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去探望北安王,刚从北安王府出来,走在路上,张十二突然像疯犬一样冲出来,揪住臣就打。请陛下为臣做主。”刘干也不笨,一看刘询话风不对,马上伏在地上,嘶声道。
打他的人里边,就数张清最卖力,一副拼命三郎的架势,他自然揪住张清不放,只要刘询治张清的罪,其余的人也跑不了。
他形容凄惨,满脸血污,锦衣被扯破几处,更加有无数靴印,旁边张清衣着整洁,手持长剑,盛气凌人,谁嚣张跋扈一目了然。
齐康、任铭等人脸都白了,地上这位可是宗室,皇帝也是人,也会护短,族人被打成这样,哪怕张清占理,皇帝会跟他讲理吗?自己可是跟着踢了几脚,打过几拳的。
在场的人,都觉得张清一定糟糕,搞不好供暖局老大的差使就没了。
他不提还好,张清一听他提“北安王”三字,火噌噌往上窜,抬脚就踹。在场的人都惊呆了,驾前行凶,你想干什么?
刘干涕泪长流伏在地上,这副可怜相,并不全是装的,他堂堂荆州王世子,有志于皇位的人物,现在被人当街暴打,不说身上的伤,只是心里就受了一万点伤害.
他完全没料到张清敢当着刘询的面动手,屁股被踹,惨呼一声,趴在地上。
万籁俱静。几千双眼睛就这么看着。
刘询很意外,也很无语。他偏袒张清,张清顺坡下驴认个错,打人一事就这么揭过去了。现在张清当着他的面来这么一下,他反而不好太过偏袒,皇帝的尊严大过天,挑衅皇帝的尊严,是要付出代价的。
“大胆!”小陆子喝斥,道:“驾前行凶,你想做什么?夺下长剑。”
两个羽林郎上前,张清交出长剑。
“求陛下为臣做主。”刘干干嚎,心想,回去马上写信给父亲,提前起事,又恨恨瞄了张清一眼,只瞄到一只帮面用金线绣一只老虎的乌靴,暗道:“小子,你给我等着。”
他活了二十多年,一向只有他不讲理,谁敢对他不讲理?一向只有他欺负人,谁敢欺负他?此仇不报,枉为人。
刘询脸一沉,道:“张十二,你想做什么?”
刘干暗暗得意,他可是宗室,谁当皇帝,都不能寒了宗室的心,何况刘询没有根基?更需要拉拢他们这些旁支。
刘据一脉在诬盅之祸中,几乎被全灭,要不是丙吉可怜他这个在襁褓中的婴儿,拼着前程不要力保他,又让女囚喂奶,刘询哪里能活?更没有登基为帝的一天。
也正因为这一脉只活下他一人,没有兄弟为臂助,因而他身为天下之主,还小心翼翼,不敢行差踏错。刘询会拿程墨当兄弟,不是没有道理的。
张清在刘询跟前,可不敢失了恭敬,行礼道:“陛下,刘长襟可恶之极,他身为荆州世子,不讲道理,到北安王府求见,不求见北安王,却求见北安王妃。陛下,他该不该打?”
此言一出,一片吸气声,刘干做出这样的事,被打死也是白死。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求见北安王妃了?”刘干又气又急,他又不是小门小户出身的男子,犯得着成为有身份地位的女子的面首吗?
张清咄咄逼人:“你没觊觎北安王妃,怎会趁北安王遇刺重伤,求见于她?分明居心不良。”琇書蛧
一片赤裸裸鄙视的目光。
谁求见北安王妃了?刘干跳起来,一拳朝张清面门挥去,张清侧头避开,两人扭打成一团。
当着皇帝的面,打了起来。
街上几千人,再次静得落针可闻,在场所有人目瞪口呆。
过了一息,小陆子怒喝的声音响彻大街:“大胆,御前打架,成何体统?统统拿下!”
四个羽林郎出列,两人抱住刘干,一人拦在刘干、张清中间,一人劝张清:“你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
什么叫犯不着跟他一般见识?刘干气极,无奈手脚被人抱住,只好怒道:“张十二,你跟我说清楚,为何如此对我?”
这么诬蔑我,算怎么回事?
张清道:“你们别拉我,我跟他没完。”
齐康和任铭同为羽林卫,今天不用轮值,也上前劝:“陛下自有公断,只求陛下做主就是。”
刘干气得倒仰,打人有你们的份,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可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四下里一围,压迫感陡生。
“陛下,臣为宗室,张十二如此殴打臣,无视臣也就罢了,无视陛下,却是罪该万死。”刘干叫道,挣开羽林郎,跪在地上。
齐康、任铭让开,四个羽林郎退下,露出地上的刘干。
话说到这里,刘询不说话是不行了。张清抢在刘询开口之前道:“陛下,臣为北安王鸣不平,北安王于国有大功,刘长襟却趁北安王遇刺受重伤之际,求见北安王妃,居心何在?请陛下为北安王做主。”
刘询哪里不明白,张清这是为程墨打抱不平?他道:“宣沈定,彻查此事。”
此事,是什么事?是查当街打架之事,还是查张清殴打刘干之事,甚至是查刘干求见北安王妃之事?
在场的人一头雾水。
“起驾。”小陆子尖细的声音响起,御辇起行,刘干眼望圣驾逶迤而去,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还没站稳,张清挥拳又上,要不是侍卫见机快,冲上来护在他身前,怕是得被张清打死了。
“陛下去哪?”刘干问,侍卫哪里知道?
齐康眼望圣驾离去的方向,一拍额头,道:“王爷受伤,陛下莫不是去探望?”
张清一想,不错,叫道:“快追。”一行人丢下刘干,追了上去。
北安王府门前依然拥堵,众多马车进也进不得,退也退不了,突然有羽林郎飞马而来,道:“陛下驾到,闲杂人等退避。”
皇帝来了,谁敢挡道?马车里的朝臣们着急起来,主动下车协商,很快马车离开,朝臣们在路旁迎接圣驾。
祝三哥劝程墨:“陛下来了,快去床上躺着。”
众目睽睽之下,程墨不好现身,只好脱了锦袍,只着中衣,刚在床上躺好,刘询也来了。霍书涵率诸女在门前接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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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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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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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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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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