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师和韩国柱住在一个宿舍里面,他对韩国柱的情况,特别是韩国柱和方文静之间的事情应该是了如指掌的——他应该知道韩国柱给方文静做家教的事情,他也应该知道方文静给韩国柱做模特的事情。
之前,同志们没有特别留意赵‘春’庭,刘大羽把注意力聚焦到韩国柱的身上以后,几乎忘记了这个赵老师。
赵‘春’庭还是学校培养的对象,是教务主任最理想的接班人,不仅如此,在学生和家长的心目中,赵‘春’庭口碑非常好,不管他接手哪一个班级,都会有家长通过各种关系要求到他的班级去,他不但带班很有一套,教学上也肯钻营,每次考试,他所带的班级,考试成绩都是遥遥领先,区里面经常在成贤小学开示范课,开示范课的人肯定有赵‘春’庭一个。赵‘春’庭还是区数学教学上的领军人物,同志们没有特别关注他,恐怕和这个有关。当然,也和韩国柱迅速进入警方视线有关,韩国柱之所以能迅速进入警方视线,赵‘春’庭功不可没,同志们就是根据赵‘春’庭提供的情况才对韩国柱展开调查的——现在看来,韩国柱进入警方的视线的速度确实有点快。同志们将注意力从赵‘春’庭的身上迅速移开,多少受到了金校长的影响,赵‘春’庭不但班主任工作出‘色’,教学工作也很出‘色’,他是全区数学教学的领军人物,他还是学校领导班子重点培养对象,这么一个优秀的老师,他怎么会和犯罪嫌疑人扯上关系呢?
于是,同志们对赵‘春’庭展开了调查——刚开始仅仅是外围调查,正面接触要放在同志们掌握了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以后才能考虑。
调查从赵‘春’庭的室友开始。赵‘春’庭的室友有两个人,宿舍里面一共有三张‘床’,三张桌子。一个室友是韩国柱,九月十六号的晚上,韩国柱是九点半钟左右回到宿舍的;另一个室友是谁呢?同志们还不知道。
同志们从金校长的口中得知,另一个室友是五年级的语文老师叶晓亮,根据金校长提供的情况可知,十六号晚上,叶晓亮和其他老师一起看电影去了。电影六点四十五分开始,八点钟结束,坐公‘交’车回到学校大概需要四十分钟左右,如果叶晓亮看完电影直接回学校的话,应该在八点四十分左右回到学校。
于是,金校长派人喊来了叶晓亮。
叶晓亮,年龄二十六岁,三年前分到成贤小学工作。荆南人,因为家里面人口多,房子小,所以,叶晓亮住在了学校宿舍里。
谈话在会议室进行。
“叶老师,九月十六号的晚上,你去看电影了吗?”
“看了。”
“你是什么时候回学校的呢?”
“八点三十五分,我就回到了学校。”
“你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面有没有人?”
“没有人。”
“看电影之前,你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呢?”
“我六点钟左右就离开学校了。”
“你离开宿舍的时候,宿舍里面都有谁?”
“没有人。”
“十六号下午放学以后,你是什么时候回到宿舍的呢?”
“五点钟左右吧!”
“这时候,宿舍有没有人呢?”
“也没有。”
韩国柱在十六号下午和晚上的活动情况,同志们已经知道了,他不在宿舍,应属正常,赵‘春’庭既没有看电影,也不在宿舍,他会在什么地方呢?他会做什么呢?
“十六号晚上,赵老师是什么时候回到宿舍的呢?”
“十点钟左右,韩国柱是九点半钟左右回宿舍的。”叶晓亮把韩国柱也捎带上了。
十六号下午放学以后,一直到晚上十点钟左右,赵‘春’庭都不在学校,而方文静失踪和遇害也在这个时间段内。这是不是一种偶然的巧合呢?
“赵‘春’庭是不是经常不在宿舍呢?”
“谈不上经常。赵老师有计划地到学生家去家访,他大部分时间在宿舍,一个星期大概有一两次家访吧。”
十六号下午和晚上,赵老师难道是去家访?有电影不看,跑去家访,赵老师的工作责任心也太强了。
“赵老师有没有把学生带到宿舍谈话呢?”
“没有,虽然他们班的‘女’学生很难喜欢他,但他始终和‘女’学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学校有规定,任何人,在任何情况下,都不能把‘女’学生领进教师宿舍。”
“你和赵‘春’庭住在一个宿舍,又是‘床’对‘床’,你有没有发现赵‘春’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呢?”
“没有。很正常——我没有发现赵‘春’庭有什么不对箍子的地方。你们是不是怀疑赵‘春’庭和方文静的死有关?这不大可能。”
叶晓亮的说法和金校长的说法是一致的。
刘大羽心有不甘:“十六号晚上,赵‘春’庭回到宿舍的时候,情绪上有没有什么异常呢?”
“没有什么异常,刷牙、倒水洗脸洗脚,和往常一样。”
第二个被请进会议室的人是‘门’卫姚师傅。
“姚师傅,您是否记得十六号的晚上,赵‘春’庭——赵老师是什么时候回学校的?”
“赵老师是十点钟左右回学校的——是我给他开的‘门’。”
“那么,十六号傍晚,赵老师是什么时候离开学校的呢?”
“五点钟左右吧!”
赵‘春’庭五点钟左右离开学校,而方文静是五点二十左右离开龙尾坡的,这两个时间太接近了。
第三个调查对象是韩国柱。韩国柱和赵‘春’庭住在同一个宿舍,他又是六(3)班的任课老师,对赵‘春’庭的情况应该是比较熟悉的。
于是,韩国柱第二次被请进审讯室。欧阳平和郭老也参加了审讯。
“韩国柱,你跟我们谈谈方文静的班主任赵‘春’庭,好吗?”
“刘队长,你们是不是怀疑赵‘春’庭和方文静的案子有关系啊!”
“不错,但仅仅是怀疑。你教他们班的课,你还和他住同一个宿舍,对他的情况应该了如指掌。”
“赵老师,他不可能和方文静的死有关联,你们可以怀疑任何人,但决不能怀疑他。”韩国柱的话完全出乎大家的意料。
“这是为什么?”
“他是优秀班主任,学科带头人,还是教务主任的接班人,学校和区教育局正在培养他,他跟我不一样。”ωωω.χΙυΜЬ.Cǒm
“怎么不一样?”
“他是有追求和人生目标的,更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循规蹈矩的人。在学校里面,不但学生喜欢他,老师和学生家长也喜欢他。”
韩国柱对赵‘春’庭的评价和金校长、叶晓亮对赵‘春’庭的评价如出一辙。
赵‘春’庭的确很优秀,这恐怕是陈贤小学所有老师的共识。
“你说学生都很喜欢他,他和学生的关系是不是很亲密啊?”
“学生喜欢老师,并不等于师生关系亲密。老师受到学生的崇敬和爱戴,这是班主任工作的最高境界。赵老师当了很多年的班主任,他对学生的好,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利用课余时间给学习差的同学补课,有时候还接济家庭经济比较困难的学生。他是教数学的,你们应该知道,现在,数学老师是很难吃香,有不少家长想请赵老师做家教,可赵老师从不做家教,反而把时间‘花’在给学生的补差上。像他这样一个人,他能做出那种事情来吗?实不相瞒,我之所以没有更进一步了解方文静的身体,多少是受了赵老师的影响,每次画完画,我都想近距离地看看方文静的体型,但一想到赵老师,我就打消了这个年头。那赵老师每次找学生谈话,都是在教室前面的长廊上进行的,他从不在办公室和学生谈话,更不会把学生叫到宿舍去说事。下午第三节课后——特别是放学以后,办公室里面就没有老师办公了,在长廊上和学生谈话,在众目睽睽之下,老师即使想对学生做什么,也不能够啊!”
按照韩国柱的说法,赵‘春’庭确实很优秀。
“赵老师知不知道方文静找你做家教的事情呢?”
“不知道,我没有跟他讲过这件事情。”
“你为什么不跟赵老师讲呢?赵老师是方文静的班主任,你给她的学生做家教,为什么不跟他打招呼,莫不是你心中有鬼?”
“方文静不让我说,如果赵老师知道,肯定会极力反对,赵老师就像一只抱窝的老母‘鸡’,他不会让小‘鸡’离开他的翅膀;如果赵老师知道这件事情以后,不但会反对,他还会告诉方文静的爸爸妈妈。方文静不想让她爸爸妈妈知道这件事情,她们一旦知道家教的事情,就一定会知道方文静给我当模特的事情,这种事情,方文静父母是无法接受的。我给方文静做家教,其目的是让方文静做模特,我并不想长期给方文静做家教,作品一完成,家教就结束了。如果长期给方文静做家教的话,我肯定要跟赵老师讲,时间一长,这件事情是瞒不住的。”
“赵老师有没有大铁‘门’的钥匙呢?”
“不知道,他要大铁‘门’的钥匙做什么呢?”
“大铁‘门’的钥匙,你是放在身上的吗?”
“大铁‘门’的钥匙挂在宿舍的‘门’后,他要走大铁‘门’,用我的钥匙就是了,赵老师每天到山上去散步,但每次都走学校的大‘门’。我到龙尾坡的次数并不多,钥匙大部分时间都挂在‘门’后面的铁钉上。”
“赵老师每天都到山上去散步吗?”
“不错,只要不下雨,每天吃过晚饭之后,他都会到山上去转一圈;每天早晨,他都会到山上去跑步。”
“赵老师有对象吗?”
赵‘春’庭长期住在宿舍里面,这说明还没有组织家庭。
“没有。”
“他谈过对象吗?”
“谈过。不但谈过,他谈过不少对象,关心他的人很多,所以,经常有人给他介绍对象。但赵老师的眼光比较高,不管什么对象,顶多谈半个月,就不谈了。他虽然谈了不少对象,但从不把对象带到宿舍。兴许是他觉得还没有到那个份上吧!总之,他在个人问题上很谨慎。当然,这和他家的条件和环境有关系。”
“他是哪里人?”
“是上海人。”
“父母是干什么的呢?”
“他爸爸是部队干部,妈妈在上海市军区总医院,是一个外科大夫,他还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都在部队工作。”
“他爸爸是什么职位?”
“不知道,他从来不讲。”
“不把对象带到宿舍,这个对象还怎么谈呢?”
“谁知道呢?对象每次来,他都把对象带出去。”
赵‘春’庭的家庭条件这么好,他竟然选择教师这个职业,而且干得有声有‘色’,这确实非常难得。
“你说赵‘春’庭每天到翠屏山上去散步、跑步,他有没有去过龙尾坡呢?”
“去过。”
“他到你的租住屋去过吗?”
“去过。”
“他看过纸篓里面的画吗?”
“没有,他看过挂在绳子上的画,他很少到租住屋去,因为我不经常去,有时候碰巧我在租住屋,我就请他到租住屋去坐一会。”
“他看过那些‘裸’体的书和画刊杂志吗?”
“没有,只要他进租住屋,我就会把那些东西收起来。”
“这是为什么呢?”
“我担心他看到那些东西,会把我想歪了,他这个人很正统。”
肖鹤亭曾经说过猫在他家墙头上打闹把墙砖‘弄’下来砸坏盆景的事情。
在刘大羽看来,把墙砖‘弄’下来砸坏盆景的可能是人。要想拿到韩国柱藏在‘床’肚底下的绳子,只有翻墙才能进入院内。当然,翻墙进入韩国柱的租住屋的目的,恐怕不单单是冲绳子去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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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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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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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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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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