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正是李植!”
李植正要行跪礼,却被尤化超抢了先。
“我是尤化超!”尤化超在李植面前上官的架子也不摆了,他上前一步,抓住李植的手,亲切说道:“管队官好年轻,容我叫你一声贤弟。贤弟,里面请!”
李植毕竟少年人脸皮薄,见识了这尤化超的变脸功夫,倒是有些尴尬了。他咳嗽了一声,不着痕迹地从尤化超手里把手抽出来,淡淡说道:“上官,这是在下的一点见面薄礼,不成敬意!”
尤化超愣了愣,这才看到李植家丁手上挂着的箱子盒子。
李植的家丁赶紧走上去,打开箱子盒子,把里面的绸缎人参展示给尤化超看。那尤化超看到这份重礼,脸上的笑意就更盛了,忍不住哈哈笑出声来,看向李植的眼神里满是和蔼,大声说道:“贤弟真是客气,真是客气!”
他一挥手,让身后的随从们接了礼物,又朝李植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又说道:“贤弟里面请!”
李植见尤化超这般作态,料想他也是一个贪腐势利的小官,倒是失了结交他的心思。李植懒得进千户官厅和他胡扯,就说道:“在下有些急事,就不叨扰长官了!来日一定再备礼物来拜访长官!”
听到李植的话,尤化超有些失望。他还想好好招待招待李植,结交一番,等以后李植升迁时候自己也沾些福气呢!但李植毕竟是巡抚的私人,那是以后的大官苗子,又哪里会有时间和自己一个小小防守官,静海所千户结交?来给自己送重礼,那已经是给足自己面子了!所以李植说要走时候,尤化超也并不惊讶,反而更加殷勤地答道:
“无妨,我便等贤弟下次来!”顿了顿,尤化超又说道:“贤弟在范家庄有什么不如意,需要愚兄帮忙的,尽管开口!”
说完这话,他就站在那里,一副要目送李植离开的架势。
李植暗道这巡抚的宝马还真好用,一上来就帮自己摆平了上官。这尤化超哪里像上官,简直像是自己的下属嘛!李植打了个哈哈,不再停留,便和家丁们跨上马,朝范家庄骑去。
从运坊里到李植的范家庄不过二十里,李植骑了大半个时辰,就到了范家庄。
范家庄距离海河两里路,不大,是个围着围墙的狭长村庄,东西长三十步,南北长一百四十步,墙高二丈未包砖,仅在南面开着一个门。李植早已经让两家丁打先进庄报信,等到李植到了庄门前,庄子里的大小官吏七、八个人已经站在庄门前迎接。
等李植进了庄门,这些人杂乱地喊叫道:
“见过管队大人!”
“管队大人好!”
这些人以两个正七品的总旗为首,都殷勤地和李植打招呼。李植点了点头,随着这些迎接的官吏们骑进了范家庄。
范家庄里面的情况,可让李植十分失望。
那庄子里面十分破败,小小的主干道两边到处都堆着垃圾粪便。此时正是夏季,气温很高,整个庄子里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臭味。庄子里不少空房子无人居住维护,窗檐破败砖瓦缺失,青草都长进了屋子。李植猜测这些空屋子是逃亡的军户留下的屋子。庄子里看不到几匹牛马,为数不多的军户们也十分穷困,一个个骨瘦嶙峋,身上穿着破旧的短衣,站在肮脏的道路两侧看着新上任的李植,神情迷茫。
和这些军户比起来,李植的十个家丁就显得身形矫健神采奕奕了。
李植一直骑到庄子中间的百户官厅,这才跳下马来。在官厅正堂上,李植见到了即将离任的上一任管队官。
老管队官叫做严越,三十多岁,正要平级调到“流河里”去担任贴队官,只等李植来交接了。和李植稍事寒暄后,他就把范家堡的黄册账簿交给李植,又带李植查验了各处军械仓库和米粒粮仓。
“庄中含匠户、军户在内,合计有六十一户,口三百七十一,其中男子二百一十一口,成丁一百五十七口,不成丁五十四口。女子一百六十口,其中壮女一百零四口,幼女五十六口。”
李植一路听着,收下了黄册账簿,严越便带李植去校场点验守庄庄兵。
严越让几个总旗小旗分头去召唤庄兵们,自己和李植在校场旁边的一间空屋子里等待。开始李植还不明白严越为什么躲进破屋子里,后来李植站了半个小时就明白了:外面烈日炎炎,不站在屋子里等是要中暑的。李植站在不通风的破屋子里等得汗流浃背,那些庄兵才慢慢集合起来。
庄兵们穿得破破烂烂,手上拿着生锈的刀剑长枪。李植一眼望过去,估计来的兵丁还不到三十个。而且其中大多数都是老弱病残,根本没有战斗力,一看就是从军户中抓来凑数的。估计大多数凑数的兵丁根本拿不到军饷,难怪对集合命令拖拖拉拉。
两个总旗穿得好一些,站在队伍前面。只是这两个军官看上去也疏于武艺,只感觉吃得好一些不是那么瘦弱。
庄里唯一有战斗力的恐怕是严越的六个家丁。不过这些家丁属于严越的私人武装,并不属于庄内的庄兵。
李植翻了翻黄册,向严越问道:“账上不是说有庄兵五十七人么?”
严越翻了个白眼,似乎在心里骂了李植一句明知故问,这才说道:“有逃额!”ωωω.χΙυΜЬ.Cǒm
李植心里嘀咕:这拉了这么多军屯余丁上来凑数都只能凑三十个不到,那实际的逃兵情况得有多严重。李植又瞥了严越一眼,暗道这军官拉了这么多余丁来凑数,也不知道吃了多少空饷。天津镇的营兵月饷是二两银子,这严越光吃空饷一项上一个月就要贪墨好几十两银子。
不过李植又想,估计不光严越要吃空饷,严越的上级对军饷也要雁过拔毛,严越可能也贪不了那么多。而且他还要养家丁。想到这里,李植朝严越问道:“每个月发下来的月饷,能有几成?”
严越似乎对李植的追问极为不满,哼了一声,答道:“发下来你便知道了!”
见他这种态度,李植也不再多问。
交接完毕,严越拍了拍手,便带着家丁骑马走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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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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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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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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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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