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里尔悠哉悠哉,踱在宫廷外门前的靠墙柱廊上,这儿没有阳光能照射进入,墙面和栏杆上全是阴凉芬芳的花卉草木,只要穿过这道岗哨,便能径自走出皇宫,可以顺着箭道,返回他的办事官邸了。
这会儿,他看到了前面小广场上,正坐在喷泉边的肩舆上,穿着古风丝袍的凯撒大人,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又办好了一件事,不愧是百官的统括,皇帝的右腕。”麦考利努斯生硬而肉麻地恭维说。
“我可什么事情都没有办,只是如实将现在帝国的财政情况报告了宫廷大总管,至于他会不会与皇帝相谈,我并不知情。”伯里尔也滴水不透,“凯撒阁下进入布拉赫纳宫,是要去拜谒受到圣母庇佑的皇后殿下吗?”
“是的,杜卡斯家族,包括我和皇后,可都感激宰辅大人您呢?”说到这里,凯撒起身,在和伯里尔擦肩而过时,低声说出了这句话。
“不,我这是份内的职责,至于最后演变成了什么,我可管不着,也不知情。”伯里尔依旧是这个回答。
麦考利努斯在心中冷笑了下,在宰辅离去后,他看着皇宫群山巅峰上秀美的布拉赫纳修道院,带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议事厅堂内,皇帝坐在了御座之上,御墨官麦莱斯与众位廷官拱立左右,而大宦官尼克德米亚跪拜其下,“你的所言,朕已知悉。”皇帝阿莱克修斯带着压抑沉痛的声调,“朕不曾想到,国库和皇产私库已然衰微成这副模样,但朕不可以轻言放弃,想当初朕前往都拉佐迎战勇悍的诺曼匪徒,身边卫队可堪调派的只有五百人,但朕依旧向教堂乞讨了大批法器圣物,变卖出去拼凑了数万军马,虽然与匪徒不分上下,但却重挫了圭斯卡特的士气斗志,又在帖罗奔尼撒击败了他儿子博希蒙德,让诺曼人多年不敢犯境。现在皇都八面皆敌,典厩长好不容易在小亚细亚打开局面,不能因为缺钱就功亏一篑,若是真的需要以授田代饷的话,朕下定决心,实施此事。”
“话是这样没错,可是......”小鸟尼克德米亚下面要说困难了,但却被阿莱克修斯伸手阻止住了,“我的御墨官,请在金册诏书上草拟命令。”接着,皇帝走到了大宦官的面前,带着某种无奈和悲伤的语音,“扎哈斯的武装并未有前去救尼西亚,而是登上了加利波利海岸烧杀,他们乘坐着用锡诺普木材制造的轻便快船,朕不清楚,将来他们是否会进一步去攻击塞萨洛尼基和科林斯。”
大宦官也顿时觉得整个宫殿都灰暗了下来,“陛下您是说,扎哈斯也许会和诺曼的匪徒......”
阿莱克修斯颔首,“都是麦考利努斯那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让博希蒙德能重新逃回卡拉布里亚,统帅诺曼人来与朕为敌,这也许就是朕那亲爱的姐夫早就策划好的,他恨我妒忌朕,甚过对诺曼匪徒的敌视。所以,一旦扎哈斯的舰队越过圣海,和诺曼人会合,那么整个帝国就会面临最最糟糕而恐怖的局面,而朕本人,甚至可能从皇座下跌落下来蒙尘。”
说完,皇帝走到了御座前的小几上,排出了两个马蹄形的令牌,苦笑着对大宦官说,“你看,边境有两处告急,现在是秋季,大批的佩彻涅格人已经入侵色雷斯,告急的文书和雪片一般;此外,据朕的间谍告知,博希蒙德的母亲盖塔已经病危,而整个意大利和西西里的诺曼领主都前来探视,所以朕完全有理由怀疑,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也准备蜂起。而扎哈斯的舰队还游走在圣海上,随时能北上,或西进,与朕的仇敌会师,那么现在你能不能告诉朕,朕到底应该如何做?”
小鸟尼克德米亚顿时跪拜了下来,哭泣着,一面是为皇帝的困境,一面是为皇帝对自己的信任,他诚惶诚恐地说,“我愿意荡尽家财,为皇帝远征做准备,不过既然皇帝询问下来,我认为凡事都有轻重缓急——博希蒙德是不会轻易离开沉疴在床的母亲盖塔的,我可以暗中安排优秀的医师去帮她延命,拖住博希蒙德。随后陛下似乎可以面见扎塔的斯拉夫土王君士坦丁.伯丁,与他握手言和,换取亚得里亚海的海防军力,和陛下出征佩彻涅格匪徒的仆从军力。至于扎哈斯,他最多不过支撑一段时间而已,失去了尼西亚、普鲁萨,他的流贼行为毕竟是坚持不了多久的。”琇書蛧
不愧是尼克德米亚,这个建议和方案,连御墨官也不断点头赞同。
皇帝阿莱克修斯也表示认可,“现在吉利基.阿尔斯兰的四千人已经送来,朕又雇佣了五千库曼骑兵,和伯丁言和后,还能获得数千斯拉夫佣兵的支持。既然佩彻涅格那群狼,企图和扎哈斯夹攻朕,朕就还治其身,联络更北方的库曼人夹攻他们,彻底剿灭,还帝国边境一个安宁。接着,朕就去对付其他的敌人。”
“愿陛下凯旋!”当即所有的廷官都跪拜下来。
卡拉布里亚的海岬处,在撒拉森塔(过去意大利人为抵御撒拉森海盗所建的哨塔,在各海岸遍处都是)下,到处燃烧着火光,博希蒙德捂着脸,在几名老扈从骑士的伴同下,哽咽着快速走入了一处立起的帐篷当中。
帐篷里的卧榻,一位穿着灰色袍子的年老妇人卧在其上,几名医师正在为她忙碌着,当她看到了泪流满面的儿子博希蒙德走入进来,便微笑着对医师们说,“我有些交待,要对不成器的儿子说,不然我怕来不及。”
“您正在好转,相信主吧,夫人。”首席的医师很恭敬地说了这句,而后便带着所有其余人,对着博希蒙德鞠躬致敬,接着暂时离开了。
“母亲......”博希蒙德咧着嘴,满是鼻涕和眼泪,直接扑在了母亲的卧榻前。
盖塔看着自己红胡子的儿子,强笑着,颤抖着将干枯的手伸出,博希蒙德赶紧把脸颊给凑了过去,他认为母亲要抚摸他。
一声清脆的响,盖塔直接给了博希蒙德一个嘴巴,鼻涕都飞到了床褥之上,“都没人在这里,你还乔装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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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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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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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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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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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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