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间房镇政府的工分配只是一方面,其实真正忙起来,各部门都是凑集一起干,互相借用人手,哪忙哪件事比较紧急比较重要,大家一拥而上就去哪。¢£,比如说去年后店子村老炮台的事件,当时冯喆是司法所的,刘再芬是妇联的,可是却被安排到了同一个地方去办事,而且在各个部门的规章制度中几乎都有一条:完成领导交代的任务。这任务几乎都是机动临时的,因此乡镇一级的政府虽然几乎和中yang的机构设置只差了拥有外jiao权力,但是真正办起公来,内容形式很不相同,部门之间没有太严格的界线。
一般来说,春节过后的一段时间是各级干部会议比较多的时节,对于乡镇一级人员其实也是比较悠闲的一段时间,而且这种情况几乎都会持续到五六月,也就是农忙个季节之前,那些会议区分起来,县一级往上主要是政协和人大会议,而乡镇一级基本都是开工类型的,像各种总结表彰会、业务工会,或者是各类型的综合会议。
为半间房镇的副镇长,刘奋斗最喜欢开的是一些总结表彰会,这些会议基本都是县里的一些职能部门召开的,往往有一定数额的奖金奖励,为主抓镇工某一方面的领导,刘奋斗自然会多分一些。
但是有悠闲就有忙碌,乡镇乡镇,服务农民是第一工重心,到了夏天降临的时候,基层工就忙碌起来了。
唐代文学家柳宗元写过一篇《种树郭橐驼传》,里面讽刺说那些喜欢统揽一切、貌似“勤政爱民”的所谓“良吏”让人民反感,说官吏喜欢不断地号施令,一天到晚跑来大喊老爷叫你们做这个,老爷叫你们做那个,老爷叫你们种地、老爷叫你们收获,甚至老爷叫你们看好自己的孩子,结果让民众好烦其令。整天的就剩下接令,结果什么事都做不成,如今当然这种情况很少了,但是也并不是说没有。今天镇里开会,刘依然和杨树明同时出席,在会议上就传达了县里的通报,说某地连续三年栽三次树,砍三茬树。原因是该乡镇主要领导换了三次,每届领导都要突出自己的政绩,结果苦了百姓,还有某乡镇一天接待了十八起上级部门指导工的人员,让基层人员苦不堪言,大家要引以为鉴。
其实今天的会议是计划生育工会,所谓乡镇干部两台戏,计划生育宅基地,计划生育工要是搞不好,镇里的各项指标就上不去。搞不好就有掉乌纱帽的可能,所以领导们不由的不重视。
有些话在会议上实在是老生常谈,历来都是:说的说,干的干,说的给干的提意见。高谈阔论的总是不干活的,干活的往往都是没有言权的。
刘奋斗听着讲话,思想却在抛锚,原因是听到了那个三年栽三次树,砍三茬树的事,他不由的就想到了如今的县长陈飞青。
陈飞青当年在半间房镇的时候。就大力展绿色养植,漫山遍野的种果树,结果树都没种成,因为地质土壤不适合。不过陈飞青的表现得到了老县委书记的赏识,那会县里的方针是以果富农,果树种成没种成的,陈飞青倒是将自己的职位给“种”成功了。
在半间房镇,一年中有两个人口生育的高峰期,一个是春夏交接的时候。再一个,就是秋冬交接,春夏季节生育的,是因为农村秋冬季节结婚的人比较多,那时候地里没活了,手里有了闲钱,于是十月怀胎,第二年四五月新生命就瓜熟蒂落,至于秋冬时候的出生潮,原因是一般是到了过完年这一段时间,地里农活不多,温饱无事的,到了夜里男女之间两xing活动就比较频繁,这样就导致了怀胎几率大为增加。
而现在这个时候,就是半间房镇婴儿出生率的高峰期,市里的计生部门将会在最近几天到半间房镇抽调自然村进行突击检查。
对于这种检查,镇里已经熟门熟路,自然有应对的方案。水涨船高,市里来检查,县里和镇里就组成了攻守同盟,一致对外,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不过为了防止下边弊,市以上的抽查都搞得都很神秘,令人防不胜防,带队的领导出前从不说去哪个乡镇,去哪个村,全是按照随即抽取,或者说是抽签决定,这样就增加了防守的难度系数。
这次市里计生部门来检查,镇里定的调子仍旧是和群众打成一片方针,就是让镇里的各部门人员装扮成普通老百姓,散布到每一个田间地头路口村头,看到可疑人物车辆就立即汇报联系,将市计生部门的人当成日本鬼子进村来对待,实行坚壁清野,将育龄妇女和标钉子户迅转移至安全隐蔽地域。
杨树明的话讲完了,工分配完毕,主抓计划生育的dang委委员有了提议,说领导的方针政策是好的,不过计生办的工人员和其他部门的人员,似乎市里的领导们这些年都挂过面,几乎都成了熟人了,是不是在容易检查的村里路口,布置一些新面孔?
分管计划生育的副书记王勇深以为然,刘奋斗心里一动,顿时表态,说水利站的冯喆可以,这小伙子为人机灵,也是新到镇里工,市里的人对他应该陌生,他手下还有六个兵,应该能担此重任。
刘奋斗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在散会之后,刘依然将刘奋斗叫到了他的书记办公室,对着刘奋斗说了一件让刘奋斗非常愕然,并且觉得难以接受的事情,刘奋斗当时还想争取几句的,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因为说了也没什么用。
走出了刘依然的办公室,刘奋斗心里骂开了,可是想来想去的,除了听从领导的意思,自己还能说什么?工是要做的,领导交代的话,什么时候对冯喆说,也需要酝酿操一下,否则自己岂不是里外不是人。得罪了冯喆,领导也不满意,关键刘依然干嘛选择自己去给冯喆说呢?难道是自己刚才在会议上提及了冯喆?那自己就要去做恶人?
这他ma的!
冯喆和他的六个新手下被派到了最可能被市计生部门抽查的后店子村周遭布控,果然。到了这天午时,镇上的电话就打来了:“市检查组人员已经到了咱们镇大街!一辆普桑,一辆长安面包,车号是……”
“车子一直往水库的方向开!很可能今天是去后店子村了!”
“冯喆,你要坚守岗位!灵活机动!”
接到电话。冯喆就让水利站的成员紧急给后店子村打电话,没过一会,镇上通告的那两辆车就到了后店子村头。
后店子村已经是半间房镇最后的一个村落了,这两天村里正请了市里的剧团来演出,人流量有些大,因为想给村里再争取点时间,冯喆将李雪琴的车半砍到了公路中央,装是坏了,闻弦而知雅意的其余几个人灵机一动,将一个农户的三轮车也推到了奇瑞车边上。于是阻挠了检查组的车辆将近十分钟进村时间,随后冯喆怕做的过火,检查组的人要是不去后店子村就玩大了,才在镇水利站工人员装扮的热心村民的帮助下,将车子推到路旁,让检查组的人员过去。
过了有十多分钟,“闻讯而来”的刘依然书记的车子就到了后店子村,刘奋斗和镇上的一些领导也跟着到了,对这些市里计生部门的人表示热烈的欢迎,然后陪同着检查组的人到了村里看账册。搞查访,但是“形势一片大好”,结果也到了午时吃饭的时候,在刘依然等人的极力蹿捣下。工圆满结束的检查组在被镇里主要领导的陪同着,去了县里某个宾馆进行研究工、总结工去了。
冯喆几个的任务,也算是圆满结束。
下午三点多,一脸红潮的刘奋斗从县里回来,径直的到了四楼,将冯喆叫到了自己楼下的办公室。
冯喆不知道刘奋斗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他还专程到自己那里将自己费事的叫下来。
刘奋斗一身酒气,一直不停的在说冯喆工很好,工非常好,工绝对的好,好的不得了,好的呱呱叫别别跳,一时间不知所云,冯喆正在猜测,刘奋斗猛地说,刚才在检查组那里没喝够,这会咱们俩再出去接着喝。
冯喆定定神,缓缓的说:“刘镇长,你一直是我敬佩的领导,有什么话,你就直说,我能虚心接受。”
刘奋斗长叹一声,说:“小冯……依然书记说,镇里有意让你肩负更重要的工,让你到更为重要的岗位上去……”
“我已经为你尽力的争取了,可是,组织上已经决定,我无力回天……”
……
冯喆开着李雪琴的车到了房河东边的山顶,这里是半间房镇海拔最高的地方,他看着房河的水在山脚下潺潺的流淌,日夜不停,也不知带走了多少人世间的欢笑与忧愁。
没有人注意山端有人孤独的站立,每个人都在匆忙或者悠闲的回家,而在这个初夏的傍晚,有那么一阵风吹过来,瞬间让冯喆有了刻骨的寒冷,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冷颤,远处残霞似火,将他映照的脸彤目赤,全身金灿,和整个山崖宛如一体,恰似一尊耀眼异常的石头人一般。
……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气的原因,李雪琴动辄之间就会出一身的汗,在单位气闷心慌,于是她干脆的不去上班了,而乡下的气温也似乎要比县城里偏低,她就住在自己的娘家,这里依山傍水,环境自然比城里好的多,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xiumb.com
上午李雪琴的父母就去后店子村看戏去了,还说晚上就住在姨母家不回来,于是李雪琴吃完饭,就关了门洗澡。
因为孕期久了的原因,这一段时间以来她的两只胸越来越鼓胀,越来越敏感,很难受,有时候挤压一下,还会渗出液体,下边动不动就潮湿,于是她这会里面什么都不穿,单单套了一件睡裙仰卧在院子里枣树下的躺椅上看月亮。
静极思动,这样的夜晚,徐风吹拂,星明月朗,倒是很适合对月怀人,身体放松了,思想倒是活跃了,看着皎洁的明月,李雪琴不知怎么的就想到了冯喆,头顶的这棵老枣树的一根枝桠伸到了月亮的轮廓中,随着风一晃一晃的,李雪琴莫名其妙的就联想到了男女之间的那个亲密的动。
偏偏这树枝晃动个不停,对着月亮的影像一戳一戳的,轻重缓急,到仿佛很得媾he戏谑方法,李雪琴越看越觉得像,嘴上噗嗤的就笑出来,心说自己真是鬼迷心窍了。
这时墙外面公路上一阵亮堂,有辆汽车停在了大门口,李雪琴心里诧异,难道想谁谁就出现?这倒还真是比求观音都灵验了。
果然外面就传来冯喆的叫门声,李雪琴的心不由自主的颤了一下,答应了一声,踢啦着拖鞋就要去开门,但是走了两步,才觉得自己里面什么都没穿,再一想,反正是夜晚,家里没别人,于是又到院子晾晒衣服的铁丝上拽下毛巾擦了擦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这才又欣然答应:“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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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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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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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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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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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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