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会终于开完了,一切似乎又回归到了平时的状态中,这天冯喆和尚静正在组织司法局的老干部们到市医院去检查身体,忽然听到有人在楼上咆哮了一声。
这一声很是突兀,本来老干部们都嗡嗡嗡的说着话,有些吵杂,所以冯喆就有些没在意,一会牛阑珊从楼上喜气洋洋的下来,眉眼都是掩饰不住的兴奋,见老干部们已经全部上了车,她也坐上去,等就要开车的那会,伸手招来了冯喆。
冯喆是在后面的一辆车上的,过来后,牛阑珊笑笑的低声说:“小冯啊……”
说了这三个字,牛阑珊就一直笑吟吟的,也不说话,冯喆一副倾听的样子,牛阑珊终于说:“吕操调走了。”
“哦——嗯?”
牛阑珊非常满意冯喆由平静变换成诧异的表情:“去了市法学会……吕处长……好了,不说了,开车吧。”
冯喆为牛阑珊关上车门,再次看了牛阑珊一眼,他以为牛阑珊嘴里会再次丢出一个“吕处长,日处长”的话来。
牛阑珊在车里对着冯喆又是一笑,挥手让他上车,冯喆坐进车里,知道刚才楼上那一声喊叫原来竟是吕操发出来的。
到了市医院后,医院开始给老干部们检查身体,冯喆就没什么事了,只等待会再将老干部们送回去,牛阑珊和医院负责给老干部们体检的医生说话去了。
冯喆坐进车里休息,想吕操的事情。
没一会,冯喆从倒车镜里瞄到尚静往自己这里看,不过因为外面阳光反射的原因,冯喆觉得尚静可能看不清楚自己的表情,就挑了两下眉毛。
这挑眉的动其实有些轻佻,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因为冯喆和尚静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的,他做这个动不是要挑逗尚静,可是尚静却走了过来,拉开车门也上了车,问:“什么事?”
尚静看到了自己的动!
什么事?什么事都没有,冯喆没想到会这样,只有说:“一语成谶。”
“一语成谶?”尚静反问。
“是,我那时到医院给牛副处说吕处要调离的,没想到吕处真的要走了。”
尚静没说话,冯喆再说:“而且,还是去了法学会!”
冯喆着重的说了法学会三个字,可是尚静一点也没惊奇:“是法学会的联络员。”
“法学会的联络员?”
联络员能比得上老干部处处长惬意吗?尚静果然知道的比自己多,她这样淡然,冯喆反而不知该说什么了。
尚静在身边坐着,阳光暖暖的透过车玻璃照在身上,冯喆觉得自己懒洋洋的有些睡意,回头一看,尚静似乎已经睡着了。
“可是吕操怎么会去了法学会?”
武陵市司法局可以分为业务处室、直属机构、管理机构和代管机构这几个部分,业务处室有办公室、法制处、研究室、法制宣传处、律管处、公管处、基层处、司法考试处、计财处、法援处、审计处、行政处、组织处、人事警务处、宣教处、老干部处、纪检委也就是监察处。
司法局的直属机构有律师协会、公证处、市律师培训中心、市法律援助中心等。
司法局的管理机构有:市监狱管理局、市劳动教养工管理局,代管机构有市法学会,法学杂志社。Χiυmъ.cοΜ
吕操是正科级的干部,原本是主管司法局业务的一个处室负责人,怎么调动工后竟然去了基本是搞理论的法学会?
五陵市法学会是一个人民团体,是五陵市法学界、法律界的群众团体和学术团体,是五陵市委和市政府联系广**学工者、法律工者的桥梁和纽带,是五陵市政法战线的组成部分,五陵法学会由五陵市司法局代管,现任会长为五陵市司法局局长、市政法委副书记谢海生。
关键是,吕操从一个主管老年干部处的处长一下子给送到性质是社会团体组织的一个协会中,去干什么?
联络员?联络法学会成员开会吗?
武陵市法学会的组成人员都是专业性很强的法律工者,但法学会结构松散,不像上一级法学会那样有法学常任理事相应的办事机构,它不以常态的形式存在,吕操这个编制内的公务员,到了法学会之后,就像是飞翔在云端的鸟一样,好像四处都是自己的栖息地,可是法学会的哪个人才是真正属于吕操管的?哪里才是吕操真正落脚的地方?
吕操今后在法学会,能做什么?要做什么?怎么去做?
这是发配,还是流放?
冯喆觉得吕操刚才在老年干部处办公室里的那一声咆哮如在耳边,可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是牛阑珊从医院出来后活动的力度太大,将吕操给挤得没地方可去?
不会,冯喆觉得这不会和牛阑珊有关,那吕操究竟犯了什么错,还是得罪了什么人?
怎么会这样?
尚静看来真睡着了,冯喆轻轻下了车,关上车门,一阵微风吹来,远处假山那里的几树花开的正烂漫,冯喆就走了过去。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林荫小道这会这一块倒是没人,冯喆在一颗山石后坐下,眯着眼想事情。
花满勤自从背了处分后,就请了病假,一直没有来单位,吕操又要调离,今天的这次为老干部体检其实就是牛阑珊带队的,也由不得她要高兴,不过尚静刚才对自己说的话,也是波澜不惊。
“她原本与吕操是很熟悉的,也许早就知道了吕操要走这件事。”
吕操走了,牛阑珊和花满勤两个副处长,哪个会被扶正呢?
看情形,难道真会是牛阑珊?
不管牛阑珊还是花满勤,其实谁做处长和自己都没多大关系,但如果牛阑珊真的做了老年干部处的一把手,她看似对自己友善,可冯喆觉得这未必是一件好事。
牛阑珊是一个家庭妇女型的领导干部,说她志大才疏都是过誉了,冯喆觉得牛阑珊考虑问题的方式常常莫名其妙,从而得出的结论更是匪夷所思。
本来牛阑珊是个什么样的人,无所谓,可要是为老干处的领导,自己又在老年干部处工,这就和自己今后的一切息息相关了,那她今后会带领着老干处走向哪里?就好比马光华的那件事,如果最后棋艺比赛书法比赛的,没有操成功呢?
那自己收到的那个手机,要不要退回去?
假如在牛阑珊的领导下,今后如果再遇到类似的这种事情,自己该怎么办?
跟着狼吃肉,跟着狗吃屎。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冯喆觉得自己不能栽跟头,说的长远些,这样下去,有朝一日羞辱张光北的计划,还怎么能实施下去?岂不是要半道夭折。
要说的实际点,自己好不容易千辛万苦的上完大学,可不是为了跟在某个人身后随着他瞎胡闹,陪他殉葬的。
冯喆不由得想起尚静曾经问过自己的话,要是有机会,是留在老干处,还是另寻出路?
可自己能去哪里?
“冯——喆”,一个声音在身边轻轻叫了一下,冯喆睁开眼睛,一张年轻生动的脸就闪现在面前。
“你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原来医院重症监护区的护士严然,她穿着米黄色的上衣,青粉的裤子,看起来十分青春靓丽,冯喆站起来说:“呀!严然,你好,你怎么没穿衣服。”
严然听冯喆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很是高兴,眼睛就眯成了月牙形状,可是冯喆下来的话,又让她脸红了一下。
“不是,我是说,你怎么今天没穿护士服?休息啊?”
严然点点头,又问了一句:“你怎么睡这?小心感冒了。”
“不怕,这不是医院吗?你不也在这里?病了就找你。”冯喆说着,没等严然回话就解释:“今天我是陪着……”
“陪着那些老干部来体检的。”
冯喆就做了一个佩服的表情:“我也没睡着,就是……”
“就是打了个盹!咯咯咯……”
严然笑了,冯喆瞧着她唇红齿白的样子,心情也好了些。
严然说:“如今温度不低,太阳晒得人身上还暖乎乎的,最容易发困,可你坐在石头上,凉气顺着身体就运行到了四肢,静脉中就会留下寒气,这样冷热相激……”
“冷热相激,打通奇经八脉,任督龙虎相会,从此内力犹如长江大河一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天下谁人还是吾辈敌手,唉,此后也只是一介独孤求败罢了。”
听冯喆说着,严然睁着大眼又是咯咯的笑,冯喆就问:“你怎么知道我陪那些老干部体检?你今天休息?”
“你那天看的病人不就是司法局老干部处的?今天又是司法局老干部统一检查身体的日子,这很好推理的。”
严然说着,看看冯喆,忽然又笑了,冯喆问:“你笑什么?”
严然双手插兜,两脚并拢,脚尖往上翘了翘,身体就忽高忽低的,梳成马尾巴似得头发在身后摆来摆去,她低了一下头说:“你问了我两次今天休息了。”
冯喆脸上尴尬,心说正无聊的时候,一个活波的少女在自己跟前陪着聊天,总是件好事,自己说什么无所谓,只要有话题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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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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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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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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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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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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