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儿病了,大夫看了,说是着了风寒。
赵雨菲坐在床边,担忧地看她。
“咳咳咳……”
顾盼儿咳了一阵,挣扎着要起来,被赵雨菲按下去:“快躺好。”
“我没事。”顾盼儿说着,眼睛不时瞟向门口方向。刚才春儿说,程墨来了,却一直没进来,估计是在外面了。
赵雨菲顺她的目光看了门口方向一眼,道:“五郎送大夫出府了。”
都这样了还强撑,真是服了她了。
程墨站在门口,一直犹豫要不要进去。里面又是一阵咳,赵雨菲时断时续地埋怨她不爱惜身子,跑去沐雨。
“五郎淋雨呢。”顾盼儿边咳边解释道,说这五个字费了好大的劲。
赵雨菲看她小脸蜡黄,长叹一声,道:“你呀!”实在是不知说她什么好了。
程墨终于下决心回前院,刚走下台阶,赵雨菲出来了,轻声道:“进去看看她吧,她等你半天了。”
程墨没说话。
“去吧。”赵雨菲轻拉他的衣袖。
雨声中,再次传来咳嗽声。程墨轻叹一声,转身上了台阶,放下雨伞,走了进去。
“五郎!咳咳咳。”顾盼儿又惊又喜,刚要坐起来,一阵咳嗽,太用力了,身子卷成一团,更是楚楚可怜。
程墨在床边的椅上坐了,道:“你这是何苦!”
顾盼儿咳完了,爬过来,把头靠在他怀里,搂紧他的腰不说话。
她的肌肤很烫,身子在他怀里微微发抖。这是发烧了。程墨忙把她抱上床,让春儿拿一床厚点的被子过来,给她盖上,道:“先发发汗,喝了药就好了。”m.xiumb.com
顾盼儿可怜兮兮看他,道:“你不要走。”
春儿在一旁央求道:“求阿郎伴伴姑娘,要不然,她不肯吃药呢。”
随着春儿的话,一滴晶莹的泪顺着顾盼儿的脸颊滑下,顾盼儿大眼睛里满是求恳的神色。
程墨心软得一塌糊涂,轻轻点了点头,重又在椅上坐下。
顾盼儿也不说话,就那么眼巴巴看他,时而咳几声。药煎好端上来,还非要程墨喂:“太苦了,五郎不喂,我喝不下。”
程墨无奈,只好一勺一勺喂她。
喝了药,哄她睡下,再给她盖被子:“别蹬掉被子,睡一觉就好了。”
“五郎陪我,我不蹬被子。”顾盼儿带着娇憨道。
程墨苦笑:“好,陪你。”
顾盼儿甜甜笑着,闭上眼睛,很快睡了。
雨打在屋檐上,发出滴滴嗒嗒的声音,既单调又有节奏。榆树取了书来,程墨坐在窗边看书,不知不觉到晌午,赵雨菲过来了。
“还没醒呢?”她拨开罗帐,帐中顾盼儿睡得正香,唇边还带着笑。
程墨轻轻点头。
赵雨菲吩咐翠花取来食物,两人在隔壁厢房吃了午餐。餐后,赵雨菲陪程墨看雨。
“这雨不知下到什么时候。”赵雨菲说着,眼睛从院中收回,看向身边的程墨,道:“大半夜没睡,去眯一会吧?”
四更不到,顾盼儿便病了,把他们都吵起来。那个时候,赵雨菲刚回房间不到一刻钟,程墨身着中衣坐在自己房中发呆。然后,就一直折腾到现在。
程墨摇了摇头,道:“你去睡一会吧,我不睏。”
赵雨菲还想再劝,翠花来报张清来了。
以前张清过来不用通报,直接往里闯。自从顾盼儿住进来后,他便留了个心眼,先在前院等着,让下人把程墨请过去。
程墨叮嘱赵雨菲去午睡,又让春儿小心侍候,要是顾盼儿醒了,让她吃饭,再撑伞去前院。
“五哥,有人仿我们的官帽椅了。”张清一见程墨,便道:“娘的,还做得跟我们一模一样。”
昭帝下旨距今不到一月,这个速度实在有点快。
程墨在椅上坐了,道:“质量怎么样?时间太短,漆一定上不到位,用手一摸,就能感觉得出来。”
油漆要上一层晾一层,晾干再上第二层,如此往复,哪是短时间能做出来的?要么,他们边拿官帽椅箕踞做文章,边制作官帽椅;要么,赶时间抢着仿冒,做工粗糙,漆更是不行,一眼看得出来。
张清道:“五哥果然内行。漆确实不行,做工也很粗糙。但是人家的价钱只有我们两成。今天刚上市,很多人冒雨采购。”
宜安居的官帽椅贵得离谱不说,还要预订,可仿冒的便宜,而且大量供应。
“没事,市场定位不同,消费群体也不同。”程墨道:“由他们去吧。”
最怕他们仿用宜安居的名头,和宜安居争抢高端市场,现在摆明是仿冒,倒好说了。
张清听不懂市场定位和消费群体是什么意思,程墨一一解释给他听,道:“会买他们官帽椅的,都是一些家境过得去的百姓;买我们官帽椅的,是达官贵人、勋贵公卿,这就是群体的不同。”
一张官帽椅两百两,普通人家怎么买得起?宜安居做的是高端市场,还有大量的低端市场空白待开发。这些匆促上市的劣质官帽椅正好填补官帽椅的低端市场,同时让官帽椅加快普及。这么一来,不用三五年,再没人用席子,到处是官帽椅的天下了。
张清一听高兴了,道:“敢情他们无意中帮我们呢。”
程墨点头:“是,由他们去吧。”
“好。还是五哥有见识。”张清道:“这么大雨,五哥在家里做什么?不如叫上四哥,一起去醉仙楼喝两杯。”
太高兴了,喝两杯庆祝一下。
程墨道:“盼儿病了。”
“嗯?”张清听话听音,觉得内中大有文章,凑上来问:“顾盼儿病了?”
顾盼儿病了,他不出府喝酒,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顾盼儿已经不仅仅是赵雨菲的结拜姐妹了。
程墨苦笑。
榆树端茶进来,笑道:“十二郎君不知道,盼儿姑娘是为我家郎君沐雨淋病了。”
“多嘴。”程墨道:“下去。”
张清拉住榆树,道:“来,跟我说说。”
榆树哪敢多话,瞥了程墨一眼,低头退下。
张清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大笑,道:“五哥,你好铁石心肠,怎么舍得让这么个天仙般的可人儿为你淋雨?”
程墨板着脸道:“别听他胡说。”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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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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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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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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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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