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干就干,当即便让人围了储秀宫,开始一间房一间房搜查。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
没找到沈默晴,也没寻到与她相像的宫女,连林雅茹也悄声询问沈默云,会不会是她看错了……
沈默云谢过林雅茹便去了皇帝那里请罪。
皇帝没有追究今日之事,却莫名其妙开口道:
他与玉莹并无肌肤之亲。他看不上玉莹!所以不会与她亲近,更不会容忍她生下他的孩子。朱景炽一直在派人暗杀玉莹,所以他只是答应玉莹给其庇护,仅此而已。他想过了,待到朱景炽事端彻底了结后,他会将玉莹交到沈默云手中,也算是给她一个交待!
沈默云张了张口,一肚子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口,到底还是心软了。皇帝都放下了身段,她能说什么呢?
而皇帝听闻沈默晴与玉莹可能有牵连,也是神色大变。沈默晴的身份同样复杂,平南王的私生女混入了他的宫中,怎么看有古怪!
他当即表示,一定会看牢玉莹,绝不会让她有半点异动。至于沈默晴,他也会让暗卫留意,让沈默云不用担心。
转眼这个新年就这么过了大半,皇帝和林雅茹将宫里找了又找,并无半点沈默晴的踪迹,这一次,连沈默云自己都开始怀疑是不是她的判断出了错。
正月初六,沈默云夫妇前往永毅伯府赴宴。这些时日,他们与永毅伯府的交往越发密切。
当日施定忠与沈默云合作逃出朱景炽魔爪后,皇上对他颇为赞赏,说他是个有勇有谋,有仁有义的,闲在家中风花雪月太可惜了!当即便给了他一个京卫指挥使司经历司的职务,虽只是从七品,却是实打实的好职务。既能历练,也能学东西,前途更是一片光明。
施家上下都大喜,他们家与皇后母家是亲戚,只生怕此刻皇帝对聂家的打压会影响到整个家族前程,此刻皇帝对施定忠的赏识,一下便将他们眼前的雾气吹散了去。
施家刚放完一大堆的炮仗又准备大摆宴席庆贺,却被施定忠止了。
他本就不是草包,此刻纨绔气一收,倒是比他爹的气势还足了几分,只当仁不让,拖着一条还未休养好的瘸腿便上任了。
他越是那般低调实干,越叫人敬佩。任上不但无人嘲讽他的“瘸腿”,反而个个敬他是条汉子,对他心底生出了两分钦佩。而他会看眼色又会做人,很快便混得如鱼得水。
现如今,他的腿已养好,他的官职也升了一大阶。
而施母对吴筱玉的厌恶也随着沈默云的退让和儿子的升迁而淡了许多。吴筱玉在前年十月产下了一个女儿。不是施定忠的庶长子,不少人都松了口气。吴筱玉想要在施家平安过日子,这个女儿来得最好。
既是亲又是友,沈默云两人也就经常前去施家作客。
而今日,吴筱玉却一改往常的客气,沈默云一进门便将她拉去了一边。
“云儿,沈默晴出现了!”
“什么?你可亲眼瞧见了?你确定是沈默晴?”
“我瞧见了!正是她!我与她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快十年,哪怕只听声音都能辨出她来!她是悄悄来的,先让人给我传了纸条,约我在府里后门弄堂见面,我原以为是恶作剧,去了一看,果真是她!”
“她找你做什么?”
“借银子!她说她活不下去了,跟我借一百两银子。”
“她借银子做什么?”
“她说夏家在河南有远方舅舅,她要去投靠!说她舅舅做生意,有的是银子!一百两借了之后,她一定会还,还说到时候会还二百两回来!
我不信她,问她过去一两年她都去哪儿了?她就哭,哭得很伤心。她说当日沈府被禁军围了后,她知晓了身份怕被害,便趁乱偷偷钻了狗洞跑出了沈府。她当时就想去找那个舅舅的,结果京城戒严了,她根本出了不城!
那日她打扮得体面去的万岁山,身上倒有不少值钱的首饰。她便想将首饰当了,找了客栈住几日,到时候再雇马车去找那远亲。结果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刚出了当铺便叫人瞄上了。随后被人套了麻袋绑了起来,醒过来已经被人贩子抓了!
她被卖到了天津一位老爷家里做小妾,可她不愿,半夜将身子泡在水缸里两个时辰,出来便得了咳疾。真咳加假咳,那老爷以为她有肺痨,自然不敢要她!可买她花了一百两银子,得了病的她转手的话,只怕倒贴都没人要。那老爷便将她扔到了后院洗马桶扫地,一干就是一年!
一年前她逃了出来,搭了别人的牛车辗转一路,又到了保定。她身无长处,只会一点琴曲,正一筹莫展。她运气不错,在一家茶馆求做琴娘的时候,被一位华老爷挑中,带回府中,教授府上两位小姐弹琴。那俩小姐一个五岁,一个七岁,她教琴倒是绰绰有余。
那家人不错,除了吃住,还给她每月一两银子,三个月前,那家人搬来了京城,她就跟来了。那日她正好瞧见户部侍郎蔡家的小姐被抬入宫,她突然想起那蔡小姐曾经一道出游时买明珠跟她借了三百两银子,一直未还。只要她将这笔银子要回来,她即便不去找那远方舅舅,随便找个地方做点营生也能活下去,就不用现在这般寄人篱下了。她当时就打定了主意要找蔡小姐。
最近宫里不是一直招人吗?她将积攒了几两银子全都投了进去,规规矩矩学了两个月,终于成了粗使宫女。她说……”
吴筱玉小心瞧了沈默云一眼。
“她说打听到蔡小姐还未被册封,人在储秀宫后,那日她好不容易与人换岗去储秀宫送衣裳,想找蔡小姐要银子。结果刚一进门就听见身后闹了起来,她一见是你,你好像看见她了。她吓死了,当即便乱窜到了最后面的茅房,第一时间翻了茅房出去的!她再不敢找蔡小姐了,赶紧回了掖庭,故意弄坏了要送的衣裳,被那管事姑姑打了十大板丢出了宫……”
“继续说!”
“她来见我时,头发蓬乱,脸上都是灰,一身衣裳破破烂烂,手上都没几块好皮,倒不像是说谎。当时她说,夏家发达时,也赏过我不少好东西,此刻我不该恩将仇报。我若还是个人,便将银子借给她,若是要卖了她,将她卖给你,她当时就碰死,死前还要诅咒我那孩子绝对活不到明年!”
“然后你就答应她了?”
“我答应她了,但我没那么傻!谁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假的。再说了,我都是站在云儿你这边的不是吗?我给了她银子,然后就找人悄悄跟上了她!我想找到她的落脚地再给你报信的,结果……结果才转了几个弯,就不见了她的人影!我派去的俩丫鬟都是机灵的………”
早知如此了,吴筱玉能力如此,沈默云能指望她做什么?更不能怪她了!沈默晴敢来找她,也正是看准了这一点不是吗?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昨日午后!”
“好,我知道了!”
“云儿你别怪我,我知道,我又做错事了!我绝对不是在帮她,我发誓!”
“好了,没事!”沈默云苦笑。吴筱玉与沈默晴无仇无怨,即便真要帮她,自己也没理由拦着。自己也不是非要对沈默晴赶尽杀绝的!这么在意沈默晴,她无非是害怕,害怕另一种可能……
这之后,沈默云去查了,储秀宫里的确有那么一位蔡小姐,还真就是两年前欠了沈默晴三百两银子,可还没来得及还上,沈默晴就失踪了。
沈默晴口中的华老爷也是确有其人,两个女儿前一段一直跟着一位黑黑瘦瘦的姑娘学琴来着。掖庭的记录里,确有一位前几日弄坏了储秀宫的衣裳被赶出宫的华姓丫头。当日入宫,留的地址和做保人还是那位好心的华老爷……
当晚,沈默云翻来覆去睡不着。什么都对上了!没有漏洞!难道沈默晴没撒谎?沈默晴这些年一直在吃苦?
那天玉莹无意中冒出来也是巧合?是自己多心了?沈默晴只是一味地讨生活吗?……
只两种可能,要么就是沈默晴对吴筱玉的所言全都是实话,所以自己才找不到漏洞!
要么,便是她得了高人指点,给她编撰了如此天衣无缝的过往。因为这样严密的故事,不是沈默晴的笨脑子能编出来的!除此之外,她还有高手在背后帮她!但这可能吗?
最近,这有心无力的感觉似乎又回来了!
她时不时心悸,时不时焦躁,时不时还会做个噩梦。梦里不是一脸阴郁的王慈便是张牙舞爪的嘉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沈默云心底有丝丝慌张,怎样都好,但愿不是那种可能就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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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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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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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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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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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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