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蹙眉沉吟不语,对面牢房里的老者也开始继续画,过了半晌,画的老者仿佛无意地问了一句。
“把你师父的遗骨埋哪儿了。”
“老坟山……”徐言脱口而出的回答,刚一出口他就豁然一惊,再次望向对面的青衣老人。
能问出他师父的遗骨,对方就一定知道乘云观,也知道他这个小道士的来历。
除了三姐和张河,还有程昱之外,徐言再一次发觉到第四个知道他底细的人,而且对方知道的绝对不少,这一次可把他惊得不轻。
“他在乘云观,住得可好?”
刘衣守笔下不停,眉峰却缓缓皱了起来,仿佛在打听着故人生前的消息,显得有些落寞。
“还好,吃喝不愁。”徐言的声音凝重了起来,问道:“老先生,你认得我师父?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在乘云观?”
“见过你师父几次,至于你们住在何处本来我不知道,自从程昱回京了,我就知道了。”刘衣守走笔如龙,画得越发起劲了,徐言却在心底腹诽起程家那位老爷子。
这明显是大嘴巴啊,逮着谁跟谁说,再这么下去,徐言认为天底下恐怕没几个人不知道他这位齐国太保是大普人了。
“担心自己的身份了?嘿嘿。”刘衣守撇了眼对面的牢房,道:“放心吧,你们师徒的消息,程昱只和我说起过一次,他不会对别人说的,徐山徐道远,呵,如果让别人知道他还有个关门弟子,你小子恐怕麻烦更大。”
“我师父有仇家?”徐言从对方话里听出了不寻常的地方,不由得问道。
“你师父啊,没什么仇家,能成为他仇家的人,恐怕早被他杀光了。”刘衣守侃侃而谈,道:“只是他的名声不太好而已,一些人恐怕并不服气,找不到老的,自然要找小的切磋切磋喽。”
刘衣守这么一说,徐言大致明白了几分。
当年在火海旁,老道士曾经给他讲过一段故事,故事的主角,名为剑魔,能以剑成魔的人,想必在剑道之上所向匹敌,这种名头,或许会引来更多的强者挑战。Χiυmъ.cοΜ
剑魔就是老道士,徐言知道,只是师父死了,就算世上还存在着想要寻找剑魔挑战剑道的强者,也找不到那位伤心的剑魔了。
“师父他,是修行者么……”徐言的目光望向棚顶,好像在询问,又好像在自语,眉宇中带着一股思念。
看到徐言的模样,刘衣守倒是有些微微意外,沉吟半晌,才继续说道:“原来他从没跟你说起过自己的身份,他是修行者,即将结婴的强者,只是一场变故,让他放弃了修行,更放弃了修为,从那之后,剑魔在天南彻底销声匿迹……”
听着师父的消息,年少的徐言双眼中泛起泪花。
他很想念自己的师父,那是他在这世间最亲的亲人,不管是善是恶,是修行者还是凡人,那个从小将他养大的老人,一直是徐言最为敬重的家人。
徐言的沉默,使得刘衣守轻叹了一声,这位自称画圣的老者不再多言,开始全神贯注的画,随着笔锋流转,很快一座宏伟的高山出现在画中,翠竹青峰,显得恢弘磅礴。
天牢里沉默了许久,徐言陷入自己的回忆里,而刘衣守则沉浸在画卷当中,两人互不干扰,倒也相处得还算融洽,只不过当一个送饭的狱卒将晚饭送进徐言的牢房之后,刘衣守觉得自己沉浸在画卷中的意境,已然彻底被撕成了碎片。
呼噜噜的吃饭声犹如肥猪在吃食,天牢里本来十分安静,徐言这一开饭,气得刘衣守差点破口大骂。
急忙提起画笔,险些画歪了的一座断桥终于没有前功尽弃。
刘衣守躲在天牢就是为了图个清净,否则以他的地位,就算进皇宫去画也没人敢拦。
“饿死鬼投胎啊你!”刘衣守到底没忍住,大骂道:“老夫的山河图差点前功尽弃,坏了老夫这幅画,你陪得起嘛!”
一边骂着,老者一边拍着牢门,一副怒不可赦的架势,徐言满脸无辜的看了他一眼,挠了挠头,把脸背过去,仍旧吃得香甜。
背着吃也是吃啊,声音没小不说,还更大了起来。
发觉对面是个不要脸的,刘衣守没好气地哼哼了几声,对这种不要脸皮的家伙,他再生气也毫无用处,只好停下画,自顾自的喝着茶水。
“小子,你在这住多久。”
“一两个月吧,程家老爷子说的。”
“那老家伙故意把你放在我对面!想让我提点提点你,做梦!”
“用不着您老提点,我不会画画。”
“你这无赖的性格是随谁啊,你真是徐道远的徒弟?”
“如假包换,对了,我还有个师兄,老先生认得么?”
徐言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晚饭已经被他吃得了一粒都不剩了,这时候打着饱嗝说道:“听说叫楚白,来头不小的样子。”
“哼,程昱告诉你的吧,他没说楚白是谁?”刘衣守撇了眼对面的少年,问道。
徐言摇了摇头,道:“没说,就说了一句什么白袍浴血归,深宫兰未留。”
“楚白袍,曾经受过剑魔的指点,倒也算得上你的师兄吧。”刘衣守品着茶,点头道。
“楚白袍?到底什么来头?”徐言瞪大了眼睛,无比好奇地问了一句。
“想知道么?”刘衣守似笑非笑地说道:“老夫不告诉你。”
一句老贼,硬生生被徐言咽了下去,对面的老家伙修为不低,真要惹恼了,自己可占不到什么便宜。
“正好缺个童子磨墨,小子,帮老夫磨墨,待我这副山河图成卷,就给你讲一讲楚白袍是何许人也,怎么样。”刘衣守放下茶杯,看向徐言。
“行呀!”徐言兴高采烈地答应了下来,自己也把牢门推开。
关他的天牢并未上锁,他又不是真来入狱,天牢里的狱卒得到了左相的吩咐,哪敢当真落锁,即便刚才送来的晚饭也是四菜一汤,把徐言当成了大爷,而不是罪囚。
串门一样来到老者的牢房,徐言很自居的开始磨墨。
砚里的墨不多,在老者的指点下,徐言从一旁的小袋子里掏出来一些小小的晶块,看着灰突突的模样,却又灵气升腾,将这些坚硬的晶块磨成粉碎,才能变成画画的墨水,而且不需要加水,因为随着晶块的粉碎,那些沙粒般的晶块里居然还有水痕溢出。
给人打下手而已,徐言并不介意,一边好奇地观察着奇异的墨汁,一边在心里寻思起自己体内的剧毒来。
算着日子,距离下一次毒发也就两三月的时间,徐言躲进天牢的确是无奈之举,如果能在天牢里打听出鱼尾莲的下落,对他来说这次避风头也算有所收获。
现成的修行强者近在眼前,而且很好说话,又是师父的故友,徐言不由得把主意打在了刘衣守的身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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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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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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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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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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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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