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筱玉能吃能睡,身体底子很好,刚刚还在眉飞色舞,怎会突然腹痛至此?即便前日下下劳累过度又钻了地道,也不至于此时才发作。
不过沈默云很快便注意到了坐对面的施定忠正对着自己挤眉弄眼。
看来这又是出自这家伙的手笔!是他对吴筱玉做了什么,还是吴筱玉在佯装?沈默云并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帘外守着的婆子们赶紧冲了进来,不由分说便将吴筱玉双手双脚一提便往外抬。
沈灵则第一时间往院子里冲,她扯开大嗓门,只说要出人命了,让人赶紧去找大夫。
大夫?怎么可能?这农庄里藏了这么多南军,他们怎么可能冒任何风险?院子里的众人只是聚集了起来,冷冷站着看热闹。
而一见女儿被这般不体面地抬出来,沈灵更是不乐意。她一下子推开了动手的那俩婆子,抱着吴筱玉便原地撒泼了起来。
沈灵一会儿尖叫着让人去请示公子,一会儿怒骂这些人铁石心肠,她嚎啕大哭,悲恸不已。
而吴筱玉则依旧抱着肚子尖叫,不知是不是疼过头了,她竟又推开沈灵捧着肚子在院小跑起来,东撞西歪,鸡飞狗跳。
这样,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哭爹喊娘的沈灵和哇哇乱叫吴筱玉吸引到了身。wWW.ΧìǔΜЬ.CǒΜ
这么大的动静,院的守卫婆子还真下意识聚拢了起来,讨论是不是要去请示公子。
而同一时间,趁着外边喧闹无,施定忠落下一子,撑着下巴的手掌顺带掩住了嘴唇,正色压低声音开了口,他的语速极快:
“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我不能落于朱景炽之手,我知你也不情愿,所以你我二人不如联手合作。虽不一定能成功,却是有一线生机。你若答应,我二人便好好谋划一番。”
果然如此。
昨日沈默云临睡前已在脑仔细排查过施定忠是否可信,她只有几个疑问,若是能解决,他二人的合作自是极好的!此刻她快速压低声音将疑问抛了出来。
“你怎知我不情愿?”
“我知你与皇帝,长公主都关系匪浅,朱广平于你有杀母之仇,你不会甘愿的。再言,你若对王慈有心,他们何必囚着你!”
沈默云心暗暗点头,他说的都不错。而吴筱玉果然对这厮执念极深,只怕将已知的所有事都已告诉给了施定忠。
“我怎么相信你?”
“我家是真正的世家豪门,贵胄大族,几代荣宠,有帝后撑腰,我何需投靠反贼!我往日虽胡闹,却还知轻重。王慈阴毒,我怕家里会因我而不小心了圈套,万一涉及谋反,我不能成为连累整个家族的罪人。”
施定忠信誓旦旦,坦诚而郑重。
这一条,他说得极是!
永毅伯家族是巨室,屹立几代都不倒。先帝的夺爵行动也半点没殃及到这个家族。连施定忠的婚姻也都是由皇后亲自牵线,可见这个家族的强势。
既已根深蒂固,何需依靠谋反位?或许正因如此,王慈才会想着绑了施定忠,以此来获取永毅伯府的支持。
施定忠是怕家族被利用,会当,所以他不愿被拖入浑水想要自救。
“谋反是十恶不赦的大罪,我家族下加庶亲有五百多人,我冒不起这个险。”他又补了句。
外边的沈琴还在撒泼,却引来了更多人。连这农庄的“总管事”也赶来了。沈默云知他是王慈的心腹,姓吕。
那吕某一见这般撒泼乱象,顿时火冒三丈,吩咐赶紧将吴筱玉两人扣了扔进耳房,又派人去找些保胎药过来。这会儿,他又集合了所有守备人手在院开始了一番警告。
趁着这会儿,沈默云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你找我合作,我能做什么?你看的是什么?”
而施定忠早有准备,回答地毫不迟疑。
“我知县君聪慧,从这棋路便能看出。你我二人若能谋得良策最好,若实在不行,王慈不是看重您吗?说不定,我可以掠了马,拿了您做人质!
没错,我不是高尚君子。我看的是您的价值!若你我能脱困,即便我家里被利用,我但愿皇帝能念在我救出你的份,会对我的家族宽容一二!
若我败了,我也希望皇帝看到我护你到最后一息的份,能不要迁怒于我的家族!
我的想法都不瞒你,虽不好听,这却是真正的诚意十足!”
“试试吧!”
沈默云应了!
他的三个回答都没有问题。尤其最后一个,沈默云信了!
他没有大仁大义,他说得坦白而自私,却叫人信服。
人都有弱点,或许这个施定忠与自己一样,都对家族有放不开的责任。舍小取大,若关键时刻,能以小我保全家族,他们都是甘愿的!
那吕某在窗边借着对守卫们说教,一直将视线对几丈开外的沈默云两人审视着。无疑,所有人都被院动静分散了不小注意力。此时他二人依旧一动不动坐于桌边,实在叫人生疑。
“小姐和施公子一直在下棋?”他开口问到。
“是,是!属下们一直在看着,连位置都没动一下。”
吕管事进了屋子。
沈默云一直表现得冷淡,连公子都不放眼里,吕氏倒是不疑她。不过施定忠却未必了。
“施公子,您的夫人腹痛,您不去照顾她与腹孩儿,竟然还有如此闲心摆棋?”
施定忠却是冷嗤一声,没抬眉毛没抬眼。
“哼,不管你是谁,说的都是胡话。一,她可不是我夫人,连妾都不是!二,你们的婆子说了,她可能要小产,不干净。我什么身份,怎么能去碰她,如何能入产房?三,她那孩儿还不知是谁的呢!没了最好不过!免得本公子有被戴绿帽的嫌疑!”
施定忠这才昂着了高贵的下巴,“公子不是答应我可以与县君下棋吗?你若下过棋,自然知晓观棋不语的道理。若没什么事,你退下吧!”
施定忠恢复了纨绔子弟的做派,的确是毫无破绽。
那吕管事吃了瘪,却一时无法反驳。
他看似懂些棋路,仔细将棋局看了又看,确认了这的确是一盘势均力敌的好棋。他随后又在桌边四处扫视了一番,确认并无疑点后这才行礼退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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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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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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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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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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