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三哥最近很颓废。同僚们如武空张清之流得程墨重用,他没话说,人家关系不同嘛,可是连何谕都有了前途,他心里就不平了。
他跟程墨同为盛夏团成员,大家一起喝过花酒,嫖过娼,争过花魁,关系铁得不能再铁,凭什么临了程墨把他丢下?
他心里郁闷,轮值的时候就不那么用心,丁荣又是常出宫的人,有他说情,祝三哥也就没阻拦,让丁荣把远志带出宫,在离宫门三四丈的地方和何宏说话。
祝三哥自然没有注意两人说了什么,何宏递什么给远志。
程墨一问,他便不满地嘟囔:“丁荣也是宫里的老人了,他说帮个忙,我好意思不帮吗?”
“他让你去死,你去不去呢?”程墨一点不留情面道。
犯错还敢不服管,反了他了。
祝三哥憋了很多天的火气直冲上脑,不管不顾地咆哮:“凭什么他们都有差使,就我没有?难道我不是你兄弟?”
同为盛夏团成员的十几人关系比其他同僚要亲密,连何谕这样的“外人”都有差使了,凭什么他就没有?
程墨道:“你跟我提过,你想挪地方吗?日常轮值都做不好,你还能做什么?”
“啊?”祝三哥傻眼,道:“还要毛遂自荐啊?你早说嘛。卫尉啊,我在羽林卫六年了,再呆下去,就成老头啦,你好歹给我换份差事啊。”
说到后来,他已换了嘻皮笑脸的嘴脸。
程墨抖了抖白绢,道:“你先把这件事解释清楚,要是解释不清楚,我把你列为同犯,送到廷尉署。”
“不是吧?”祝三哥面无表情,不像说笑,吓一大跳,道:“这绢哪来的?”
他一眼扫过去,便清楚事情很严重,马上改口道:“都是丁荣搞的事,跟我没关系,要不是他答应把宫中秘术传我,我怎么会睁只眼闭只眼?我哪里知道他心这么黑?我完全不知情啊。”他语无伦次地道:“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这个时候,他什么怨气都没了,就差跪下自证清白。
“行了行了。”程墨嫌弃地道:“你像什么样子?丁荣有什么秘法传授给你?”
丁荣在掖庭多年,一直做低贱的粗活,能有什么秘法?
祝三哥急切地道:“他说有夜御五女不伤身的秘法。”
“这话你也信?”程墨康一眼,齐康转身便走。
祝三哥道:“我不信啊,可是他说,武帝曾用这秘法,夜御七女。我想我身体比武帝强壮,一定也可以。”
武帝曾说过能三日无食,不能一日无女的话,可见有多风流了。羽林卫中谁不知道祝三哥好女色?丁荣惯会投其所好,自然要以此说动他,只是何宏是什么人,值得丁荣这样费尽心机?
程墨骂道:“你没有脑子吗?他说什么你都信?他是内侍,哪懂男女之事?你这样为女色误事,我怎么敢派给你差使?”
祝三哥垂头丧气不敢再说。
齐康回来,在程墨身边道:“丁荣招了,确有其事。我把他带过来,您要不要问他的话?”
他做事十分细致,想着程墨有可能让丁荣和祝三哥对质,干脆把丁荣押回来了。
程墨道:“带进来。”
祝三哥一见丁荣,冲上去就是两脚,道:“让你害我!”
“你好意思说他?”程墨冷冷道:“也不想想为什么他不挑别人输值的时辰。”
还不是因为祝三哥的缺点很明显,易拿捏。
祝三哥耷拉着脑袋,不敢再对丁荣动手。
丁荣挨了踢,不敢还手,陪笑向程墨行礼,道:“卫尉,远志乖巧伶俐,我只想让他们父子说说话,并没有别的想法。”
程墨不说话。
齐康提起他的衣领,道:“你不说也没关系,我们到耳房好好说道说道。”
这就是要用刑了。
丁荣吓得大声惊叫,道:“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叫喊到后来,他语带哭腔。m.xiumb.com
齐康把他放下,道:“说吧,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要说不清楚,我们走着瞧。”
丁荣哭丧着脸,跪下道:“卫尉有所不知,我是京郊人氏,少年时好赌,在赌场认识了何七郎,两人极是投契。他运气比我好,时常赌赢,我却是霉运连连,从没赢过,越输,就越想翻本,最后把父母气死,家里几亩薄田也被我当了,两把牌输得精光,走投无路之际,何七郎曾收留我住一个多月,供我吃喝。人说一饭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我欠他的恩情哪。
一个多月后,听说宫里要内侍。我想着这样下去也不是事,心一横,便报了名,由宫里的公公去势,养了几天,进宫了。
卫尉,承您提携,我才能有今天,这份恩情我永世难忘。可我还欠何七郎的恩情呢,我出宫宣旨时,在路上遇到他,被他认出来,他知道我混得好了,便天天在御街等我,总算把我等到啦。提起当年的事,我自然要照顾他一些。
他求我把他的养子送进宫,我也就同意了,又说要来子,我想着,不过是让他们父子见一面,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
哪里想到,这个何七狼心狗肺,居然想出这么毒的招数来害您哪。”
他说到后来痛哭流涕,十分后悔的样子。
程墨不置可否。
祝三哥却完全傻了,敢情人家真的利用他的色心哪。他冲上去要踹丁荣,被齐康拦住了,道:“你冷静点儿。”
丁荣指天誓道:“卫尉要是不信,可以找何七问一问。”
程墨道:“把他关到耳房。”
齐康拎丁荣的衣领出去了。
祝三哥像摇尾巴的小狗似的,讨好地道:“卫尉,我没嫌疑了吧?我真的没有起心害你啊。”
程墨翻了个白眼,道:“你还想起心害我?”
“我没有哇!”祝三哥快哭了,道:“我以后要是再贪恋女色,就去势在宫中当内侍,可以了吧?”
这誓得够毒,走进来的齐康似笑非笑胯下一眼。
程墨也似笑非笑道:“你说的?”
祝三哥只觉某个部位一紧,但接触到程墨戏谑的眼神,心一横,脖子一梗,道:“我说的。”
“行,以后你要再犯,我让你去势。”程墨冷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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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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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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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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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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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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