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孔意比较镇定,但她脸色阴鹫至极,看钟际的眼神极为不善:“我看你还是老实交代问题吧,你刚才或者再之前的解释,我是一点也不信,相信任何一个有脑子的刑警也不会相信。”
钟际闻言闭上了眼睛,心头却有些无奈,他的确说谎了,但他的确跟那些什么卖粉的不是一伙,他也是无意间经过那里,怪只怪他遇上了那个家伙(木星),结果被打伤,正好落在缉毒队员脚边,真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死也是死,眼下想要解释清楚,简直比登天还难。
最关键的问题是,因为受伤,因为被抓进了局子里,他显然已不可能赶上昨晚的聚会,同时若不能在二十四小时内,联系到“座主”,向他解释清楚缺席聚会的缘由,那二十四小时一过,恐怕引起大麻烦,甚至被追杀也不奇怪。
该死!都怪那个该死的家伙!
“钟际,说话!”高兵再度叱道,“你别以为沉默就可以对抗审讯,我们还没对你上手段,算是客气的了。”
钟际又睁开眼,蔑了他一下,屑笑道:“你们的审讯手段我多少知道一些,那对我没用,我还是那句话,我需要打个电话给我的律师,否则等我们出去了,我一定会调动舆论的力量,让你们焦头烂额。”
孔意哂道:“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口,看来你是真急眼了。”顿了顿又道:“既然你急了,说明你掌握的某些东西二十四或四十八小时之后应该还是有用的,所以我就不急了,咱们慢慢耗……”
“哐!!”
钟际很大力地锤击了一下桎梏他的审讯椅,随即蓦然冷静下来,重又开始闭目养神。
见此一幕,孔意和高兵面面相觑,他们发现这钟际还真有点油盐不进的意思,但并非没有弱点,不过在找到他的弱点之前,看样子他并不打算就范。
同一时间,闭着眼睛的钟际内心也在煎熬,他在这世上早已孑然一身,若换个时间地点,他还真不怕被抓进局子里来,甭说关二十四小时了,关一礼拜都行,问题是他无故缺席聚会,一旦超过二十四小时没向座主解释,那么就会被永久除名,甚至引来追杀,想一想座主恐怖的实力,他就不寒而栗!
咦?不对!
昨晚碰上的那个该死的家伙,似乎实力不比座主弱啊!
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闭目中的钟际开始有点思绪发散,胡思乱想起来。
见钟际又没了动静,高兵急得想过去揪他起来捶上几拳。
这时候,一个警员进来递了张纸条给孔意,又退出了审讯室。
接过来打开一看,孔意眉头大皱。
“怎么了?”
“宣讲处的郝主任来了。”
高兵一听“郝主任”三个字,也是眉头大皱:“他跑咱缉毒队瞎凑什么热闹啊?”
“我怎么知道啊!”孔意摊手道,“你问我,我问谁去?”这话说得很潇洒,但她心里的隐忧却在扩大。
本来刚才钟际嘴里所谓的投诉或捅给媒体这样的威胁之语,孔意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可现在郝主任一来,这事儿就不好说了。
说到底,还是政见分歧,在政.法口,这郝主任跟他们孔家并不在一条线上,说得更直接点,那就叫政.敌。
政.敌那是干啥用的啊?平时找茬可谓家常便饭;关键时刻,在不破坏大好局面的情况下背后捅刀子,这再正常不过了;而眼下,如果钟际在郝主任来时闹腾什么,孔意并不能保证姓郝的不借题发挥,让他们暂停调查或许还是轻的,万一要放跑了钟际,那损失可就大了。
也就在孔意思绪紊乱、心跳打破常规时,钟际陡然睁眼道:“看来郝主任或许是我的救星啊!”
孔意闻言,当即翻脸道:“兵子,多叫两个信得过的警员来,把这家伙塞小禁闭室去。”
“啊?你确定是小禁闭室吗?”高兵下意识反问了一句。
要知道,小禁闭室是真的很小,小到一个正常人塞进去,不能平躺不能站直,甚至连侧身都费劲。
“对,就那儿……还有,把这货嘴堵上,别让他乱吠!”孔意恶狠狠道。
“明白,我这就叫人过来……”说着,高兵去审讯室斜对门的办公司里打电话。
钟际见状,咧嘴笑了;“看来你这个女警也不是一无所惧嘛!”
“你给我闭嘴!”孔意冲他喝叱了一句。
话音刚落,一抹阴柔的男声传进了审讯室:“矮油~~我的孔侄女,孔意队长,是什么事让你这么大声咆哮啊?整个走廊都听得到!”说着,审讯室门口出现了一个身高与孔意相差仿佛,穿衣打扮道貌岸然的中年白面男,他看到孔意怒气充盈的俏脸后,不禁莞尔,又加了一句:“这里可是审讯室,莫非孔队长对嫌犯有什么不满?”说着,他的目光落到了钟际脸上。
钟际眉头一挑,当下道:“这位长官,我要……”
孔意感觉要糟,抢话道:“刚才的审讯已告一段落,嫌犯现在必须关押回去,郝主任,你挡着门了,麻烦你让让!”
中年白面男郝主任脚下纹丝未动,淡然道:“我能理解孔队长你把嫌犯关回去的心情,不过刚才犯人好像有话要说,总得让人家把话说完吧!”
钟际一听,乐得嘴角都勾了起来,可惜孔意再度抢话道:“不好意思郝主任,这是南天贩.毒集团重要的成员之一,南天集团郝主任不会没听说过吧?省厅三令五申,禁止一切与办案无关的人员与该集团的在押犯接触,郝叔你真想听这嫌犯把他想要表达的话讲完?比如投诉!”
郝主任闻言赶紧摇摇头。开玩笑,就上个月,有两个隶属于黔省缉毒队的侯爵后人被南天集团弄得一死一重瘫,俩侯爵发话了,不搞死南天集团不罢休。如果这种话是空有爵位而无实权的人发出来的倒也听过就算,关键是这俩爵爷都正居高位,其中一位还就是警察部的高层。
“我想没这个必要了……不过这家伙真是南天集团的?侄女你确定?”
对于郝主任最后的问题试探,孔意没有回答,倒是想投诉的钟际急眼了,当即吼道:“我不是什么南天集团的……”
“哦~~!”郝主任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看来还真是的。”
钟际有点傻眼,口不择言道:“你这蠢货,我说了我不是南天集团的。”
郝主任用看白痴的目光睨了钟际一眼,哂道:“精神病永远不会承认自己有精神病,看来你病得不轻啊,莫非是遗传?”ωωω.χΙυΜЬ.Cǒm
“你找死!”钟际双眸陡然充血,睚眦欲裂的瞪着郝主任,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
之所以如此,完全是因为钟母在钟际很小的时候就跳楼自杀了,至于自杀的原因,有各种不同版本的传闻,但有一点万变不离其宗,各种传闻里都有,那就是钟母精神有问题。所以,这个话题也就成了钟际的一个心结,现在郝主任无意中触及了他的痛处,可想而知钟际有多忿怒!
“来了来了来了……”
这时,高兵打完电话从斜对门出来,正有点兴高采烈,却差点没一下撞在审讯室门口的郝主任背上:“郝、郝主……”
郝主任丝毫没把钟际狰狞的模样放在眼里,听到身后有动静,当即侧身偏头瞄向高兵:“唷~~是高副队啊,什么事这么高兴啊?”
高兵也算急中生智:“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彩票中了个小奖,有二百块,打算回头请孔队,嗯,还有郝主任您,吃顿饭!”
“是吗?”郝主任并没有太深究这种鸡毛蒜皮的问题,“依照审讯惯例,询问犯人时,需有两名警员同时在场,可我刚才进这屋的时候,就孔队一个人在,这似乎不合规矩吧!”
这话一出,孔意和高兵同时一僵,得,终归被这姓郝的家伙抓到了把柄。虽然这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有的同僚每个月都要犯那么两三次,但一旦被抓现行,档案上空白无暇的行为栏里记一笔,这搁谁谁心里头都不会痛快。
得亏孔意反应快,只是愣了那么一秒,便道:“郝叔,有的事可不能乱开黄腔啊!刚你来的时候,我和高兵已结束了审讯,不信的话,有监控为证。”
郝主任却不以为意,看了看手表,皮笑肉不笑道:“不好意思,截止到刚才十点半为止,这栋大楼的监控才正巧修复,所以有监控为证这话说不通啊!”说到这儿,他还故意瞟向了钟际,其实是在暗示钟际,快点作证推翻孔意的说词啊!
没曾想钟际依旧睚眦欲裂地瞪着郝主任,令他心头极不舒服:“看什么看……孔队,你不说将嫌犯关押回去的吗?”
“是的……不过此嫌犯相当凶恶,所以我让高兵去打电话,多叫几个同事来押送他。”
“是吗?”郝主任不置可否地看向高兵。
高兵点头道:“是这样的,没错!”
“那叫的人呢?”郝主任问。
就在审讯室门口里边一点的高兵立刻后仰上半身,把头探出门框外觑望,正巧这时候有四名身着防弹背心并配有短枪的特警向审讯室方向走来,他立刻正回身形,向郝主任敬礼道:“报告,我叫的人已经在外边走廊上了,马上就到!”
“噢?那咱们就稍等一下吧!”郝主任看似很好说话道。
一晃十多秒过去,脚步渐近,再两秒,四名特警出现在门口,敖主任终不好再刁难什么了。
孔意却招呼四名特警为首之人道:“老刘,原来是你们来啦!”
“这不是受到高兵召唤嘛!”特警老刘笑道。
“那好,那就麻烦你们押上他,跟我们走一趟呗!”孔意指着审讯椅里的钟际道,同时把开审讯椅的钥匙递了过去。
“没问题…”老刘接过钥匙,挥手让三名也进了审讯室,凑到审讯椅周围,一二三四人围好,“小邓,你来开椅子。”
新加入特警队还不到三个月的小邓毫不犹豫地接过钥匙,走到钟际面前道:“配合点,我要开锁了。”
钟际没什么反应,仍瞪着眼睛死盯着郝主任。
“啪嚓!”“啪嚓!”
小邓麻溜地把审讯椅两边的手扣打开。孔意见状微微蹙了下眉,却没说什么。本来按照常规,是应该先解脚扣换上脚镣,再给嫌犯打开手扣的,小邓的操作明显反过来了。好在也就在孔意蹙眉的同时,审讯椅旁一左一右两个特警已然一人捉住一只钟际的胳膊,为他戴上了手铐。
这时候,小邓同样打开了钟际左右两边的脚扣,不过还没等他直起身,没换犯人装的钟际的运动鞋就已然与小邓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
“啊!!”
小邓惨叫一声,捂着脸仰面就倒,摔在地上,抽搐两下,晕了过去。
审讯椅左右刚刚才松开钟际胳膊的俩特警面对这般突发情况都愣了一下。其实不止是他俩,在场所有人都被小邓的惨叫声震慑到了,一时间完全没反应过来。
可一击即中的钟际却得理不饶人,他没了束缚的双脚微一发力,接着上半身一缩,整个人便从铁架栏尚未打开的审讯椅下方滑了出来。
“嗯?”
见钟际犹如困龙升天般站立起来,特警老刘想都没想就去拔枪,不止他,连他两个特警同事也一样的动作。
钟际见状,却嘴角一勾,嗤笑不已,同时整个人朝前一窜,已然钻进了孔意高兵和郝主任所在的圈子里。如此一来,老刘三人就算有枪,也会投鼠忌器,不敢随便乱放。
论说身手,孔意是要强过高兵的,也强过郝主任,但当钟际突然间就站到她面前时,孔意还真有点不知所措。
倒是高兵,他第一个扑向了钟际。
钟际向前迎了两个小碎,看似没怎么变换距离和方位,却一下撞进了高兵怀里,左臂立起向下一揽,在肘部的地方架住高兵挥拳的胳膊,同时提膝,顶在了高兵胯下重要部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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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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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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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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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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