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妈用着劲,但是手指没什么力量,深深吸了一口气后说,“一月的……你和明伟的事情,妈并不清楚……但是你是妈的女儿……我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Χiυmъ.cοΜ
说完最后那句话,我妈拧着眉闭了闭眼睛,在睁开双眼,干涩的眼眶里全是泪水。
见状,我一直强忍着的情绪也绷不住了,俯身趴在我妈的胸口上,呜咽的哭了起来。
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妈小时候是如何教导我做人的准则,是如何用一生坚持着她的信仰。可是如今,因为我是她的女儿,她甘愿把所有的一切都放下,只不过是希望我可以幸福快乐。
我很想告诉我妈实情,告诉我妈我没做错任何事情,但是眼下的时机不允许,我妈也承受不住再一次的打击。
等我哭够了,抹着眼泪抬起头,我妈因为身体支撑不住睡着了,眼角还湿漉漉的。
之后没多久,陆斯年和周齐一起进来,他告诉我说,“直升飞机准备好了,必须马上就走。”
“你就这么心急吗?前一刻跟我妈说这件事情,后一刻连飞机都准备好了。陆斯年,是不是连你的血都是冷的!”我看着陆斯年气恼道,要不是在病房里,我肯定咆哮起来了。
陆斯年深黑的眸子瞥了一眼病床,紧抿着唇没说话。
周齐看看我,又看看陆斯年,最后只能无奈的由他来说,“江小姐,刚收到消息,不仅是陆远林,连陆庭风和陆舟火都开始行动了,越早离开,越能争取时间,你母亲也会越安全。”
哪怕是听到了周齐如此的解释,我还是用含着泪水的双眼紧盯着陆斯年不放,想从他的身上看到一丝愧疚,或者是歉意,毕竟他是硬生生分离我们母女两人的元凶。
可是他是陆斯年,怎么可能流露出寻常人的情感。
最终,还是我先转开了眼,无奈的在病床边坐下,背对着他们两人说,“再给我十分钟。”
陆斯年闻言,无声地退出了病房,周齐也紧跟着出去。
最后的十分钟,我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坐着,将我二十五年的人生重新回忆了一遍,这是我妈赋予我的生命,我必须坚强的活着,活的比其他人更好。
深黑的夜幕下,医院的屋顶上,直升飞机的螺旋桨转动着,吹起了巨大的冷风。
风迎面吹来,头发凌乱的遮住了我的眼睛,我看着直升飞机一点一点起飞,离我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消失在漆黑的夜幕中。
我妈走了……
我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我从未想象过我妈离开我的那一天,如今却突然的来到,哪怕最后的决定我也是同意的,但是当下亲身经历这一刻,我还是显得无法承受。
寂静的深夜,我失去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人。
随着陆斯年一路下楼,哪怕人已经坐在了他的车子里,可是我还是像一个米有灵魂的木偶,眼神悲伤而呆滞。
周齐坐在驾驶座上,透过车内后视镜看了我好几眼,好似欲言又止,但是眼尾的余光瞥见冷着脸的陆斯年之后,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专心在开车上。
一段车程后,车辆在路边停下。
陆斯年第一个下车,他绕过车外走到我坐的那边,亲手替我打开车门。
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一股冷风吹在我的身上,我颤了颤,才回神看向陆斯年。
路边灯光很暗,他的身影仿佛融进在黑色的夜幕中,变得有些模糊不清,唯有低沉磁性的声音还是那么清楚,炸开在我耳旁。
陆斯年郑重的开口,“江一月,我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这段时间你必须收拾好东西下来,如果超过了半个小时,我不会再等在这里。”
我沉静在悲伤的氛围中,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陆斯年见我没反应,脸上又沉了沉,双眼里泛起了寒光,他抓住我的手拉我下车,虎口用力的掐在我的手腕上。
“疼。”我轻呼了一声,拧起了眉心。
“记住,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陆斯年低声重复道,声音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
随后他松开我的手,径自上了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黑色的窗户遮住了他最后的身影,只有我孤零零的站在路边。
秋天的日夜温差很大,我身上穿的还是白天的那神连衣裙,此刻我冷的几乎要颤抖,唯一的温度来自手腕,火-辣辣的疼着,还带着陆斯年留下的余温。
我已经送走我妈了,现在唯一可以让我依靠的人……或许是……
我转身上楼,回到自己出租屋里,这里是我被高明伟赶出家门之后的临时住所,原本就不打算常住,东西不多,无非是一些日常换洗的衣物,而且都是几年前买的。
为了给高明伟省钱,我多久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了,倒是他的西装一套又一套,不乏是名牌或者订制的。
看着那些陈旧的衣服,我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愚蠢的自己。
没想到我婚后的第一件新衣服,竟然还是陆斯年买给我的。
我只在那个房子留了十分钟,离开时身上连一个包都没带,重新又回到了陆斯年的车边。
陆斯年下车走到我面前,长身而立,黑眸瞅着我,清冷的月光将我们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你的东西呢?”他问道。
“那些都不要了,我只要这个就够了。”我说着话,拿起手里的东西给陆斯年看,那是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我跟我妈的合照。
陆斯年对此没有任何意见,转身的同时拉了我的手,淡淡说了句,“上车吧,我们回去。”
我贴着他的手心,宽大厚实,跟我妈的柔软完全不同,还有有一股暖意传来。
看着陆斯年的背影,我有一时间的慌神,或许这个男人并没有他表现的那么冷清,而我也并不是一个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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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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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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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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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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