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离同志们五六米远的地方,其中一个男人突然加快了步伐:“段所长,原来是您啊!”男人握住了段所长的手,“段所长,您找我们什么事,请快说。”男人一边说,一边捋起衣袖,看了看手表,“我们马上就要出殡了。”
“欧阳队长,这位是魏在寅的大儿子魏东林。魏东林,这位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欧阳大队长。魏东林,出殡的事情——恐怕——要——往后挪一挪。”
魏东林脸色黝黑,身高一米七五左右,年龄在五十岁上下。他穿一身西服,脚上穿一双黑色牛皮鞋。头上戴着白帽子,腰上系着一根白布带。
魏东林圆睁双眼:“什么?往后挪一挪?这——这是为什么?这——这恐怕不合适吧!”
欧阳平朝刘大羽点了一下头,刘大羽等人朝灵堂走去,当务之急是将死者的遗体控制起来。
”魏东林,情况是这样的,我们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报案人说,魏在寅可能是非正常死亡——所以,我们要进行尸检。”
“胡说八道,非正常死亡?我父亲死于心脏病,怎么能说是非正常死亡呢?三妹,你去把父亲的病历和出院报告拿来给段所长看。”
被称作三妹的女人走进院子东边一间厢房。
“我父亲出院不到一个月,这是谁搞的恶作剧啊!段所长,你们单凭一个报警电话就跑到我家来让我们把出殡的时间往后挪一挪,这也太主观武断了吧。您应该知道,这种事情不同于其他任何事情,是没法往后挪的,你们也看见了,今天来了这么多的人,怎么能说往后挪一挪就挪一挪呢?”
“魏东林,话不能这么说,无风不起浪,这种事情一定要慎之又慎。”陈主任插话道。
段所长透露的信息终于起作用了。
“单凭一个报警电话,他们就想阻止我们出殡,陈主任,这——我们无法接受,‘死者为大’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吗?”另一个男人道,这个男人说话的口气比魏东林强硬多了,“段所长,很抱歉,我们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
“这位是?”欧阳平望着段所长和魏东林道。
“这是我四弟魏秋林。”魏东林道。
魏秋林脸色白净,他的身高在一米七零左右,年龄在四十岁上下。上身穿一件花衬衫,下身穿一条牛仔裤,脚上穿一双棕色牛皮鞋,白帽子歪戴在头上,腰上掖着一根白布带。
三妹从厢房里面走了出来,她的手上拿着两本病历,还有几张纸。然后一路小跑走到欧阳平的跟前,将手上的东西递到欧阳平的手上:“这是老爷子所有的病历,他在几年前,心脏就有问题了,你们看看这些东西就明白是这么回事情了。”
“这些资料,我们先收下,我们会安排时间好好看看这些资料的。”欧阳平将资料装进了皮包中。
“四弟,有话好好说——不兴这么跟警察说话的。”魏东林道。
“有人报警,就说明有问题,至少说明有人怀疑魏在寅的突然死亡有问题;”欧阳平的语气软中带硬。“有问题,我们肯定要过问,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这也是法律赋予我们的神圣使命。”
“东林,这是怎么回事情啊?”一个老太太在两个女人的搀扶下,从灵堂里面走出来,老人的脚步很慢,但说话的中气很足。
老人的手上拄着一根拐杖。
魏秋林走过去,将老人搀扶到欧阳平和段所长的跟前。
”她是魏在寅的大老婆。”段所长低声道。
“母亲,这位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欧阳队长。”
“老人家,您好啊!”问候一声是必要的。
“东林,该来的人都来了,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这时候,再大的事情也要先放一放。”老人这些话是说给欧阳平听的——这就是老人对欧阳平的回应。老人说话软中带硬。
问候是出于礼貌,但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该说的话还是要说的:“老人家,很抱歉,出殡的事情必须往后放一放,在魏在寅火化之前,我们必须对魏在寅进行尸检,在确定没有问题的情况下,葬礼才能继续进行。”
“这位同志,话恐怕不能这么讲吧!我们又没有请你们来,你们可不能随便乱来啊!死者为大的道理,你们难道不懂吗?”老人毫不示弱。
“老人家,您说的不错,我们这样做,正是为了体现‘死者为大’的原则,我们要对死者负责,既然有人报案说魏在寅的死亡有问题,那我们就必须查一查,你们不要紧张,我们只是对魏在寅进行尸检,如果顺利的话,是不会影响葬礼的进行的,顶多稍微推迟一点时间。道理,我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如果你们执意阻拦,我们就无法理解了,照理,你们应该拥护、支持和配合我们的工作才对,难道问题出在你们魏家?要不然,你们为什么要极力反对,不予配合呢?你们难道不是死者的亲人吗?当你们听说魏在寅有可能死于他杀的信息,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并希望我们把问题查清楚吗?你们的反应,我们感到非常奇怪。”
陈主任走到老人的跟前:“魏老太太,您现在是魏家的主心骨,发生这样的事情,您应该积极支持警方的工作太对。这种事情,可不能凭感情用事。您可要想清楚了。”
魏秋林还想说什么,魏东林拍了拍他的肩膀:“欧阳队长,您误会了,我母亲思想老旧,脑子里面的传统观念比较浓厚,她希望我父亲的丧事能顺利地进行,她怕延迟出殡的时间不吉利。”
“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魏在寅的死确实有问题的话,你们恐怕要后悔一辈子,除非你们想刻意隐瞒什么。总而言之,不管你们同意不同意,我们都要进行尸检。这既是对死者的负责,也是对你们魏家人负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原来聚集在院门内外的人突然涌到中院来了——他们应该知道了欧阳平一行的来意,这时候,各种各样的活思想都会活跃起来。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走到欧阳平和段所长跟前:“我想知道,你们能保证我们在中午十二点钟之前结束葬礼吗?”
“请问您是?”
“欧阳队长,这位是我舅舅——是我大舅。”
大舅戴着一副眼镜,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下身穿一条藏青色西裤,衬衫的下面掖在裤腰里面,大腹便便的样子很像一个领导干部,说话的口气更像一个领导干部。
欧阳平微笑道:“很抱歉,我们不能保证你们能在十二点钟之前让死者入土为安,如果确实有问题的话,今天的葬礼恐怕要取消。‘死者为大’嘛,在查清楚魏在寅死亡原因之前,什么事情都要往旁边放一放。你们既然想早一点出殡,就应该立即让我们开展工作。”
欧阳平短短的一席话,说的大舅无言以对,他站在一旁只顾抽烟。
此时,有两个人跑过来,其中一人道:”东林,时间快到了,这么多人等着,你们赶快拿一个主意。这种事情可不能犹豫不决——时辰是不能耽搁的。”
魏东林眨了几下眼睛,挠了几下头皮:“欧阳队长,您看这样,行不行,出殡,我们照常进行,你们随车前往,在殡仪馆瞻仰我父亲遗容之前,有四十分钟的化妆时间,另外还有二十分钟瞻仰遗容的时间。情况特殊嘛,瞻仰遗容的时间,我们可以压缩一下。所以,你们有足够的时间检查我父亲的身体。”
“魏东林,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只有在我们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的前提下,你们才能继续举行葬礼。”
“东林,按照段所长他们的要求去做,别再磨蹭了,迟一点出殡也不是不可以,你爹的在天之灵也不会怪责我们——我们这也是为他好吗。”老人终于让步了——这才像一家之主的样子吗,陈主任说的没错,老人确实是魏家的主心骨——陈主任的话起作用了。
“行,就听母亲的,段所长,我们该怎么配合你们的工作?”魏东林态度突然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只有站在一旁的魏秋林,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把灵堂里面的人请出来,尸检就在灵堂进行,死者的亲属可以在灵堂外面耐心等候。你们也可以派一两个代表进灵堂,对我们的尸检工作进行监督。”
“行,就照欧阳队长说的办。”
欧阳平捋起衣袖,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六点半钟。欧阳平让段所长到灵堂喊来了刘大羽和韩玲玲。
不一会,刘大羽和韩玲玲走到欧阳平的跟前。
在此之前,刘大羽做了两件事情:第一,将灵堂控制起来,同志们即将对魏在寅的尸体进行检查,在检查之前,不希望任何人和死者的遗体有任何接触;第二,将魏在寅的卧室控制起来,在控制卧室之前,刘大羽向魏在寅的小老婆温婉沁了解了魏在寅逝世时和逝世之后的情况(因为时间的关系,刘大羽重点了解了魏在寅逝世时的环境,其它细节问题,稍后再做详细的了解):笔者在这里只交代两点,第一,魏在寅住在第三进东厢房里;第二,魏在寅一直是一个人睡。
“大羽,你和韩玲玲去接郭老,我现在就打电话给郭老。”
刘大羽和韩玲走出魏家大院。
欧阳平退后几步,找了一个人头稀疏的地方,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拨通了郭老的手机,郭老铁定在六点钟起床,起来以后,在自己家的院子里面打二十分钟太极拳,然后舞十分钟的剑。最后到清凉山公园去慢跑半个小时。这种习惯,郭老已经坚持了几十年,一个八十岁出头的老人,身体还这么硬朗,精神还如此矍铄,和他长期坚持晨练有很大的关系。
下面是欧阳平和郭老通话的内容:
“郭老,我是欧阳平。”
“欧阳,什么情况,你快说。”
“郭老,你现在在做什么?”
“我在去清凉山的路上。”
“我们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报案人说,住在沈举人巷637号的魏老板死的很蹊跷。”
“欧阳,你现在在哪里?”
“我和一队的同志们已经赶到现场,魏家人原计划六点半钟左右出殡,被我们拦住了。”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回家等你们的车子来。”
“我让刘大羽和韩玲玲去接您,他们已经出发。”
“为什么不早一点打电话给我呢?”
“死者的亲属不是很配合,我们刚刚做通死者亲属的思想工作。您这时候来正好。”
在等待郭老的过程中,欧阳平还是有事情可做的。他和简众山、严建华对魏在寅的尸体进行初步的检查。虽然时值夏初,气温已经比较高了。但魏在寅身上的寿衣一件不少,死人的衣服是不分季节的,因为阴曹地府没有四季。
魏家人聚在一起嘀咕了一两分钟之后,决定派三个人进灵堂监督同志们的尸检工作。这三个人分别是,魏在寅的大老婆温婉贞、小老婆温婉沁和魏在寅的大儿子魏东林。
魏东林担心两个母亲体力不支,搬了两把椅子放在老人的身后,如果站久了、太累了的话,可以坐一坐;魏东林则站在一旁;其他人则站在灵堂的台阶上。在这些人中,除了十几个魏家人之外,还有一些亲属。他们搀扶着悲痛欲绝的女人,每个人的脸上都愁云密布。
欧阳平先揭开了覆盖在魏在寅脸上的黄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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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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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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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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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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