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是来检查均田赋政策的执行效果的。所以他这次依旧没有穿天子龙袍,而是穿着一套御史的官袍,身边也只带着三十个“家丁”。
当然,为了防止出事,一支五百人的新军骑兵队伍始终吊在朱由检的半里之外。如果天子受到攻击,这支五百人的队伍随时会冲到前面去保护天子。
此时已经接近冬小麦的播种期,田地中的百姓在忙着犁地翻土,为下个月的秋播做着准备。不过比起天津那些使用农业机械的农民,顺天府的农民就贫穷多了。农夫驱策的黄牛大都是瘦骨嶙峋,甚至还有一些农民农妇两人一组,用人力拖动铁犁松土。
农田里的灌溉设施也基本没有,百姓们都是用扁担挑水来浇灌旱田,看上去十分的辛苦。
朱由检一路走一路看,突然朝身边的新任内阁大学士张光航问道:“张光航,本朝禁止民间私宰耕牛,为何百姓还这么缺乏牛力?甚至要用人力犁田?”
张光航拱手说道:“圣上,这耕牛虽然不准宰杀,牛犊孽生不少,但是要把黄牛养成耕牛,也是需要很多成本的。虽然大多数时候可以给黄牛吃草料,但是在役使耕牛的那几个月是要喂精料的,否则牛会体力不支病死。”
“顺天府的百姓以前自己都吃不饱,没有财力给耕牛喂养精料。”
“而且在这顺天府的民间,还有另一种丑恶。就是但凡一家农夫家中花了大价钱买了耕牛,地方上的豪强士绅就会频繁派人来借牛。养牛的人花费钱财养了耕牛,最后往往被士绅豪强占用,所以最后也无人愿意饲养。”
朱由检听到张光航的话,明白这事情说到底还是社会秩序混乱造成的,养牛者不得牛力,自然渐渐弃养。
朱由检叹道:“民事艰难!”
张光航拱手说道:“圣上,这个月天津王支援北直隶的二千名法官已经到位了,北直隶的九府二州都有了第一批法官,法庭可以开庭处理官司了。若是这些法官能多处理几件耕牛的官司,帮底层百姓守住耕牛,那以后愿意养牛的百姓就越来越多了。”
朱由检点了点头,继续往前方骑行。
行到一群在田垄上歇息的农民前面,朱由检停下了马。
那些农民看到来了个大官,慌张地看着朱由检。最后一个老农走了出来,颤颤巍巍地拱手说道:“这位官爷在上?有何交待?”
朱由检摸了摸马鬃,笑着问道:“乡老,去年的收成如何?”
和天津的百姓不同,北直隶的百姓十分害怕官绅。听到朱由检问话,老农跪到了地上,先给朱由检磕了一个头。
朱由检跳下了马,扶起了地上的慌张老农,问道:“乡老,去年收获了多少粮食,田赋要上交多少粮食?”
按大明惯例,田赋分为夏税和秋税。田赋夏税无过八月,秋税无过明年二月。此时马上就是交纳夏税的最后期限,农民们大多已经交完了一次税。
那老农见朱由检这个大官和蔼可亲,被朱由检扶起来时候忍不住多看了朱由检几眼,才答道:“回大人的话,小民我家有薄田二十一亩,去年的冬小麦收了二十三石的粮食,刨去种子,就是二十石的收益。”
老农说着说着,脸上激动起来。
“按以前,那些差人也不知道怎么算的,说我家需要交纳八石的田赋。老农我的媳妇已经病死了,膝下有一个儿子一个儿媳,三个人靠十二石粮食过日子,连做冬衣的钱都没有。”
看了朱由检一眼,老农激动地说道:“然而如今不同了,前几天我去城里交夏税,城里的差爷突然变了口风,说我今年只需要交纳一石七斗小麦。夏税三斗,秋税一石四斗!”
“这样一来,我家三口人刨去口粮还能余下九石多的结余。这就是二十多两银子。多了二十两银子,当真是天翻地覆啊。我家三口人都有钱做冬衣冬被,有钱买砖瓦来修破漏的屋舍了!今年冬天不会挨冻了,以后下雨下雪,屋子也不会漏水了”
老农说着说着,哭了起来,一边说话一边使劲擦眼泪。
“我听人说了,这都是皇上的恩德,是皇上可怜我们这些小民衣不遮体,所以给我们减了税!”
旁边一个年轻人插了一句嘴,说道:“魏老头,你说的没错哩。我听城里的账房先生说了,这次真的是皇上给我们这些小民减了税。原先我们税高,是因为士绅老爷不交田赋。如今士绅老爷全部要交田赋了,我们就不用交那么多了!”
“全是皇上的仁德恩惠哩!”
“皇上大慈大悲,知道民间疾苦!”
一群农民说着说着激动起来。他们突然集体躬身作揖,朝京城的方向行礼。
朱由检见百姓如此爱戴自己,抚须微笑不语。
张光航在一边看得有些尴尬,大声喝道:“你们这些小农有眼无珠,皇上就在眼前,怎么还朝北方行礼?”
田垄上的十几个小农愣了愣,诧异地看向了朱由检。
这几个月天子喜欢微服私访的传言也传遍了北直隶,农民们都知道天子是个四十出头的长须中年人。一般的文官哪里有这么多高大魁梧的保镖?他们打量着朱由检,终于悟了过来,圣天子不在京城,就在眼前。
十几个汉子猛地转向了朱由检,跪地磕头。
“皇上万岁!”
“皇上仁德,给我们减税,我们这些小农感激不尽!”
有三个汉子磕了三个头,就激动地撒腿朝村子里跑去。一边跑一边大声吼叫:“皇上来了,皇上来了!给我们减税的皇上来了!”琇書蛧
朱由检吸了口气,朝张光航骂道:“阁老糊涂,你这一说出朕的身份,朕便体察不了民情了。”
张光航愣了愣,转头看向了远处的村庄。
果然,一百丈外,一百多人从村庄里冲了出来。村民村妇们光着脚丫子在田地哩狂奔,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喊叫着:“皇上来了!皇上!”
“给我们减税的皇上来了!”
朱由检这次在北直隶和山西均平了田赋,个人声望在民间达到了顶峰。百姓们都把天子当成了救苦救难的圣天子。不光是这个村庄的人要冲过来表达自己对天子的崇拜之情,就连远处的隔壁村子也被好事者挑发了,一个个都涌了过来,要给朱由检磕头。
朱由检摇了摇头,暗道这次微服私访算是结束了。
他一踩马镫,翻身上了马。
百姓们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他们跪在田间地头,朝策马经过的朱由检大喊万岁。那声音就像是山呼海啸,响彻在平原的天空上,让听到的人肃然起敬。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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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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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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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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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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