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士芳离开银号的同时,吴勉、归不归已经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上。老家伙听管事报告说贾士芳已经离开了银号,这才冲着吴勉嘿嘿一笑,说道:“看在邵庭芳的面子上,老人家我就知道你下不了手。不是我老人家夸他,有这样的本事,还那么听老婆话的人不多了。死一个少一个……”
吴勉用他特有的眼神看了一眼归不归,说道:“是,天下想和爹一起同归于尽的孩子也不多了,你再这么废话的话,当心又要少一个……”
听到吴勉说到了百无求,当下归不归也没什么心思继续废话。急忙吩咐马车向着五城兵马司大狱的方向驶去。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到了宵禁的时候。大街上除了他们这架马车之外,再看不到有其他的人在附近走动。m.χIùmЬ.CǒM
归不归身上带着怡亲王给的路条,遇到巡夜的兵丁,只要亮了怡亲王亲自开具的路条,谁也不敢阻拦。大清开国之后,这还是雍正开创的先例,彰显自己对这个弟弟与众不同的喜爱。
眼看着只要再穿过两条大街,就要赶到大牢的时候。从城东的方向走过来一支队伍,一开始归不归的马车夫还以为又遇到了巡夜的兵丁,已经准备好了路条等着这些人过来查看。
没有想到等这支队伍走近之后,马车夫连连摇头,自言自语的说道:“晦气,大晚上的还遇到这些死贼囚,回去还要打牌呢。这下子八成要输到姥姥家了……百无禁忌啊……大吉大利……”
听着马车夫的话,归不归嘿嘿一笑,透过车窗看到了对面行走过来一对囚犯。二十几个犯人被三十几名兵丁看押着,也向五城兵马司大牢的方向走去。这些犯人身上都带着枷锁,走起路来一阵:“晃啷……晃啷”的声音。
“看到囚犯哪有什么禁忌?我们这不也是去大牢吗?你不懂,看到砍人头才是忌讳。可惜现在的人都不懂,看到出红差就拼命的往前,揍这个倒大霉的热闹……”归不归笑着对马车夫说了一句之后,继续说道:“别着急走,你去问问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这个时候进城?”
归不归发话,马车夫不敢不从。当下他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一路小跑到了对面带队的千总面前。点头哈腰的说了几句,一边说话一边还回头指了吴勉、归不归的马车几下。应该是在说泗水号的东家,怡亲王允祥的朋友就在车上。
说了几句之后,马车夫向千总施礼之后,回到了马车上,对着吴勉、归不归说道:“小的打听清楚了,这是从直隶押解过来的死囚犯,也是要送到五城兵马司的大牢暂押。眼看着马上就要秋分了,这些都是被皇上红笔勾决。秋后准备押到菜市口要问斩的,他们原本进城就晚了,又在城门口清点人数。所以一直拖到了现在……”
听了马车夫的话,归不归点了点头,随后又问了一句:“老人家我记得秋后问斩,是将犯人押到原籍砍头的。什么时候立了新规矩,改成运到京城来了?”
“东家,这个您算问着了,小的我就知道。”马车夫陪了个笑脸,随后继续说道:“康熙五十五年的时候,河南那边有犯人买通了行刑官。买了个痨病鬼替死,后来这件事捅了出去。后来康熙爷便改了章程,将除了斩立决的人犯之外,秋决的犯人都要押送到京城统一处斩。看看谁能买通京城的监斩官……”
马车夫说话的时候,那一队押送囚犯的队伍已经到了马车的旁边。归不归透过车窗,看了一眼这些犯人。这些人一个一个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一直等着这支队伍从马车旁边走过,归不归这才笑了一下,对着身边的吴勉说道:“看起来大牢里这些天就要热闹起来了……”
吴勉没有理会这句话,反问道:“那我们还要去大牢吗?”
归不归笑了一下,说道:“这就更要去了,老人家我应该知道罗本在等谁了……车夫,我们先回银号,今晚不去大牢了。”说是要去大牢,可是归不归却改口让车夫驾驶马车回到了泗水号的银号。车夫等了一晚,都错过了约好的牌局,也没有见到东家再出来过。
从这天开始,京城便时时刻刻能看到有外地的死囚被押解进京。这些犯人都被送到了各个牢房看押,为了腾出牢笼来,甚至将一些罪名不大的犯人以前赶出来腾地方。
五城兵马司的大牢也开始忙碌了起来,昨晚一共来了四波犯人九十八个人。清点名册、验明正身到检查身体足足忙活到了天快亮了,这才暂时告一段落。
早上,疤瘌眼和化名邓大奎的罗本和其他狱卒回到大牢的时候,就见昨晚轮值的牢头和狱卒一个一个都是睡眼惺忪的样子。一打听才知道昨晚大牢里多了将近一百的犯人。
按着规矩,这些死囚都要当着典狱司的面再次验明正身。当下他们十男十女被从牢房里面带了出来,罗本主动要求看押这些犯人。当下他带着第一波十名犯人来到了典狱司的大堂前,和其他的狱卒一起乱棍将犯人打得跪了下去。
此时,典狱司拿起来了花名册,看了一眼上面的人名。先是让罗本代表自己向这些犯人们通报了一下这里的规矩,随后冷着脸听着罗本点名,并诉说这些死囚的罪名……
“何元庆,男,三十九岁。直隶保定人,保定太真观出家道人,康熙五十九年与伏牛山清远庵尼姑了参有染。情杀太平寺的和尚智彰,御批秋后问斩……”
“赵德君,男,七十三岁。河南安阳人,邪教鬼道教教主,康熙三十一年开始,在各地传播鬼道教,蒙骗无知妇孺。康熙四十三年施邪法于西安偷取官银八万五千两,事发引官兵围剿,赵德君作法杀官兵一十五人……”
听到了这里,典狱司忍不住开口说道:“这样德人犯还要押解到京城吗?应该斩立决……”
没等典狱司说完,罗本拿着花名册到了他的身边。凑在典狱司的耳边说道:“大人,原本是斩立决。不过这人犯精通邪法,刀砍、箭射、火烧都没有用处,上报朝廷之后,陛下亲自下旨将他押解进京。听说这次秋决请了龙虎山的张天师前来坐镇,谅他有天大的神通,也过不了张天师这一关。”
典狱司听了之后,点了点头,他也不想招惹这位鬼道教的教主。当下对着罗本说道:“大奎,不用再说他了,继续下一个犯人……”
罗本这才继续下一个犯人:“李小娇,女,二十一岁,与邻居王生通奸有染,康熙六十一年谋害亲夫……”
足足忙活了一上午,好容易才将这些犯人验明正身。不过这时候又来了一波犯人,看起来知道出斩那一天,这大牢都不会轻松下来。不过就是这样,典狱司和疤瘌眼他们还是不忘来巴结百无求假扮的大个子。到了午饭的时候,看到怡亲王府还没人来送饭,赶忙从望德楼叫来了一桌上等的酒席。
看牢里的大个子吃着山珍海味,其他新来的死囚心里都不明白,这个大个子犯了什么王法进来的,看都说临死之前要吃顿好的,可是这一桌子好的过了分。他是谋朝篡位,还是睡了娘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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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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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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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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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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