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儿?”沈灵的声音隔着帘子传了过来。
如救命稻草一般,卢氏的眼睛瞬间就亮了!
女儿来解围了!女儿知道自己正被刁难,怎会弃亲娘而不顾?女儿这是找了借口来保护自己,救自己出水深火热了!
卢氏不由哼了一声。她有些得意,带了挑衅!她到底没有白疼女儿!
于是,她一脸希冀将带着期盼的眼神紧紧盯住了门口,等着宝贝女儿进来将面前这个瘟神请出去!
沈默云先是一愣,待看懂卢氏意图后却是笑了。
想得美!您似乎忽略了沈灵问话时的那丝小心翼翼吧?
“云儿,说完话了吗?管事嬷嬷们都到了,都等着你来点卯呢!”沈灵的口吻亲切热络,半点没有生分!
“快好了!”沈默云的口气却很生疏。
“好好!你慢慢说,不急!”沈灵还语带巴结。
“姑母,您代我点卯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好!云儿你好好陪母亲说话,有姑母在,你只管放心!”沈灵求之不得,一听这话,自然还语带了恭谨。
接着,门外自然便没了响动。
卢氏脸上再次死灰一片!
女儿在意的,到底不是自己的死活,而是她能获多少利啊!
“祖母可莫要失望!您得要这么想,姑母是您手把手教出来的心头肉,您的本事,您的技能,她自然学了十足十!姑母是个贴心的,知道你我二人在说话,别说进来打扰,就是连帘子都未曾拉开一下呢!关键时刻,是选择自己的利益还是选择骨肉亲情,姑母可是选得毫不犹豫!这也是祖母您教得好啊!”
卢氏真想将这孙女一把掐死!她生气,她恼火,可孙女说得也没错!天意,真是天意啊!自己疼爱的女儿到头来终究也是条白眼狼啊!
“孙女说得够多了!罢了,今日便先到此为止!祖母好好休息!孙女有空再来看您!”
沈默云凑到了卢氏耳边道:“祖母,种什么因,得什么果!您可一定要活得长长久久的!您作的孽,犯的罪,很快报应便会一点点到来!
您一定要长命百岁,睁大眼睛好好瞧着!
您不是爱看戏吗?从今往后,您人生便只剩了一桩事!那便是看戏!
孙女有预感,您周围的戏必定越来越好看,越来越精彩,生旦净末丑,一个个都会登场,一样也不会少!孙女告退!”
卢氏咬牙切齿,面目狰狞,又蓄了口水,想要狠狠啐出去,可却只一半流到了那锦衣的前襟上,一半顺着她的下巴滚进了脖颈……
沈默云回望她,见她口眼歪斜,浑身颤抖,只觉得悲哀。
不可一世,耀武扬威的卢定芳终究只不过是这个下场!
这便是对这个祖母的惩罚!
从此,她将会陷入无尽的猜测,无尽的惶恐中,她将陷入抓心挠肺的痛苦中!每日如在深渊苦苦挣扎,她这病只怕很难再好了!m.χIùmЬ.CǒM
从此她将只能静静坐在太师椅上,等着命运一次次的捉弄。而她,再没了参与权,命运对她的一个个审判,她再不甘心,也只能接受!
对于一个几十年如一日都运筹帷幄,将所有权和利都把握在手中的“独裁者”来说,这或许便是最大的惩罚!是一种比杀了她还要叫她难忍,还要令其难受的痛苦!
……
沈默云刚要出内室,却是冯氏自告奋勇拿了一碗参汤进来看老太太。
看她这憋了一口气的样子,显然也是有不少债想要和卢氏清算。昨晚她没有机会,此刻既然沈默云给她清了场,她也就不放过这个机会了!
停了步伐,打帘回眸再看,只见冯氏嘴里正恨恨掰扯着陈年往事,将一勺勺的参汤往卢氏嘴里灌,嘴里又还嘀嘀咕咕着:“你可别死!死了多没趣!我和你的账还没算清!您死了,我找谁算去?……”
沈默云不由叹气!
人啊,终究还是不能做太多坏事!终有一天是要还回去……
厅里,沈灵正带着吴筱玉点卯。
可惜啊,吴筱玉嫁不出去,除了沈灵眼光太高,与吴筱玉自身资质差也不无关系。
此刻的吴筱玉手中拿着名册子,却连册上人名都含糊在口中念不清楚!也不知道是怯场,还是不认得字,惹得那些个老油条们都在下边暗自窃笑。
沈灵则面上挂不住,一边叫嚣着秩序,一边鼓励着吴筱玉……
见沈默云出来,姚黄跟了上来,耳语到:“二老爷与大老爷好像闹了不小的矛盾,此时两人去前院了!”
“那咱们也过去吧!估摸着咱们的大管事也该等在那了!”沈默云直接将对牌交给了沈灵便带了姚黄去了前院。
经过弘哥书房,里边时或传来郎朗悦耳的读书声,时又断了下来,半点声响没有!
透过窗缝,见弘哥正在提笔边读书边做着笔记。
他读上几句,便会在纸上写些东西。
沈默云招过候在门外的丫鬟问了几句。原来,弘哥是将书中不理解或有疑问之处摘抄下来,打算等到年假休完,再一道拿去请假夫子。
沈默云微微一叹,家中就有自诩“大儒”的沈沐!弘哥却宁舍近求远,也是与自己一样,早看透了父亲的本质吧!
“弘哥用早膳了吗?”
“只糙糙喝了一碗粳米粥。爷说,他早上浪费了一个时辰的读书时间,需要补回来!这早膳用得简单,便能省下一刻钟的时间!这时间用来读书,便又能多读一页了!”
“隔半个时辰唤他歇一歇!便说是我吩咐的!读书伤眼,记得给他煮些枸杞大枣茶送去!”
“是!”
外边的这些动静丝毫没有打扰弘哥的读书劲头,他竟是沉溺书中连头都不曾抬一下。
“姚黄,弘哥现下的先生是何人?”
“是前翰林院退下里的一位老学究!那夫子在家中辟了一处院子,专门教授公子哥儿们,现下里跟上他学习的公子有十几位。”
“这么多人?弘哥是庶子,难免叫人瞧不起,只怕在那未必能学到多少东西呢!”
“姑娘英明!奴婢也是这么觉得!”
“是时候给弘哥找一位好先生了!”
两人说着话,却是已经经过了沈沐的书房,却闻得里边正有“噼里啪啦”的不小动静传出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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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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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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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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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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