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十六万边军陈兵北京城城外十里,从东面和北面两个方向包围了京城。京城已经宣布戒严,十三座城门关闭了十二座,只余最西南角的广宁门白天开放,供京城百姓运送必需的日常物品入城。
京城的局势,已经十分紧张。
京城中的百姓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不明白为什么凯旋而来的王师怎么突然就把京城围住了。百姓们刚刚庆祝完锦州大战的大胜,还准备挤着看看津国公和诸位总兵入京受赏的盛况,结果却等来了大兵围城。
城外居住的百姓们投亲靠友,慌张躲入城内。京城东面和北面几十里,一下子都变成了无人区。
当然,十六万边军是来请命的。李植三令五申严肃军纪,约束十六万边军不得破坏百姓们暂时抛弃的民居。大军在城外郊野扎营,远离市镇村落,秋毫不犯。
王承恩走在连绵的营帐中,十六万边军联营几十里的气势,让他有些紧张。他没有带很多人,只带着两个随从宦官,从十六万联军的大帐辕门中进入李植的中军。
一见到李植,王承恩就拱手作揖,唱颂:“王承恩见过津国公!”
王承恩是天子的头号亲信,众将都是知道的。看到了王承恩,九个总兵不敢怠慢,赶紧鞠躬行礼。
李植上前扶起王承恩,笑道:“天使王公公驾到,李植有失远迎,请上座。”
王承恩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随李植坐到了并列的位置上。
一入座,王承恩就直奔主题,直直问道:“津国公何日退兵?”
李植脸上一沉,答道:“只要天子杀了三十七名奸臣,十六万大军自然各还其部。”
王承恩看了看态度恭敬的九名总兵,一拍桌子大声叱道:“我从未听闻有人臣率大军包围京城,逼人君诛杀朝臣的。李植,你可是要造反?”
听到王承恩的话,几个总兵面面相觑,暗道王承恩上来就斥责李植,天子竟是这样强硬?吴三桂一下子吓得满头是汗,脸上发白。王朴诧异地张大了嘴巴,看了看祖大寿。见祖大寿脸上毫不变色,王朴才稍微安定了心神,闭上了嘴巴。
李植半响没有说话,只是淡然地看着王承恩。
许久,李植才缓缓说道:“十六万将士激于义愤,陈师乞命,岂是造反?王公公言过了!”
王承恩厉声问道:“若是天子不答应你呢,你又如何?”
李植淡淡说道:“李植一介匹夫,一日喝水不过二升,吃饭不过四碗,能够如何?关键是十六万将士受人谋害,如何作想。天子若是不顾是非公道维护奸臣,就要看义愤填膺的十六万边军如何反应了。”
王承恩身子一抖,变声问道:“李植,莫非你要攻打京城?”
李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王承恩看着李植,惨声说道:“李植,你这是挟兵自重!”
李植把茶杯放下,淡淡说道:“十六万将士和鞑子浴血厮杀,岂非精忠报国之辈?如果李植不是顺应义理讨伐奸臣,十六万将士早就乱刀把李植杀了。”
王承恩看了看李植,突然冷冷说道:“李植,你若是攻打京城,以后也讨不得好!”
李植淡淡说道:“那是以后的事情了。”
王承恩听到这话,脸上气得一红。他盯着李植,脸上表情从怒到嗔,又从嗔到悲,变了又变。最后王承恩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彻底软了下来,脸上再没有一丝斥责神色。
看到王承恩色厉内荏软了下来,王朴长舒了一口气。他有些欢欣地看了看旁边的总兵,想分享一下喜悦的心情,却发现没人理他。王朴想了想,有些佩服地看了气定神闲的祖大寿一眼。
吴三桂擦了擦头上的细汗,吞了一口口水。
王承恩从怀里掏出一张白纸,仔细看了看,然后悉悉索索地递到李植面前,说道:“圣上说了,虽然锦州大战大胜,但是此四人欺君罔上,圣上本来就是要杀的。此前百官气势汹汹逼宫,天子一时无从下手,才让他们活到现在。如今津国公大兵压境,舆论有所不同,圣上正好杀了此四人。”
李植看了看那张纸,见上面写了吴甡、贺世寿、李待问和陈继善四个主谋的名字。
李植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太少!”ωωω.χΙυΜЬ.Cǒm
王承恩看了看那张纸,瘪了瘪嘴,一挥手喊道:“拿笔来!”
一个宦官赶紧打开一个包裹,从里面取出了笔砚。王承恩接过毛笔,略一沉吟,挥毫在纸张上又加了一个太仆寺少卿和一个户部侍郎的名字。
把那张纸推到李植面前,王承恩说道:“如何?”
李植摇了摇头,说道:“太少!”
王承恩抬头看了看旁边看热闹的九个总兵一眼,见武官们对自己一脸期待,不禁咬了咬牙。他撩起袖子写字,又加了一个太仆寺少卿,两个户部侍郎的名字上去,大声说道:“再杀三人!如何?”
李植还是摇了摇头。
王承恩脸上有了怒色,大声说道:“其他的官员连上朝的资格都没有,连骗天子的机会都不曾有,津国公也要杀么?”
李植淡淡答道:“户部和太仆寺的官员知情不报,蛇鼠一窝,上不上朝有什么区别?”
王承恩怒道:“按津国公的说法,这朝中满朝文武都是蛇鼠一窝,皆可杀了?”
李植说道:“奏章上已经列明三十七人,王公公怎么说起满朝文武?”
王承恩吸了口气,持笔的手有些发抖。他想了又想,最后终于放下笔去,在吴甡、陈继善和李待问三人旁边加了“满门”两个字。写完了这几个字,王承恩咬了咬牙,又在贺世寿的旁边写了“满门”两字。
写完这八个字,王承恩已经满头是汗。
“津国公,如此大开杀戒已经是天子的底线,不能再多了。再多杀,文官们定然不会放过向津国公妥协的天子!”
吴三桂突然走了上来,半跪在地朝李植拱手说道:“津国公,我看天子已到极限,我等不可再行逼迫!”
李植看了一眼吴三桂,闭上眼睛说道:“吴甡罪大恶极要灭九族,陈继善和李待问大逆不道要灭三族,不可能满门抄斩就就放过!而且奏章上的三十七人,一个都不能少。”
王承恩恼怒地看着李植,愤怒地把毛笔敲在桌案上。看了看端坐不动的其他八名总兵,王承恩一甩手,大步走出了李植的营帐。
李植看着拂袖而起的王承恩,摇了摇头。
王朴吞了口口水,惊疑地问道:“津国公,如今如何?”
李植喝了一口茶,抬头说道:“既然天子碍于舆论不能多杀,我们便影响一下京城中的舆论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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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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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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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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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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