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一件事,到霍光这儿,他总得在脑子里转三转,各种利弊分析一番之后,再做决定。
程墨也就过年时例行公事般过来拜年,别的时候得他去请才会来。今天下午两个少年刚打了一架,他估摸着程墨为这事过来解释一下。
这小子不错嘛,能拉偏架,还会事后补救。霍光想着,嘴角上扬,难得地露出笑容。
程墨哪里想到霍光有此想法,行礼毕,说起下午的事,道:“大郎刚才把安国公打了,如今安国公过来赔罪,就在府门外。”
这话怎么说怎么别扭,被人打了,还上紧着赶来赔罪,这都什么事。可以霍光的权势,这事在京城还真属寻常。
原来是给安国公求情来了,霍光有些失望,眼神略黯淡,又拿起搁在笔架山上的笔,在砚台蘸了墨,道:“小孩们玩闹,何必当事。既是大郎不懂事,我教训他便了。”
这是不高兴了?程墨道:“师父要不见安国公,想必他会忧郁至死。”
你不见他,他非得担心死不可。xǐυmь.℃òm
霍光算看出来了,这小子有事求他,便喊“师父”,敢情两人的师徒关系被他拿来当人情使啊。霍光不乐意了,道:“没见为师正忙着么?你回去吧。”
下逐客令了?程墨道:“国事繁重,全仰仗师父,师父还须保重身体。弟子告退。”
这还像话。霍光总算满意了些,见程墨行礼毕起身穿鞋,一只脚已套进鞋里,却突然道:“对了,弟子如此对大郎,有些苛刻了,还请师父勿怪。”
霍光“嗯”了一声。
放学后霍宜跑来找他告状,被他训了一顿,一气之下才会去找安国公的麻烦。不过是一个国公,揍了就揍了,也没什么。
程墨接着道:“弟子与大郎日日一处上学,他若心生不满,岂不麻烦?不如弟子向他赔个不是,冰释前嫌吧。”
两人确实天天一起上学,总共就那么几个人,霍宜要是天天找碴,这日子哪能安生?程墨句句在理,更难得的是,这小子居然说自己有错在先。
霍宜挨揍,霍光虽然把霍宜训了一顿,却是因为他挑衅在先。长孙挨打,他还是很心疼的,程墨的话,直暖到他心窝里。
看程墨穿好鞋,要去找霍宜赔不是,霍光好心开口提醒道:“大郎在气头上,只怕不好说话。”
“嗯?”程墨眼巴巴看他,桃花眼闪呀闪的。
霍光提笔在竹简上写了几个字,道:“你拿去吧。”
程墨接过一看,竹简上写了一句话:“此事就此作罢,不许再闹。”
“谢师父。”程墨道了谢,一溜烟跑了。要的就是这个。
这小子!霍光看他少年心性毕露无遗,不禁摇了摇头,平时装得挺老成,到底还是孩子。
安国公顶着寒风,双手拢在袖里,不停在府门口走来走去,脖子都望长了。好不容易程墨出来,把一卷竹简给他看:“大将军的手信在此。”
安国公足足看了三遍,确定无误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朝程墨躬身作揖,道:“五郎大恩,老夫阖府没齿难忘。”
程墨道:“这下伯父可放心了?”
“放心,绝对放心。”安国公确实放心得很,没见这是霍大将军的亲笔信么,要是这个都信不过,还有什么可相信的?
程墨道:“伯父既放心,且先回去,我还有事。”
“好,那老夫就先走一步了。”年轻人有年轻的事儿,安国公识趣,没有问,再三向程墨道谢后上车离去了。
程墨目送他的马车远去,再次来到府门口,道:“你们宜大郎可在府中?”
门子见他去而复返,找的又是霍宜,进去通报没有二话。
霍宜刚出了气,正在一群兄弟跟前吹牛,听说程墨求见,大手一挥,道:“叫他进来。”又对族中众兄弟道:“来得正好,看我怎么收拾他。”
那两个一起进学的族兄弟是亲眼见他揍安国公的,连国公都揍了,何况别人?两人立即争先恐后大拍霍宜马屁,别的兄弟也听说了他的“英雄事迹”,跟着奉承,一时间,暖阁中阿谀奉承之声如春雷滚滚。
程墨还没进门,便听里头一人道:“大哥是我辈楷模,我们以后都听大哥的,大哥指东打东,大哥指西打西……”
话没说完,另一人截口道:“哦,原来你以前一直不听大哥的话,哪像我,一向都是大哥说什么是什么,说怎样是怎样。”
先前那人不依,争辩起来,接着闹哄哄的,听不清说什么了。
小厮进去通报,里头才安静下来。
程墨进去一看,室中坐了十几人,霍宜坐于上,左下是霍欣,霍欣下头,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右下是一个跟霍宜年龄相仿的少年,再过去一个年龄小了些。应该是霍光的直系孙子坐于前,族中孙子辈坐于后,以此类推。
十几双眼睛全盯在程墨脸上。
程墨微微一笑,道:“见了为叔,怎么不行礼?”
霍宜最恼的便是他以长辈自居了,气得一拍几案,站了起来,道:“你来干什么?”
奉承的众族兄弟有人低声问:“这就是那个程五郎么?”
他可是听说了,就是眼前这位处处压制着霍宜。
被问到的人狂点头,也压低声音道:“可不就是他。”
刚才门子进来通报,可说得清楚,是程五郎求见。
于是,一个个都饶有兴趣看起了戏。
霍宜气得脸红脖子粗,他让程墨进来,可是要羞辱程墨一番的,没想到程墨死性不改,在大将军府中,还敢如此嚣张,比他嚣张多了。
程墨直接无视霍宜暴跳如雷的样子,把竹简抖开,在他面前晃了晃,道:“看清楚了,这是师父亲笔。”
确定霍宜看清,程墨卷了竹简,转身便走。
“你!”霍宜气得倒仰。
暖阁中,霍光慢慢道:“他出府又进府?”
几案前一个小厮恭声道:“是。”
霍光挥手让小厮退下,自言自语道:“大郎不是他的对手啊。”
看来,自己这个大孙子又要过来告状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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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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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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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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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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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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