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棠闻言白了她一眼,道:“你这不废话嘛,头部毛细血管多,破了口子一般不会喷但会一直冒,而毛巾正好起到了吸血的作用。”
最简单的例子,拳击赛,一方选手眉骨被打破,然后就血流满面,看上去挺吓人,实际上眉骨的破口缝个三四针也就妥了。
乔婴听到杨棠的分析,又想说什么,但刘凤田把脸一沉,举手示意噤声,道:“行行行~~你们俩人都别说了,小乔你如果勘验完现场了,就尽快回去,出报告!杨老弟,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的办案组啊?”
乔婴只好讪讪而去。
与此同时,杨棠摇头道:“暂时没什么兴趣……要知道,咱们现在所在的地儿可是十几楼啊,这厕所的窗户我也搂了几眼,没痕迹,所以这案子很明显了,几乎可以断定就是这楼里的人干的,而且很可能是熟人,因为外人很男掌握被害者如厕的时间,所以啰,怀疑对象应该是个封闭的圈子,即使用最笨的方法,挨个排查,也不会耽误太大的事儿吧?”
刘凤田沉吟不语,他显然有更深层的考虑。
杨棠接茬道:“我跟我学姐上官只是发现了被害者,应该可以排除是凶手的可能!”言语间,发现中女和连衣裙美女俱都幽怨地瞅着他,他犹豫了一下,又多加了一句:“她们俩一个如厕一刻钟一个如厕半小时,也应该不是凶手,毕竟死者的凝血时间还有肝温这些可以用来做排除法嘛!”说到这儿,他转头看向厕格门口的乔婴,问道:“对了,乔法医,死者肝温多少?”
乔婴睨了他一眼,没有作声。
杨棠不置可否,反倒是上官茗欣有点不忿,嘀咕道:“一个温度而已,不说就不说,拽什么嘛!”
听到这话,杨棠忍不住扯了她一下,悄声道:“没事儿,这里人多嘴杂,不说是正确的选择。”话是这么说,但杨棠心里却觉得并非最好选择,因为他刚才扫视的时候发现厕所大门口外面有不少人在探头张望,连门口的那位警察都差点没堵住。
根据犯罪心理学,除非是真正的疯子,凶犯在杀人之后有百分之七十三的概率会回到案发现场觑望,而这个概率会随着凶犯杀人次数越多而降低。简单来说,第一次杀人的家伙对于警方的行动会很在意,但随着他夺命的次数越来越多、杀人的手法越来越熟练之后,这样的凶犯对法律的敬畏意识就会越来越淡漠,甚至于无视,乃至于产生一种我行我素的行为模式,他杀他的,警方破警方的案,这就是两条平行线。
实际上在城市里摄像头不那么多检测手段不那么科学的年代,很多并不复杂的连环凶杀案都成了年代久远的悬案,这其实并非警察无能,也不是警方的破案手段不高明,而是由于凶犯的杀人手法越来越纯熟、破绽越来越少,加上媒体连篇累牍的报道和分析,间接帮助凶犯弥补了部份犯案时的疏漏也未可知,然后凶犯连环杀人和警察案发现场勘验几乎就成了《汤姆and杰瑞》的现实版,有可能真像电影上演的那样,警察与凶犯擦肩而过却不知道。
“二十七点五度……”
这时,乔婴凑过来跟杨棠小声说了一句,说完还恶瞪了他一眼。
杨棠却翻了个白眼,二十七点五度,说明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在两个半到三个小时之前,问题时关于这点他早从凝血程度上勉强判断出来了,所以他要的不是肝温答案,而是想乔婴把肝温大声说出来,他再说个死亡时间,然后观察那些门口围观者的微表情,这样说不定就能找出嫌犯的蛛丝马迹,但法医就是法医,勘验现场乔婴相当专业,但与嫌犯斗智斗勇她就不怎么灵了,自然也不会想到杨棠的弯弯绕。
“被害者的死亡时间应该在三个钟头之类,杨老弟,有什么想法没有?”刘凤田问。
“能有什么想法……”杨棠偏了偏头,不置可否道:“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个情况……”
“什么情况?”
“你们排出楼里内部人员的时候,还要加上最近离职的人员。”杨棠道。
“离职人员?”
“对,最近一两个星期离职的人,这样的家伙也有嫌疑!”杨棠撇嘴道,“这电视台也算半个政斧机关吧?机关里的安保工作我想老刘你应该比我清楚吧?除了那些个特密单位,就算你们下边的分局,有时候该查证的当口眼见是熟人不也有疏漏嘛!”
刘凤田一愣,旋即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的意思是那些刚离职的家伙趁着人走茶未凉的机会溜回来杀人?”
“很有这种可能呐!”杨棠摊手道,“当然,关键还是要找到作案动机,毕竟只要清楚了作案动机,凶手为什么杀死被害者,那么凶手的锁定范围还能收得更小,甚至可以精确到某几个人之间。”
“作案动机?!”刘凤田瞪眼道,“这我还要你教?对了,你真不加入办案组啊?”
“废话,我在这儿还有比赛呢!”
“比赛?什么比赛?”
“赏花诗词大赛……我去,不跟你说了,我跟我学姐出来不少时间~~哎哎,学姐,你没事吧?肚子还痛不?”杨棠言语之间有点混乱,他总算想起上官茗欣过来女厕干嘛了。
不过上官茗欣被凶案现场这么一吓,腹绞痛倒是不翼而飞了。
“肚子不疼了,但、但还是想小解……”
“那咱们去楼上的厕所。”说着,杨棠搀着上官茗欣打算离开了女厕。
刘凤田从旁叮嘱道:“你俩先去参赛吧,不过赛后可得去局里做个笔录。”
“明白。”
到了外面无人处,杨棠和上官茗欣双双轻吁了一口气,又相视会心一笑。等上完厕所出来,两人回到队伍里边,就有组员说了:“你们俩跑哪儿去了?刚才有负责人过来点名,见你们人没在,火可大了!”
杨棠闻言掀眉道:“那那个负责人,他现在哪儿?”
“不知道,或许找你们去了吧,毕竟现在都下半场了,十组刚刚比完!”
这话还真把上官茗欣吓了一跳,总共才十六组人,她跟杨棠离开的时候才比到第三组,怎么一转眼这就已经要十一组了?
与此同时,前台。
“万木冻欲折,孤根暖独回。前树深雪里,昨夜一枝开……”
………
“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日暮诗成天又雪……”
………
“兔园标物序,惊时最是梅。衔霜当路发,映雪拟寒开……”
显然,这一组选手正以“梅花”写诗,而且还都不错,竟接连出了好几首B+水准的古诗。可惜一组仅选两人晋级,这有才的选手多了也是为难评委和嘉宾,正所谓九龙夺嫡,负责评选的人只好难得糊涂了。
之后是十二组、十三组、十四组……
值得一提的是,杨棠和上官茗欣虽然编号是六十多,但他俩却被安排在了十五组。不止是他们,其实除了第一组,剩下的所有参赛选手的编号在正式复赛的时候跟彩排完全不同,都被打乱了。
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杨棠也不清楚,但他觉得只要以不变应万变就好。
“谢谢十四组选手的答题,谢谢你们……下面让我们有请下一组选手,第十五组登台!”
听到女主持人青卿的声音,那个负责队列的家伙不知从哪儿又冒出来了,用几乎急得尿裤子的声音让嚷道:“那个谁、谁来了没?”
杨棠一听,猜到多半在说他跟上官,忙应和道:“来了来了……”
“那赶紧,十五组,进!进进进,一个一个进!”
于是十五组的选手鱼贯而入,经过甬道,直达前台。杨棠和上官茗欣落在队末,从那负责人身边掠过时,对方眼珠圆瞪,就差没生吞了他俩。
前台。
十五组全员在各自的桌台旁站好后,青卿不知第几次重复台词道:“请看大屏幕,本组的题目……”
导播组适时地将题目放上荧幕,出现的第一个词就两字,桃花。
这花同样引起观众们一片哗然,因为在此世没多少写桃花的古诗词流传,现代诗就更少了。
“居然是这题目,我勒个去~~好难!”“
“真是没想到嘿,这么冷门!”
“额的神,这题谁出的,看来是想把这组给赶尽杀绝呀!”
“杀什么绝呀,每组都有两个晋级名额……”
“不是,如果我没猜错……”
和观众还有评委嘉宾的反应不一样的是,杨棠看到“桃花”后反而松了口气。为什么呢?因为古代作诗五大花,牡丹、梅花、桃花、荷花、菊花,除牡丹之外,其余四种花中,写桃花的古诗词是第二多的,菊花最少,荷花第三,所以杨棠只需要从记忆里边挑一首前世现成的诗词就应该够应付眼前了。
第二幕也出来了:“诗词要求,古今皆可。”
“呵呵,这体裁倒是宽泛……”
“那最好写的是现代诗!”
“谁说不是呢,如果写古诗的话,没有好的借鉴,一时半会儿哪写得出来啊!”
“说得对,其实前面选手作的古诗词都有借鉴,可写桃花的古诗词挺少,这就……啧啧!”
………
不管台下怎么议论,待问清楚各选手是否理解题目后,青卿道:“那么好,下面给第十五组选手几分钟时间思考,请计时。”
两分钟一晃而过,上官茗欣脸色倒是不急,只是她不停地瞟向杨棠。
对于目光的扫描,到了杨棠这一级数,那是相当有感应的,于是他扭头看向上官茗欣,并没说话,只是挑了挑眉,算是对上官茗欣的回应。
上官茗欣看到他的表情,踌躇了一下,旋即用她的手指了指她自己,又比划了一个“写”的动作。杨棠不置可否,比了个“请”的手势。
两人在台上指指点点,下面有些观众就开始起哄架秧子了。青卿顺应民意,见缝插针道:“不知六十二女选手跟六十三号男选手在干嘛?是在交流吗?”
上官茗欣闻言一个劲儿摆手,同时心里松了口气,暗暗感激着杨棠,提笔写道:“春风尔来为阿谁,蝴蝶忽然满芳草。秀眉霜雪颜桃花,骨青髓绿长美好。”由于她是第一个动笔,大屏幕上很快就显出内容来。
杨棠看着大屏幕,这才彻底明白上官茗欣手势的意思,原来她是想借自己偶然挂在嘴边的诗来过关,不禁哑然失笑。琇書蛧
与此同时,又有两个选手开始动笔,只不过等大屏幕打出内容来,却全都是很稀松平常的现代诗。杨棠看得直摇头,腹诽道:“现代诗有好的,可不是你们这么个写法!”
“好的,现在剩下的八十一号、一百零二号两位选手也开始动笔了。”青卿随着大屏幕的镜头转换在解说,“目前仅剩下六十三号选手……杨棠还没有动笔,他是没构思好吗?”
话音刚落,杨棠已然提笔蘸墨,在大幅的雪白答题纸上笔走龙蛇,很快便一蹴而就,写好了四句诗:“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随着青卿不自禁地念完了整首诗,评委玉铃老太太和季自生两位老人家居然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不停:“好、好诗,好绝句!”
剩下的三个评委楚客等人也随即站起附和着鼓掌,其中女诗人察娢更是重复吟道:“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好,这里的以花喻人用得太好了!”
不止五个评委,就连百人嘉宾团也有超过三分之二的人站起来跟着鼓掌,更有一个男嘉宾对着话筒道:“我不得不说,这是今晚复赛我见到的最好的一首关于花的古诗了。”
青卿见场面震动,适时追问道:“那么这位嘉宾先生,最高一分在你这里,你打算给这首诗打个什么样的分数呢?”
“自然是满分,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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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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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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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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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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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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