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沈默云却是抬头一笑。
随后便见她在众人到来之前,猛地竖起那把匕首,将整只右手紧紧攥住了刃口。
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注目中,只见刀刃割破了她的手掌和手指,鲜血顿时从她指缝溢出,流了她的满手,随后滴滴答答滚落下来……
太后和宫女们这才意识到她要做什么!
一个个飞身冲上,却已来不及。
沈默云的左手先前因着玉莹和王妃匕首的两道伤,早已经被包得似只粽子。所以想要她做什么,必须全靠她这只右手。
然而此刻她的右手五指和掌心都已被深深割破,口子很深,鲜血难止。
这样的手别说画押签名,连手印都盖不了。
宫女们忙着夺刀和看伤,而后才发现沈默云依旧在笑,只能顺着她的视线看去……
机子上那张她刚刚写了信号弹来源那一行字的纸,此刻由于她滴滴答答淋漓而下的鲜血的悉数滚落,正在一滴滴血迹的浸泡中慢慢晕开,字形已经开始模糊。
即便能看出这一行字的内容,可辨不出笔迹,俨然已经没法做证据之用了!
这意味着,她不但没法签字画押盖手印,就是重写这么一句控诉也是不可能!
“对不住了!太后娘娘!您要的逆天逆命逆势,沈默云做不到!也不想做!”
如此这般,太后即便重新找人续写那张控诉,也模仿不了她画的押印,署名,即便真将她的手止血盖手印,手上多出的伤口以及紊乱的指纹也不再有说服力,反而会让人怀疑她的指控和身死都是被人胁迫。
老妖婆将得不偿失。
先帝时期曾出过两桩牵涉甚广的官员被冤血案。从那次平反开始,一旦涉及到官员之间的审讯时,作为证据的供词必须是由证人签名,画押以及手印三样组成,缺一则不予采信。
一写,一画,一天赐迥然的手形掌纹指纹,如此便仿冒不得,大大确保了证词本人提供,最大程度地保证了证据的确实及乃本人心甘情愿提供。
此刻太后的谋划牵涉过广,她又控制不了沈默云,所以她必须将这份控诉做得天衣无缝,必须做到最大程度的令人信服。
太后刚刚还因着兴奋而满脸红光的面色顿时白了大半。
看到宫女手忙脚乱在机子上忙乎,她几乎是瞬间扑了过来,一下子抢下那三张凝聚了她心血的指控。
“沈默云!你疯了!你不管不顾你的丫鬟和家里六十七口人的性命了?你真是在挑战哀家吗?”
她一脸癫狂扭曲,将三张纸翻来覆去看了两遍,吹了又吹。
她终于庆幸舒了口气,还好手中三张供词并未有损!
她刚刚特意将纸留在那机子上,是为了让小贱人收敛其笔尖的锋芒,将枪手代写的那一分不足,可以通过“原主”的努力而缩小到即便那些老学究也看不出漏洞来。
她以为这小贱人的全家老少都被自己抓在手里,绝对没有胆量耍花招的。
“给我抓住她!”
太后的素指直直指了过来,真没想到,她曾经用同样的法子逼着沈默云九死一生地留下了南军的宝物,这次同样的法子,竟然不管用了?
“你们给我扣住了她!沈默云!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你若识相的,哀家给你止血,你咬咬牙忍痛画个押,重新按过手印!哀家会当作你是自尽不成,被哀家的宫女救了下来,这才弄伤了手!若不然……”
老妖婆伸手拿起机子上的瓷瓶,倒出了一颗黑色的小药丸,慢慢向着倒地的俩丫鬟走去。m.χIùmЬ.CǒM
“不!我不写不按不画。您死心吧!”沈默云毫不犹豫地回绝了。
太后气得龇牙咧嘴,一把抓过了地上的姚黄,将那小药丸便要往其口中塞。
接下来发生之事,让除了沈默云之外的所有人都瞠目结舌。
谁能料想,变故说发生便发生。
那药丸连姚黄的唇都未碰到,便见太后整个人往后飞了出去。
一声闷响,直直落地!
她手中那颗小药丸也跟着在她的脚边滚来滚去……
众人揉着眼睛,差点以为看错了。
只见那笑言丫头一个鱼打挺,直直站立了起来。
而那姚黄依旧沉睡着。
这……是怎么个事!
笑言一脸嫌弃拍了拍绣花鞋面,显然刚刚那一脚正是来自她!
沈默云看得清楚。太后刚刚只顾着掰开姚黄的口,再次没有一个人留意到躺在姚黄不远处的笑言。
在太后努力一搏之时,便见笑言对准了老妖婆的腹部横来了一脚。
由于勾出了一个弧度,相当于半托半推,一下子便让老妖婆屁股着地,瞬间被送去了三丈之外。
声势够大,除了落地差点开花的后腚,却并未伤到那老妖婆半分。
按说笑言嚣张的一脚和嫌弃的拍鞋行为无异于生生打脸。
然而此刻的老妖婆有些懵,一时间竟连太后的威压都忘了摆出来,反而结结巴巴一脸不可置信。
“你!你……你为何醒了!何时醒的?”
然而笑言并未理睬她,反而是一步步冲着老妖婆慢慢走去。
太后来不及起身,吓得双肘撑地连连后退,却忘了身后墙面。
“咚”地一下,后脑勺撞上墙后,太后终于退无可退。
随后她反射性地发出了杀猪般的嚎叫。
“你要做什么!你以下犯上,来人!快来人!把她给哀家抓起来!”
内殿的宫女这才回神,顿时从沈默云身后闪出了三名飞扑过来。
“谁敢过来!”笑言一喝。
老妖婆感觉头上一轻,她那支九凤赤金红宝簪便已经被抵上了自己白嫩的脖间。冰凉刺骨,令她不寒而栗。
疼痛未至,她却再次尖叫连连,完全忘记了保持她高高在上的威仪。
好个怕死的太后!
宫女们见状,哪里还敢动。
倒是那如意尽量缩小着存在感,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慢慢往内殿门口挪去……
“别!别!”老妖婆注意到了如意的动作,终于稍微稳定了情绪。“有什么话好说,姑娘别冲动!你要想想,这里是我慈宁宫,杀了我,你们主仆的命自然也就没了!”
听太后这么一说,对面的宫女们赶紧将那柄刚从沈默云手中夺下的匕首再次挂上了其脖间。
这倒成了个对峙的局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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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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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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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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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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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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