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昭每天上课,做卷子,在学校和男朋友扮演好同学,回家和男朋友厮混,竟然觉得这一学期过得太快了。
期末考试前两天都是复习课,复习到一半,贺昭踩着椅子的横梁,托腮用余光扫向旁边的人。易时的坐姿很端正,垂着眼眸,手上的笔在白纸上行云流水。
看了很多次了,但每一次贺昭还是忍不住想,为什么易时做题可以跟不用思考一样,扫一眼,手上的笔就可以自动作答。
贺昭经常这样光明正大又不动声色地盯着易时看,简直成为了他繁忙学习间隙放松身心的活动。易时一般不会理他,但盯的时间长了,易时会提醒他。
比如说像现在这样,没有抬头却在草稿写下“做你的题”几个字。
贺昭笑了下,在那几个字下面一笔一划回复“收到”。
可做了没一会儿题,贺昭又低头开始和林茂修发微信。
林茂修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贺昭和易时关系的朋友,贺昭前两天和他吃饭的时候主动说了,林茂修对此并不惊讶,似乎早就看出来点什么。但他非常八卦,从谁表白怎么表白开始不停地问。
林茂修:所以,你到底怎么拿下易时的?
贺昭:你怎么不问他怎么拿下我的?
林茂修:很明显你会是更主动积极的那一个啊
贺昭:为什么我就是更主动积极
林茂修:什么为什么,你对自己就这么不了解?我两年前就跟小湘说过了,贺昭要是喜欢一个人不会无动于衷,肯定会忍不住主动出击,就算不说出口也会让你感受到,感受不到就是没有
好像确实是这样,但是贺昭还是要说:我和易时是相互吸引,情投意合
林茂修:哦,所以,你怎么表白的?
贺昭忍不住笑了。
和林茂修东拉西扯了小半节课,直到下课音乐响起,贺昭才告诉林茂修:就直接说我喜欢他啊,还能怎么样?
中午饭点的时刻,下课音乐还没响尽,班上的人全一溜烟跑光了。
不知道是因为和林茂修说起表白的话题,还是因为感觉到易时的目光落在他脸上,贺昭脸颊那一块皮肤微微发烫。
他收起手机,很随意地歪头,睨了一眼过去,带着笑意问:“看我干什么?”
易时极缓地把背抵在椅背上,低声反问:“能干什么?”
贺昭打开练习册,隔在前面,挡住教室前面不知道有没有开的摄像头,很轻很快地亲了易时一下,舌尖还故意从他唇缝扫过。
然后若无其事地放下练习册,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学习辛苦了,走吧,去吃饭。”
在非安全地带做这样的行为,贺昭心跳扑腾快得不行。
下楼的时候,他忍不住感慨:“我终于知道为什么片子里老是故意在外面做一些出格的事,确实很刺激。”
“你经常看?”易时问。
“才没有,我就以前被他们拉着看,我说我不看,非逼着我看。”贺昭立即撇清关系,自证清白。
“他们?”易时说。
“就大锤何大仙他们啊,别看他们表面上跟什么三好学生一样,太脏了他们。”贺昭说。
“不是跟你一样?”易时扫了他一眼。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贺昭勾住易时的脖子,磨牙威胁。
“贺昭!下楼梯不许打打闹闹!”老周一声惊喝,吓得贺昭整个人一抖。
回过头,老周和年级组长还有其他老师就在上一层楼梯处,正慢吞吞往下走。
距离了十几级阶梯,这几个老师应该听不见他们刚刚在讨论什么,贺昭松开手臂,乖巧地跟老师们打招呼。
“高二了你,不是二年级了,怎么下个楼梯还动手动脚?多危险不知道吗?以前你们的一个师兄跟人推搡,就从楼梯上滚下去,摔断了胳膊。”年级组长训他。
“我错了,下次不会了。”贺昭低眉顺眼地道歉。
他们中午在校外吃饭,吃完饭直接回学校。
晚上晚自习后回到家,贺昭才有机会故意说这件事:“吓死我了,你又害我被骂,你都不知道年级组长多凶。”
明知道贺昭在这方面脸皮特别厚,从来不怕老师,易时还是配合地问:“所以?”
“什么所以,你都不知道主动亲亲我,安慰下我幼小脆弱的心灵。”贺昭勾住他的脖子。
回到他们的安全屋,亲密才是他们的日常。
十七八岁的男孩子总是想跟喜欢的人亲近,又经不住撩拨。他们自然地拥抱、接吻,没控制住还会顺从本能做一些出格又私密的事。
轻车熟驾地做完亲热的事,两人一起挤在浴室里洗澡,贺昭搓出一身泡泡,往易时身上堆,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摩挲过易时紧致的腹肌:“你看老师同学心目中的十佳三好学生,不也这么脏。”
易时前几天刚得了学校评选的十佳三好学生。
“别摸。”易时握住他的手腕。
“啧。”贺昭目光往下移,挑了一下眉,“血气方刚哦易时老师,我以前还以为你是什么冰清玉洁不动如山禁欲系美男子,是我误会了。”
易时弹了一下他的额头,冲干净身上的泡沫,穿上衣服先出去了。
等贺昭洗完澡,刚刚脱得满地的衣服已经被易时丢进洗衣机。
这洗衣机已经买了好几年了,很多时候尤其脱水时会发出轰轰轰的声响。
贺昭写完题,腿一抬顺理成章跨坐在易时腿上,埋在易时颈窝吸了一口气,淡淡的沐浴露香气萦绕在鼻间。换了一种沐浴露,但是在易时身上仍然很好闻。
听着隔着几堵墙仍传来的洗衣机声响,贴着易时,贺昭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心安,轻声说:“想死我了。”
易时明白他在说什么,虽然一天24小时几乎都在一起,但只有回到这间屋子,他们才能真真切切地毫无掩饰地拥有对方。
易时的手搭在他腰上,不着痕迹地亲了亲他的耳尖。
赖了一会儿,贺昭依然保持这个姿势,只拉开一点儿距离,听易时给他讲题。
临近期末,易时给贺昭总结了一些错题,他天天盯着贺昭做题,对贺昭哪些知识点薄弱比本人还清楚。
在专属老师的指导下,贺昭的成绩持续进步,期末考破天荒迈进了年级前一百名。
“哥,跪求学习秘籍。”曾经高贺昭很多个名次,如今被贺昭踩在脚下的姜林幽幽地说。
“对呀,昭儿你进步也太快了吧?我妈都让我问问你这学期吃什么了。”罗浩说。
贺昭当然没法说是因为学霸男朋友每晚的悉心辅导,只能笑着说:“你不还比我高两个名次吗?我也就这次运气好。”
一低头,就给就坐在旁边的男朋友发消息:感谢男朋友的悉心栽培
易时:总算有点儿用
贺昭:你在嫌我笨??!
易时:还行
过了两秒,贺昭又收到一句:不算太笨
啧。
这男朋友。
“昭儿,你寒假报哪个补习班?还是之前那个吗?”罗浩问。
寒假,就是补习班的天下,莘莘学子纷纷从各大学校分散到各大补习班。
贺昭低头给易时发了一排愤怒的表情,说:“我应该不报了吧。”
“啊?你爸同意吗?”罗浩和贺昭每年的暑假寒假在学校告别,又在补习班相遇。
“他同意了。”贺昭说。
贺闻彦工作忙,许阿姨几天前就替他打电话过来和贺昭商量补习班的事。但因为贺昭的成绩明显提高,他多了些可以商量的底气。贺昭把自己成绩的提升归因于自己有个可以一起学习的学霸邻居,并承诺寒假会和易时一起学习。许阿姨说和贺闻彦商量商量,过了一天回了他电话,说贺闻彦同意了。
贺昭猜到贺闻彦多半会同意,贺闻彦这人不在乎细微末节,就像他不关心贺昭的生活起居,只在意他所谓的人生大方向。他不会管贺昭是怎么学习,更在意结果。贺昭上了这么多年补习班,确实还没有这一个学期和易时一起学习有用。
“真好,成绩提升了,补习班都不用上了。”罗浩有些唏嘘,“不像我妈,即便我提升几十名,她也会觉得我还能更好。”
“那也比我妈强,要是我一下子提升几十名,我妈肯定会问我是不是作弊了。”姜林说。
贺昭开玩笑:“看来阿姨很了解你啊。”
“我认真想了想,我就差个易哥这样的学神同桌沾沾喜气,哥,要不你把易哥让给我,让我也进步进步吧。”姜林说。xǐυmь.℃òm
贺昭还没说话,谢莉莉不乐意了:“你能不能不要自己成绩不好就赖在同桌身上?”
贺昭开始笑:“就是,哪有你这样的,怎么说话呢?居然赖在莉莉姐身上。”
罗浩跟着附和:“真不是人!太过分了。”
刘晓芸也说他:“莉莉怎么也是学委,没嫌弃你就不错了,差生。”
从贺昭后面路过的男生笑着重复:“差生。”
姜林郁闷了:“嘿,你们一天天就知道挑拨离间,我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杜仕杰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进来,正好从他们旁边经过,问:“吃吗?”
自从上次贺昭帮了他,他对贺昭的态度好了很多。
贺昭伸出手,杜仕杰抠出一块放在他手里,贺昭说:“再给块易哥呗。”
杜仕杰又抠了一块放在易时桌上:“我自己不会给易时啊?”
贺昭也不生气,收回手,撕开巧克力的包装纸:“行行行,你爱怎么都行。”
易时:“我不吃。”
杜仕杰对易时的态度明显和对他们这一群学渣完全不一样,居然还笑了笑:“这巧克力挺好吃的。”
“他不喜欢吃零食。”贺昭说。
“那你叫我给易时?”杜仕杰问。
“我可以帮他吃啊。”贺昭理直气壮。
杜仕杰又抠了一块丢在他桌上:“受不了你。”
“谢谢副班长。”贺昭拉长声音。
“吃你的吧。”杜仕杰说。
“完蛋了,我磕到了你们,傲娇跟不要脸。”杜仕杰一走,刘晓芸就捧着脸故意开玩笑。
“别吧,你还不如磕我和易哥。”贺昭真诚地提建议。
“你是真不要脸,也不问问人家易时同不同意。”刘晓芸说。
“易哥,你同不同意?”贺昭用手肘撞他。
刘晓芸没想到他真的问,捂着嘴一副看好戏的神态。
易时看了他一眼:“……”
贺昭说:“看吧,易哥同意了。”
刘晓芸笑着骂他:“有病。”
贺昭:“总比我和杜仕杰强吧?对不对易哥?”
易时:“……”
“哎哟,你还别说,贴吧上真有你们的CP楼。”刘晓芸说。
“真的假的?这我得好好看看。”贺昭打开手机。
刘晓芸兴致勃勃:“我发你链接。”
点开刘晓芸发过来的链接,帖子的大名就叫【我的天,贺X和易X什么时候能发现他们是绝配】
好一个贺X和易X。
里面除了发了几张他们的照片,全是灌水。
贺昭随意翻了一下——
——今天他们两人又一起上学了!附了一张放大才能看清他们两人背影的偷拍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怎么觉得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了……你们太闲了吧?
——太配了!!!这三个字我说累了!
——今天,他们在一起了吗?
贺昭点开这栋楼的照片,基本上都是模模糊糊的偷拍。
他仔细检阅了一番,很好,没有人真的有他们亲密的证据。
心中暗暗松了口气,再看这一堆乱七八糟的发言又觉得有点儿好笑,把帖子的标题截给易时看,在聊天框打字:贺X和易X早就知道他们是绝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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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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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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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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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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