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运德的报告当然让石达开大喜过望,除了狠狠夸奖了一通范运德的办事得力和马玉堂的忠心耿耿外,又加以重赏,同时又在张遂谋和曾锦谦等谋士的帮助下,迅速制订了一个伏击计划,决定从运漕大营抽调精锐西进,在无为战场上布置一个伏击陷阱,等西南吴军来钻。同时为了方便指挥,石达开还决定亲自率领中军主力,到第一线去指挥作战。
石达开的这一计划遭到了爱将陈玉成的坚决反对,陈玉成警告道:“翼王,无为战场虽然重要,但运漕大营对我们来说更重要,我的精锐战兵本来就已经不多,如果再大部分调到了无为战场上,芜湖的妖兵曹炎忠部乘机来偷袭怎么办?到时候运漕大营一旦告急,我们马上就是进退两难的局面,不回来救运漕难保,回师运漕的话又等于是转过身来让妖兵冯三保部踢我们的屁股,有被妖兵前后包夹的危险,后果更难预料。”Χiυmъ.cοΜ
仔细分析了一下发现陈玉成的警告不是没有道理,但再往细里盘算后,石达开却大摇其头,说道:“你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是妖兵要想做到这点,除了要紧密配合,提前约定之外,还必须得先识破齐天候的诈降计,只要妖兵没识破我们的计划,我们就算把主力精锐调到了西线,运漕镇这边也可以稳如泰山。”
“但妖兵如果识破了齐天候的诈降计怎么办?”陈玉成坚持,又再次警告道:“如果我们采取守势,那么就算冯三保和曹炎忠两股妖兵一起登陆北岸,我们也还有一战之力,但如果我们冒险离开城池营地和妖兵打野战,稍有不测,那后果就不堪设想啊?”
“成天候,照你这么说,我们天国军队就只能是躲在城池营地里光挨打不还手了?”石达开语气不悦的说道:“只守不战放弃主动,我们如何解太平府之围?又如何防范妖兵继续沿江西进,直接威胁到天王和天京的安全?”
“末将不敢。”陈玉成赶紧请罪,又说道:“可是我们只守不战,不仅安全,也可以有效牵制妖兵的两支主力,让他们不敢放心东下威逼天京啊?”
“不必多说了,打仗就是冒险。”石达开武断的挥手,说道:“先不说我们可以严密监视芜湖妖兵,防范他们突然出兵。就算芜湖妖兵秘密做好了出兵准备突然渡江,运漕这里距离无为也不算太远,我们也可以马上回来救援运漕大营。就这么办,务须多言。”
见石达开决心已下,陈玉成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是在心里暗叹道:“但愿妖兵没能识破齐天候的诈降计,不然的话,我们的安徽主力只怕就危险了。”
…………
没有上帝视角,陈玉成当然不知道自己是在瞎担心,因为吴军的内部也不是完全的铁板一块,同样存在着残酷的竞争关系,所以汪士铎带着马玉堂泄露的机密回到冯三保军中后,已经从铜陵出发继续东进的吴军冯三保部在已经获得了先知优势的情况下,马上决定吃这份独食,根本没打算提前知会友军曹炎忠部,给实力更强的吴军曹炎忠部乘机抢功劳的机会。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原因是冯三保部一路远来,并不知道石达开主力的具体情况,所以冯三保和李鹤章等人也根本没有考虑过让曹炎忠乘机出兵运漕镇,只是决定将计就计,独自打这场无为大战……
…………
第二天上午,冯三保部主力抵达无为城正南面二十里外的泥汊河,按照约定马上向太平军控制的泥汊河码头发起进攻,守泥汊河的无为太平军萧福胜部也按照约定,假惺惺的稍做抵抗就马上放弃了码头撤退,吴军运兵船队立即靠岸登陆,然后在第一时间出兵两千余人,急匆匆的走陆路直奔无为城方向。
确认了这点之后,潜伏在附近探察吴军动静的太平军斥候不敢怠慢,赶紧飞马赶往太平军的伏兵阵地,向亲临第一线指挥作战的石达开禀报这一消息。石达开闻报大喜,赶紧发出信号,让太平军伏兵做好战斗准备,耐心等待吴军踏入伏击圈。但石达开却又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吴军运兵船队上的将士仍然还在源源不绝的登岸,迅速肃清周边的同时,又在水师炮火的掩护范围之内,迅速布置了一道迎战阵地。
约一个小时后,吴军前部顺利开抵至无为城下,无为太平军先是在范运德的率领下按照约定大开四门,同时又在城里开枪放炮,点燃柴堆伪造内乱假象,然后范运德又派使者匆匆出城,向前来接管城池的吴军说城中有大量的太平军将士不服,不肯投降吴军,范运德难以控制,只能是请吴军进城帮忙镇压。
“你们的什么齐天候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连军队都控制不了?”先是训斥了一通范运德使者后,带队的吴军将领又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番无为城内的情况,然后才冲范运德的使者喝道:“去告诉范运德,叫他先打着,我看看情况再组织突击队进城。”
没能骗得吴军立即进城踏入第一个包围圈,使者只能是赶紧回城向范运德报告情况,范运德听了大骂吴军奸诈,可是又无可奈何,只能是指挥军队继续对天开枪,点燃民房继续伪造内乱假象,更进一步引诱吴军入城。然而很可惜的是,时间过去了快半个小时,吴军竟然还是在城外按兵不动,察觉到情况不对,范运德只能是启用备用计划,一边发出信号通知石达开动手,一边亲自率领城内精锐出城突击,妄图杀吴军一个措手不及。
吴军的反应速度当然让范运德大吃一惊,才刚看到太平军出城,城外的吴军马上就掉头往来路跑,无为太平军追之难及,自然也就无法收到突然袭击的效果,只能是远远的跟在吴军屁股后面吃灰,同时从左右两翼突然杀出的太平军也同样无法迅速合围,切断吴军归路,同样是只能紧追着吴军不放。
还好,这里毕竟是太平军的主场,不管是范运德还是石达开都不用担心被吴军伏击,也全都不甘心的紧追着吴军不放,逐渐被引到了泥汊河码头的附近。而再接着,更加逼真的表演出现了,码头上的吴军就好象被太平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样,大呼小叫着只是争夺上船,匆匆南逃而来的吴军将士也大呼小叫,硬说自军中了太平军的埋伏。
被吴军演技骗过,追得最快的太平军吴定规部一头撞上了吴军的阻击阵地,蓄势已久的吴军将士立即纷纷解除伪装,以密集火力迎头痛击太平军,同时之前仿佛毫无准备的吴军水师也突然一起开火,把猛烈炮火倾泻到太平军队伍头上,太平军上下措手不及,顿时被打得死伤惨重,顿时一片大乱。
“中计了!妖兵早有准备,等着我们来送死!传令全军,就地结螃蟹阵迎战,没有命令擅自撤退者,立斩!”
石达开毕竟是石达开,发现自军中计上当之后仍然还能保持足够冷静,并没有立即下令撤退,仓促撤走给吴军乘机反击的最好机会,果断选择了让军队就地迎战,先挡住吴军的反扑然后再从容撤退。结果也还别说,因为参与这次战斗的太平军都是绝对精锐的缘故,虽然事起仓促,石达开颁布的命令还是马上就得到了执行,太平军各部立即就地排列攻守均衡的螃蟹阵,没有一支军队仓皇逃命,也没给吴军追击溃散敌人刷人头的机会。
也已经算是沙场老将了,看到石达开果断做出的选择后,冯三保马上就明白今天这一仗不会好打,即便输不了也很难取得太大胜果。但冯三保同样不肯死心,一咬牙干脆投入了不肖女婿借给自己的吴军看家法宝吴超越的亲兵营,直接以最强精锐发起反击,全力争取击溃敌人获得大胜机会。
很可惜,吴超越的亲兵营再是如何厉害,亨利连珠枪再是十六连发,也没办法直接击溃铁了心要立稳阵脚的太平军,即便是被亨利连珠枪打得伤亡惨重,也在吴军掷弹筒的轰击下死伤不断,太平军匆忙组建的螃蟹阵仍然还是不见溃散,只是在石达开的指挥下且战且退,保持着严整队形从容撤退。不死心的冯三保再次投入兵力发起冲锋,仍然还是没能击溃太平军,相反还被太平军的排子枪打死打伤了好些吴军士卒。
见此情景,冯三保也算是认了命,十分无奈的对李鹤章说道:“还是小看了一些石达开这个长毛,仗打到这个地步还不见溃散,我们今天恐怕捞不到多少长毛的人头了。”
“叔父,能不能让镇南王的亲兵营穿插迂回,去断长毛的退路?”李鹤章不死心的提议道:“只要他们穿插成功,我们再全力追击,或许还有希望击溃长毛。”
看了看周边过于开阔平坦的地形,冯三保很是无奈的摇头,说道:“地势太开阔,镇南王的亲兵营兵力又太少,就算穿插成功,长毛也可以轻松的绕开他们的阵地。”
李鹤章叹了口气,正想和冯三保一起认命的时候,不料背后却有亲兵来报,说是吴军曹炎忠兵团有使者前来拜见冯三保,还说是有十万火急的事,要请冯三保立即接见,冯三保听了不敢怠慢,赶紧下令召见。然后很快的,一个吴军文职官员就被领到了冯三保的面前,必恭必敬的向冯三保行礼说道:“在下吴观礼,目前在曹炎忠曹军门的幕府中任职,奉曹军门之命拜见冯军门,请军门安。”
“免礼。”冯三保一挥手,问道:“吴先生,曹军门派你来有什么事?”
“曹军门请冯军门从容追击,不用急着弄险,要不了多少时间,石达开这股长毛就会自行崩溃。”吴观礼恭敬回答,又拿出了曹炎忠亲笔的书信呈给冯三保。
“石达开这股长毛,一会就会自行崩溃,这话什么意思?”冯三保惊讶问道。
“因为就在冯军门你们登岸诱敌的时候,我们曹军门已经亲自率领着所部主力横渡长江,乘虚突袭长毛的主力大营运漕镇。”吴观礼微笑着解释道:“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多少时间,石达开大长毛就能知道他的后院已经起火了,到时候用不着冯将军你发力猛攻,长毛自己就得乱了,不赶紧回兵去救运漕是死,赶紧回兵去救运漕也是死。”
冯三保和李鹤章一起目瞪口呆,半晌才一起惊叫问道:“你们已经乘机出兵突袭长毛的主力大营了?”
“回冯军门,确实如此。”吴观礼微笑点头,笑容轻松的说道:“曹军门还要卑职替他向冯军门你道一个谢,如果冯军门你们把石达开大长毛的主力精锐引到了这里,我们就算突然出兵,也没有多少把握能一战拿下运漕重地。”
“吴先生,你这话什么意思?”李鹤章惊讶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你们就好象早就知道我们的战术计划一样,也早就知道长毛的主力精锐会被我们引到这里?”
“不错。”吴观礼坦然点头,又微笑说道:“不敢欺瞒冯军门,按时间推算,我们曹军门其实比你更早知道长毛会在无为战场上布置埋伏,设下圈套等你们去钻。也早就知道冯军门一定会将计就计,反过来引蛇出洞,把长毛引来泥汊河码头收拾。”
“曹炎忠是神仙?未卜先知?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还比我们更早知道?”冯三保大惊问道。
“冯军门说笑了,我们曹军门那有什么未卜先知的本事?”吴观礼终于笑出了声来,笑嘻嘻的说道:“我们曹军门只不过是早早就秘密招降了马玉堂马将军,是马将军悄悄告诉我们曹军门,说你们也派人去招降他,也是他告诉我们,他已经把长毛范运德诈降的事泄露给了冯军门你的使者。可我们左等右等,始终没等到冯军门你派人知会这个消息,所以我们曹军门断定,觉得冯军门你一定是打算在泥汊河吃独食……。”
“哦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吴观礼赶紧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才说道:“卑职该死,是在泥汊河将计就计,反过来设圈套给长毛钻。所以我们曹军门才将计就计再计,安排了一个乘虚突袭长毛主力大营的计划。”
冯三保和李鹤章一起恍然大悟,也一起默然无语,半晌后,冯三保才讪讪问道:“你们早就招降了马玉堂?怎么招降的?”
“回冯军门,和你们一样,也是用他的老婆。”吴观礼微笑答道:“安庆城是曹军门率军攻破的,当时他虽然军务繁忙,却还是派人仔细审问了抓到的长毛家眷,发现不小心抓了一个挺有用的俘虏,然后到了芜湖后,很快就想办法和马将军取得了联系,马将军他既是爱妻之人,又早有归降我们镇南王的心思,就很给面子的早就悄悄投降我们曹军门了。”
冯三保和李鹤章更加无语,半晌后才异口同声的骂道:“狗娘养的!卖长毛卖得真干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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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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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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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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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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