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句老实话,我是真的已经忘记了还有小刘这件事情。
之前答应他的时候,是因为我计划陪着虫虫一起,打遍苗疆三十六峒,如果按照行程的话,应该是能够在春城遇到对方的。
然而计划不如变化,我一入国境,就碰到了布鱼,得知了陆左的事情,当时心急如焚,所有的事情都抛于脑后,而后来在茅山和茶荏巴错那儿走了一遭,哪里还记得起这种小事儿?
不过这对于我来说是件小事,但对于小刘和他的家人来说,却是一件生死攸关的大事。
失信这事儿可大可小,但是经母亲一提醒,我顿时就坐立难安起来。
挂了电话之后,我立刻找到了虫虫,跟她讲起了此事来,她沉默了一会儿,问我打算怎么办?
我这一次学乖了,对她说既然箐坝蛊苗不知所踪,那么也不必执着于此,前面几家,反正也跑不了,不如略过,你们跟我一起走,直接前往敦寨蛊苗去,一来也不耽误你的行程,二来我们也不必失信于人。
说完这话儿,我满脸期待地望着虫虫,等她发话。
虫虫沉默了。
她似乎在想到底要不要按照我的说法去做,而过了好一会儿,她却是点了点头,说好,就照你所说的做吧。
得到虫虫的认同,我忍不住欢欣雀跃起来,高兴地大叫一声,然后去准备行程。
我来的时候,身上带着足够的钱,所以并不吝啬,当下也是赶到了附近的县城,然后找了一辆车,谈好价钱之后,直接就乘车前往老家。
除了之前在缅甸老街那一段短暂的经历之外,这应该是虫虫第一次坐长途汽车,车里面的汽油味让她十分不喜,而且这附近的山路曲曲折折,行驶起来的时候东摇西晃,然后我和念念惊讶地发现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虫虫居然晕车。
天啊,这可是一件让人惊讶无比的发现,要知道在我们的心中,虫虫仿佛无所不能一般。
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栽倒在这小小的汽车上。
晕车的虫虫显得分外虚弱,我这个时候终于有了照顾她的机会,可以与念念调了座位,从副驾驶换到了后排来,端茶送水且不说,热毛巾一直供应着,还随时要准备停车,让她吐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瞧见这时的虫虫,我心中反而觉得无比的期待。
柔弱的她,比平日里还要美丽十倍。
当然,我也知道虫虫之所以肯一直忍着,多少也是在为了我考虑,毕竟那老刘一家人可都在大敦子镇等着我,整天劳烦我父母,晚一天,就麻烦一天。
如此一路波折,终于在第二日的傍晚达到了晋平,然后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大敦子镇。
我们到镇子上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九点多,镇子里没有什么酒店,只有一家林业招待所,条件有限,而老刘一家人则就住在这里。
我想起这一家人恐怕也是处于心惊胆战之中,停了车,付了钱,连饭都没有吃一口,便找上了门去。
我在林业招待所里见到了老刘,当初一大胖子,此刻居然消瘦了许多,两眼凹陷,憔悴了好几分,而旁边有个烫发的中年妇女,却正是小刘的母亲。
在得知了我的身份之后,她伸手过来,紧紧拉着我,说陆先生啊,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他现在每天就琢磨着自杀的事情,吓死我了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可不能失去他啊……
没说两句,她就哭了起来,老刘瞧见我脸色尴尬,慌忙上前解围,说陆先生啊,不好意思啊,我太太实在是太着急了,本来不想让她来的,非要吵着过来。
我满脸抱歉,说不好意思啊,我这边出了一点儿事情,所以没有能够赶到春城去。
对于这件事情,老刘一家人肯定是心里很诟病的,不过当着我的面,却也不敢多讲,只是笑了笑,说没事的,贵人事忙,我们理解。
我说方便的话,我想单独见一下小刘。
两公婆慌忙说方便,当然方便。
我被引到了另外一个房间里去,里面窗帘拉得死死,灯也没有开,黑乎乎的一片,隐约能够瞧见有一个人影在床上窝着,小刘母亲冲里面喊道:“刘宝,刘宝,陆先生来了。”
她伸手就要去开灯,结果床上那人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冲着她歇斯底里地吼道:“不要开灯,不要开灯!”
小刘母亲垂泪欲滴,对我说道:“他出事之后,就不敢见人,也碰不得镜子,每天都缩在房间里,不敢出去……”
我点了点头,说不开灯也没有关系,你出去了,我跟他谈谈。
小刘母亲慌忙点头,说好,你们谈,好好谈。
他们离开之后,我把门关上,一路走到了那床头来,拉来一根椅子坐下,然后很随意地对床上的小刘说道:“好久不见,对了,你当初答应我的事情,现在可还做得准?”
小刘拿床单蒙着头,闷声闷气地说道:“什么事?”
我说就是我们一起被关在那地窖里面的时候,你答应我,说要是有朝一日能够放出去的话,你招待我去澳门,说那儿有嫩模玩儿,是不是真的?
听到我谈起这事儿来,同为男人的小刘一下子就不别扭了,郁闷地说道:“有是有,不过老子现在这副鬼样子,花一百万都未必有人肯伺候着。”
我笑了,说多大点事,不跟你讲大话,我这几个月呢,一直在跟人学本事,就你这事儿,问题不大。
真的?
小刘一骨碌爬了起来,忍不住地抓着我的手,说你别骗我啊?
即便是黑黝黝的房间里,这么近的距离,我还是能够瞧见小刘那张满是孔洞的脸,就像一马蜂窝一般,十分可怖。
来的路上,我跟虫虫有过交流,她告诉我,说小刘身体里面的这个,叫做引蛊,施蛊者在他的身上施加了虫卵,只有血脉适合者,方才会孕育而生,这些虫子吞噬血肉,最终孕育成蛊,离体之后,会有余毒存留,而且还对身体有着极大的伤害,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可解。
我现在已经能够控制聚血蛊小红了,便能够将其植入小刘的体内,吸尽余毒,然后敷药修养,最快三月,最短半年,他应该就能够跟寻常人一般了。
虽然体质难免会弱上一些,不过普通人能够做的事情,他都能够做得。
这里面当然也包括传宗接代。
有着虫虫的这些话垫着,我说话就有了底气,拍着他的肩膀,说问题真不大,不然你瞧我为什么活蹦乱跳的呢?
小刘立刻激动了起来,说那你快点帮我解蛊吧?
我说这件事情呢,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首先一点,那就是你需要调养好身体,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情;过两日,我就过来帮你弄,回头的话,再开一个药方给你,基本上就妥了对了,保持良好的心情,至关重要,这个我也帮不了你,总不能咯吱你笑吧?xǐυmь.℃òm
小刘说要是能够治好我,或者说我只要是能够有一丝希望,我又何必这般不死不活的扛着呢?
我说那就行了,得了,跟你的心理辅导做完了,我去回复你老爹老妈。
我推门而出,瞧见小刘母亲并没有守在门口,而是在旁边的房间里跟人说话,我走过去,敲了敲门,说刘太太,贵公子……
话说到一半,我瞧见房间里多出了几个人来,第一个是张大器,紧接着旁边还有他那当县领导的父亲,还有另外两个人,看那穿着就知道是政府的公务人员。
张大器父亲瞧见我,也十分的诧异,脸上的肌肉不自然地抽动了一下,说啊,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儿说得,跟之前相比,却没有那般客气。
再看向张大器,依旧一副戾气十足的模样,一对眼睛瞪得滚圆,仿佛要把我给吃掉了一般。
老刘站起来,跟张大器父亲介绍,说这就是我过来找的大师,陆先生我跟你介绍一下,这是张书记,之前他去南方招商的时候我们认识的。
啊?
原来是这样啊,我瞧见了这尴尬的场面,就没有想再掺合进来,这是笑着对老刘说道:“嗯,你忙你的,我就是跟你说一下,这两天让贵公子调理一下身体,第三天早上的时候,你们去我家找我就行了。”
小刘母亲说当然可以,不过刘宝他未必肯配合。
我笑了笑,说我跟他已经说好了,他应该会听你们的话,别担心,孩子只是一时间走向了死胡同,并不是真的想死。
我交代完,转身离开,虫虫她们还在楼下等我,我并没有时间跟张大器他们寒暄。
走出房间的不远,我就听到里面传来了张大器气急败坏地声音:“刘叔,你们怎么能够信这小子呢?我跟你们讲,他就是一个混子,什么都不懂,只知道骗人的钱,我们警察差一点儿就将他给逮起来了。真的,别信他……”天才记住只需1秒,秀书网www.xiumb.com!免费无弹小说手机站m.xiumb.com!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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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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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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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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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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