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挖让陶平清楚意识到眼前的处境,他的脑回路总算正常了点,望向程墨的目光充满畏惧,道:“你们是什么人?”
看着挺俊俏的青年,怎么说挖人眼睛就挖人眼睛,行径跟他们没有差别吧?
“你们为何夜袭我军营帐?”问话的是麦芒,对这个挖了他眼睛的汉子,陶然状似不在乎,咧嘴笑了笑,道:“这些年,被我挖掉眼睛的没有二十人也有十人,我亲手挖过的就有三四人,嘻嘻,你凶什么?”
谁跟你比挖眼睛了?麦芒面无表情地道:“想拖延吗?难道你们有援兵?”
区区几百个土匪,敢夜袭三千精锐,要不是活得不耐烦,就是后面有援兵,万凯在苏妙华的审问下废话连篇,陶然又顾左右而言他,像有十足的把握,若没有援兵,把握从何而来?
麦芒问出这句话,一直没什么表情的程墨忽地朝他笑了笑,大有嘉许之意。麦芒一惊,道:“真有援兵?来了多少,现在哪里?”
难道程墨早就得到情报,那为何如此淡定?
程墨没理他,只是看着陶平,道:“天残帮共有帮众五百一十人,其中妇人一百余人,大多数是被你们掳到帮中的商族家眷,你们举帮来袭,看来把握不小啊。”
陶平大吃一惊,脸上轻视戏谑的神情不见了,代之的是戒备,他警惕道:“你怎么知道?”
程墨笑了笑,道:“什么人让你们举帮出动袭击军队,怎么说动你们,又许你们什么好处?说来听听。”
陶平惊疑不定,麦芒也惊疑不已,不过他还是喝道:“快说。”说着,把腰间佩刀拨出一半,又重重插入刀鞘,威肋意味浓厚。
陶平看了程墨好一会儿,道:“你是谁,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连人数都说得分毫不差,那是不是他们的老巢在哪里,眼前这个俊俏的青年也一清二楚?留在老巢的多是被他掳来的女子,这些女子大半被他强占过,供他淫乐,小半部分不听话的赏给手下的头目,至于姿色平庸的,却是被掳后立即杀了,省得浪费粮食。
程墨道:“这一带,有能力有胆量袭击吴朝军队的只有匈奴,不过,也不排除乌孙内哄,有人想挑动乌孙和吴朝反目成仇。说吧,是乌孙贵族还是匈奴单于?”
陶平剩下那只绿豆眼睁得大大的,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麦芒也很想问一句:“你怎么知道?”
程墨对麦芒道:“传令下去,全军警备,准备随时出战,前哨派出三十里。”
夜里风沙很大,个人在大自然之威面前无能为人,为保证哨兵的安全,第一道防线安排在离营十里处。这时派出三十里,可见程墨猜测敌军会趁夜夜袭了。
“诺。”麦芒脸色大变,来不及说什么,行礼领命,匆匆出营传令了。
围歼天残群的帮众后,军士们打扫好战场,刚刚歇下。这一战,吴军十四人受伤,一人重伤,没有人战死,损失极少。
受伤的军士由军医诊治包扎后也歇下了。
突然号角声响,进入梦乡的军士都惊醒过来。有敌军夜袭,军士们身穿铠甲而睡,听到号角声,翻身而起,抄起兵器,上马,列阵以待。
麦芒也听到号角声,脸色灰败,只是喃喃道:“你怎么知道?”
眼前这个俊得不像话的青年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如亲眼所见,什么都知道?
程墨道:“抄你老巢,解救被你掳夺妇人的军士已经出发,想必天亮前就会到。你还有什么话说?”
陶平强撑道:“不过是一些老子玩厌了的妇人,被你们带回有什么,老子这一辈子,玩也玩了,享受也享受了,够了。”
话是这样说,声音却无比悲怆。
程墨道:“你是朔方人氏,家中有一个老父亲、两个弟弟,几个侄子。你率众袭军,罪同谋反,会被诛九族。来人,把他押下去。”
陶平心头巨震,一口血喷了出来,厉声道:“你怎么知道?”
连他的出身都查得一清二楚,这青年到底是什么人?
黑子应声而入,把他像拖死狗似的拖了出去,陶平心里这个悔,跟万凯有得一拼了。
麦芒下达作战命令后,匆匆而来,见陶平不在,道:“丞相何以对这人这么了解?既然对这些土匪的情况如此清楚,何必浪费这很多时间,和他耗呢?”
程墨道:“我得到的情报并不多,只知有几伙土匪沿路抢劫,可没想到这些土匪胆大包天,敢向我们动手。两个匪首如此有恃无恐,显然是有后援。这一点,你不也猜测出来了吗?”
司隶校尉出塞搜集情报,探到的任何消息,无论大小,一概都送到程墨案前。这是司隶校尉成立之初,程墨特地培训过的。这些人只是忠于职责。琇書蛧
在这一带抢劫的并不只天残帮一伙,不过夜袭的是哪一伙,倒不用程墨推测,万凯招了。他以为自己说的全是没营养的废话,没想到正是这句话,才让程墨确认了这伙帮派的来头。哪个脑子坏掉的土匪敢向军队动手?天残群凶名在外,也不敢,定然有诈。
既然不能从两人口中得到有用的情报,那就准备迎敌吧,希望敌人没有让他们等太久,要是敌人迟迟不至,那就糟了。
麦芒道:“我刚刚猜到。”
他只是顺着思路过了一下脑子,并没当回事,哪里像程墨,已下达迎敌的命令了。两人高下立判,程墨这个没有上过沙场的丞相,可比他这久在军中的偏将军还要果断。
三匹马飞奔朝营帐驰来,后面风声夹杂破空之声,最后一匹马上的乘者肩头中箭,身子在马上晃了晃,双腿以极大意志夹紧马腹,才没有摔落马下。
三乘之后,如蝗虫过境,黑压压的追兵眼看就快追上,三乘马上的骑者同时大喊:“敌军来袭。”
早有哨兵见势不妙,拍马回去报信了。
“报,敌军来袭。”
程墨神情一松,最糟糕的情况没有到来,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迎敌吧。”程墨对麦芒道。
“诺。”麦芒神色郑重,行礼大踏步出帐,翻身上马,带领军士列阵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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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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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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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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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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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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