文温那厮兴许会疏于防范...”瘦子在纠结。
“你觉得此獠会疏于防范?”另一人反问。
“那...还是撤吧。”
“若是局势没有变化,我等还是静观其变吧,方才那厮我好像见过。”
“见过?你认得他?”
“印象模糊,但是不会认错。”另一人语气坚定,“还记得么,那年在定陇的鹿卢交...”
“定陇...鹿卢交...连珠五箭...莫非是!”瘦子似乎想到了什么,“这不可能啊!”
“当然不可能,不过我也没记错人。”另一人轻声说着,“宇文温狡诈,此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千万不要再中计了。”
“那万一...”瘦子又开始纠结,“就怕拦不住啊。”
“今年大约是不可能了,等那边有新指示后再说吧,一会立刻出城,免得明日全城大索逃不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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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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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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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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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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