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永乐感受到了这段话的份量,他那只原本眯着的小眼睛,突然尝试着睁了几下,大概是早就习惯了的缘故,这只小眼睛只开启了一条缝。与此同时,他的右眼睁得更大了。左眼开了一条缝,右眼睁得很大,反差实在太大,这是在白天,勉强能看看,如果是在晚上,恐怕没有敢正视这双眼睛。
“这两个人除了称呼对方的名字,他们之间还有一些交流:什么‘明天多弄点树枝来扔到水里面去’啦。‘什么你只管放心,保证万无一失’啦。’‘什么只要不在这里下网打鱼就成’啦。为什么要多扔一些树枝在水里呢?为什么不在那里下网打鱼呢?无非是怕藏在水下面的东西被人现呗。”
霍永乐将香烟从嘴角上拿下来,放在鼻子下方。霍永乐大概是烟瘾犯了,放在鼻子下面,比含在嘴角上效果好一些吧!在用鼻子闻香烟的时候,霍永乐的脑袋回到了身体的中轴线上——之前,他的脑袋一直朝后,偏离身体中轴线很多。这说明欧阳平的话起作用了。
“这两个人离开以后,此人走到两个人钻出芦苇丛的地方,在这两个人走过的地方,有水、有淤泥,还有几根水草。很显然,这两个人刚从水里面上来,天这么晚了,他们到水下面去做什么呢?”
“向我们提供情况的人非常肯定地说。这两个人就是你霍永乐和霍永年。你能不能告诉我们,天已经黑透了,你们到水下去做什么呢?”
只要条件允许,霍永乐绝不会放弃辩解的机会:“这很好解释啊!永年帮我二哥打理鱼塘,只要我回家,得空了,我就会搭一把手。<>鱼塘是我二哥承包的——鱼塘就是我们霍家的。我作为霍家的一分子——我出现在鱼塘边,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天黑了,你们到水下去做什么呢?”
“我二哥承包鱼塘之后,经常有人在那里偷偷钓鱼,偷偷下网,我们往水里面扔一下树枝,这样,他们就没法偷偷钓鱼和偷偷下网了。”霍永乐的脑子转得比较快。遗憾的是,在这时候,霍永乐所有的聪明和智慧都将变得一文不值。
“往水里面扔树枝,站在岸上就行了,为什么要下水呢?”
“站在岸上扔不远,有些树枝要往远处推一推,自然要下水了。你们刚才也说了,八月份是夏天,顺便到水里面凉快凉快,这有什么问题吗?”霍永乐的脑袋转的不可谓不快。
“照这么讲,你承认一九年八月十七号的晚上在那里出现过了?”
“一九年八月十七号?时间隔得太久,谁没事记这个呀!我经常帮二哥打理鱼塘的事情,谁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一天啊!”
“你不记得,但霍永年却记的很清楚。”
情绪刚有点好转的霍永乐突然神情凝重。欧阳平的话已经说的非常明白了,他要是还听不出来,那他就不是霍永乐了。大小眼又开始做反差对比的测试了。
“霍永乐,你怎么不说话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除了你们母子四人在我们的手上,你的堂兄霍永乐也被外面请来了。霍永乐,你怎么了?”
霍永乐的额头上突然冒出了很多汗珠,霍永乐抬起双手,用衣袖在额头上擦了几下,等他放下双手的时候,霍永乐突然浑身抖,与此同时,霍永乐的脑袋开始耷拉——这是霍永乐第一次低下高昂的头。<>警方把霍永年请到派出所来,霍永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wWW.ΧìǔΜЬ.CǒΜ
“霍永乐,这是你的堂兄霍永年交代的情况,你要不要看一看啊!”欧阳平一边说,一边将韩玲玲面前的审讯笔录拿过来,举在手上。
霍永乐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欧阳平的脸——望着欧阳平手上的审讯笔录。什么叫垂死挣扎?什么叫困兽犹斗?现在,这两个词全写在霍永乐的脸上。
“欧阳队长,你千万不要诓我,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这么经不住吓唬。做过的事情,我霍永乐认账,没有做过的事情,你们也别想强加到我的头上来。”人在落水的时候,手总想抓住一些东西,即使是一根稻草,他也会去抓的。
不见棺材不掉泪,说的就是霍永乐这种人。
欧阳平站起身,走到霍永乐的跟前:“霍永乐,你自己好好看看吧!霍永年交代的内容都在这上面。我们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你好好看,认真看。看过以后,我们再谈。”
霍永乐用颤抖的双手接过审讯记录,其实,霍永乐接审讯记录的是一只手,因为霍永乐的手腕上戴着手铐,所以,另一只手不得不如影随形。
“霍永乐,你千万不要故伎重演,这可不是鉴定报告,这份审讯记录我们只有一份。”欧阳平微笑着,用嘲弄和奚落的口吻道。欧阳平一边说,一边靠近霍永乐,他要有足够的思想准备,万一霍永乐精神错乱、失常开撕审讯记录,那就麻烦了。
霍永乐一张一张地翻看,准确地说是“翻”而不是“看”,因为他翻的时间比较长,看的时间非常短——阅读是需要时间的,以霍永乐现在的心境,他能耐着性子,静下心来认真阅读审讯笔录上的内容吗?霍永年已经交代,霍永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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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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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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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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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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