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练的起劲儿,突然后院传来一阵熟悉的尖声哀鸣,刘启只感到心像被雷击一般巨震,立即提刀飞速跑进后院。
这户渔家的主人一手抓着一条捆住四肢的黑狗的脖颈,一手握着一把尖刀正要刺入狗的心口放血。
“住手!”刘启怒吼一声,冲上去一把将人推倒在地。中年渔夫不知哪里得罪了之前很和气的军爷,躺在地上惊恐的盯着他手中雪亮的长刀,浑身发抖大叫道:“军爷饶命!军爷饶命!……”
程观这时也跟进后院,见此情景也很纳闷,不知那老实巴交的渔夫怎么惹着好脾气的刘启了。
吊在竹竿上的黑狗见状更加大声的哀叫,使劲扭动身体挣扎着,刘启看到它亮晶晶的双眼中满是哀求的眼神,那眼神和当初自己的爱犬“飞刀”被爷爷从村民手中救起之时一模一样,想起下落不明的爱犬,鼻子一酸,眼泪立即模糊了双眼。
解开草绳,黑狗夹着尾巴钻到刘启两脚之间呜呜的低声叫着,瞪着黑亮的眼睛可怜巴巴的看着刘启。
“你要干什么?!”刘启厉声问道,两眼发红瞪着渔夫,紧握着刀的手几乎克制不住的像拔出刀来将眼前之人劈成两半。
眼看要出人命,程观急了,不得不紧紧拉住刘启劝道:“主人家杀狗款待咱们,哪里冒犯了先生?”又冲吓得动弹不得的渔夫大吼:“你这刁民敢在我家先生面前无礼?还不快快向先生赔罪!”
刘启猛然清醒过来,来回打量着程观和渔夫,他不敢相信刚才凶神恶煞的人竟然是自己。
来到汉代两月有余,刘启虽然逐渐接受了现实,并慢慢适应这个陌生的世界,但这么骇人听闻的离奇事件对于仅仅二十一岁的他还是太过残酷了,尤其是被张角抓住和亲手杀人的两段可怕的经历,在他心里已经留下严重的心理创伤。
刚才短短的十几秒钟时间,内心深处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亲人的刘启看到和以前相救爱犬相似的情景,思维发生短暂的混乱,误将待宰的黑狗当做自己的爱犬,而这个时代对于使用暴力的纵容使得他心中的暴力倾向急剧膨胀,平时越是压制,爆发时越是猛烈。
幸好刘启的情况还不算很严重,程观又及时拉住了他。
摆了摆手示意程观自己没事,使劲捏捏眉心使自己平静下来,赶紧上前扶起吓呆的渔夫,可又不知该怎么解释,只好深施一礼道:“方才多有得罪,还请恕罪。”渔夫下意识的摆着还在不停发抖的手连称不敢。
刘启问道:“这条狗卖给我可好?”
“这狗本就是要献于各位军爷的,只管牵走。”渔夫巴不得赶紧送走这位凶神,这会儿就是刘启要点了他的茅屋他也会满口答应。
“多给他些银钱补偿。”刘启扭头冲程观说道,抱起黑狗走出了院子。
程观赶紧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塞给不知所措的渔夫转身跟了出去。
抱着黑狗刘启在江边漫无目的的走着,湿漉漉的微风赶走了心头的惆怅,在一块大石上坐下,刘启仔细打量起这只黑狗,从牙齿看,它大概一岁左右,还能训的过来,看脸型骨骼还是条蛮漂亮的狗,甚至还有些狼的影子。
“以后叫你飞刀吧!”
黑狗像是能听懂他的话,伸出舌头舔着刘启的脸。
洗去身上沾满的泥土,飞刀恢复了精神,高兴的围着新主人欢快的跑着。
程观在不远处紧张的盯着刘启,看到他恢复了正常也长出了一口气,原来是文人那多愁善感的毛病犯了,不就是条狗嘛,以前捕鹿抓兔子剥皮烤肉时也没见过他有过君子远庖厨的觉悟啊,读书人的心思可真是复杂。
程观挠挠头,想不通就不想了,虽然这新主人有时候怪怪的,但和自己这些粗人说话也从来都是彬彬有礼的,受人尊重的感觉可比在高鸿手下时好多了。
脑中突然冒出的念头把自己吓了一跳,程观心虚的四处张望着,生怕高鸿突然出现在身后,赶紧上前请刘启回屋用饭。
没有电的时代的夜晚对于刘启这个二十一世纪来的人实在是难熬的很,习惯了丰富多彩的夜生活,如今怎么能每天八点就睡着觉?巨大的发差总是让他头疼不已。今夜也一样,虽然独自睡一间屋子,不必忍受程观等人如雷的鼾声,但无论数多少只羊,他的生物钟也不肯开恩调到睡眠模式。
在席上辗转反侧近半个时辰之后,仍然毫无睡意,刘启起身到院中望月长叹,回想起白天那一瞬间的失态不禁打了个寒战,如今只有把那份思念深深埋进心里最底下那一层,多想想怎么找齐太平要术和遁甲天书吧,否则不但回不了家,还会把小命丢了,甚至死前会被自己折磨发疯。
盘膝坐在月光下,刘启深吸一口气,也许是夜风的凉意使得烦乱的思绪得以平静下来,一股久违的清流从头顶向下游走,引导它走遍四肢百骸后归于丹田内,刘启缓缓睁开眼睛,精神奕奕的站起身来。
自从和于吉分手,失去监督后就又犯了老毛病,这近半个月时间练正气诀的时间加起来也没有一个时辰,刘启暗自下决心从今往后再不偷懒了,拿出程观给他准备的刀来,在院中练习刀法。
刘启起身时飞刀也跟着爬起来,它对于主人半夜不睡觉跑到院子里对着自己的影子挥刀乱砍也非常不解,只好趴在台阶上好奇的看着。
正练的满身冒汗,忽然一阵凉风吹过,刘启顿时感到后颈一阵阴寒,像是有人在后窥视一样让他很不舒服,这时飞刀忽然站起身来竖起耳朵警惕的朝旁边的屋子叫了一声。
程观等人其实早就醒了,常年习武感官自然敏锐,正奇怪哪个神经病半夜不睡觉在屋外吵的他们不能入睡,结果爬起来一看是刘启,都不敢吭声悄悄的在门边张望,没想到被狗发现了,高腾只好推门出去施礼道:“我等起夜,打扰了先生雅兴,恕罪恕罪”。然后赶紧都跑回去各自躺下。
刘启知道自己虽然极力不发出大的声响可还是影响了人家睡觉,只好收起刀回屋,进门的一霎那,颈后的寒意再次涌起,可回头看时院中只有一片月光和远处的漆黑,自嘲的笑了笑,江风可真够凉的。
有飞刀在身边带给刘启熟悉的安全感,这一夜睡的格外香甜。
程观等人次日清晨醒来时发现刘启早已在院中练刀多时,看着他那专注的神色,都暗道看来这年轻人可不是一时兴起,对于他们这些习武之人最看不起的就是毫无毅力的纨绔子弟和只会夸夸其谈的文人酸儒,见刘启是真的用心习武都对他产生了亲近之感。
高腾带人喂马准备行装,程观则在刘启身旁指点,这次他很是用心,每个细节都详细讲解,刘启获益匪浅学的更加带劲。
准备停当后早早用过饭,众人再次上船启程。
大船载着马匹加上是逆水行舟,速度很慢,每天只行不过五六十里,而且水道弯弯曲曲,船走了三天才刚刚出了固陵行至永宁郡境内。
身后总有只小船紧紧跟着,虽然船每天都会换,但跟踪之人掩饰的并不高明,或者压根儿没想要掩饰他们的意图,程观坐不住了,叫嚷着要去将贼人扔进江中喂鱼,所有人都被这条小船搞得紧张兮兮,疑神疑鬼。
这天靠岸后,匆匆用过饭刘启将主人支开和程观他们五人商议了一晚,决定次日高腾和高泰乘主人家的渔船在后,确认跟踪者后追上去将其擒获审问个清楚。
可惜最终功亏一篑,次日刚刚出发高腾就认出了跟踪的小船,可跟踪者非常狡猾,两人刚一登船连人的样子都没看到就被其跳水潜走了,气的向来冷静的高腾都按捺不住拿刀在船上捅了十几个口子才作罢离开。
当两人和刘启汇合后,还未行了两个时辰就发现另一只船接替了那条沉掉的小船。连程观也嗅到危险的气息了,六人只好再次聚在一起商量对策,可连跟踪者是何方神圣都不清楚哪里能想到什么应对之计?众人首先想到的就是靠岸后待夜晚悄悄换船摆脱跟踪,可马上就被否定了,因为不可能不带马匹所以速度无法提高,稍有经验的人就可以通过船吃水深浅很快赶上并锁定他们。
程观气呼呼的说道:“定是水贼所为,听船家说再往前去水道渐渐收窄,贼人定是在前处设了埋伏,只等你我自投罗网,还是早点弃舟上岸走陆路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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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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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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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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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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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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