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快速抵达的警车哪怕是公事公办,在听说了他的名字以后,接过齐雪娇上楼回家拿下来的身份证,还迅速的打电话回警署确认了一下,有点难以置信:“您还是全国代表大会代表?”
石涧仁不知道他们的警务系统上能查到什么:“嗯,现在是市代表。”
警察就恭恭敬敬的把他护送走,那几个本来还准备在地上撒泼打滚耍赖的家伙立刻被其他穿制服的铐起来,因为随身携带的手铐不够,甚至有几个还被先关进警车里,石涧仁听见警察还在对对讲机里呼叫增援,最后一直送到了家门口,再次对一位全国代表住在这样的小公寓感到吃惊,并对石正经居然结婚更惊讶。
石涧仁若有所感的站在窗台刚要说话,电话就响起来,是江州市警察局长盛国祥:“你刚结婚了?怎么从来都没听你说起过。”口气熟络到不需要寒暄。
石涧仁笑了:“盛局长好,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打扰到你。”
盛国祥很不在意:“一直还在办公室处理公务呢,是下面警署觉得事情有点大,怕有不良结果赶紧反馈到我这里来,你没事吧。”
石涧仁也不解释案情过程了:“没事没事,真是麻烦您了,工作再忙也要早点休息。”
盛国祥听弦知意:“对对对,你也早点休息,这件事我会叮嘱相关部门处理好,不会留下后患,毕竟这市中区夜间治安整顿确实有些懈怠了,尽快出台整理方案以后会把结果让人汇总到你那边来的,早点休息,有什么需要协调的事情,随时打电话!”
石涧仁挂了电话,更有点哑然失笑,盛国祥的做法一点都不谄媚也不倨傲,哪怕这已经是位省级高官,面对一个全国代表的时候还真会出现这种态度,当然不一定对每个全国代表都这样,石涧仁这种眼见着就前途无量或者说盛国祥自己亲眼见识过,觉得相当欣赏的希望之星,那就非常值得用这种态度了,这还跟齐雪娇的家庭背景没有关系。
毕竟就算不是石涧仁现在的情况,一个全国代表遭遇这种事情,是可以直达天听的抨击江州市治安状况并送到最高层面的,那就是把事情玩儿大了,估计连市领导都要转头痛骂警察系统干嘛吃了。
甚至可以想象,江州市这附近的夜间娱乐场所这两天很可能都会莫名其妙的突然经受一场清理风暴……
缘由仅仅是吃夜宵的时候引起点纠纷。
而且为了防止那几个不开眼的社会天棒不要干出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来,估计只是寻衅滋事的他们还会受到点严惩,让他们明白随便在街头惹了不该惹的人。
一个字都不用说,自然就有机制浩浩荡荡的把事情铺排下去了。琇書蛧
好大的官威!
遥想当年,拿着乌木棍被美术学院保安无端怀疑有盗窃行为进行搜身的棒棒,因为见义勇为的救了人反而被警察怀疑动机的无业游民,仿佛还在昨天。
从开着好车就能不被码头瘪三左右,身为挂职干部就能颠覆黑恶势力,再到今天可以完全碾压蚂蚁一样拉开阶级距离,一切来得那么现实,又那么清晰。
齐雪娇肯定不会有这种感慨,只是她兴奋于丈夫战斗力的动作被电话打扰了,然后才察觉石涧仁的表情:“谁?怎么了?”
石涧仁笑着收起电话,坐在窗台上给妻子讲述了刚才那点感想,其实这种什么都可以有人分享的感觉也是他在初次体验的:“回过头来想,每个环节都是合理的,一个棒棒只有那样的社会地位,一个无业游民就是会被怀疑,而一个全国代表必须引得这样的联动,必须得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哪怕是我现在初心依旧,我认为现在的我除了有爱人,一切的思想状态跟当初的我没有什么区别,但实际上我的社会地位跟社会影响力已经天差地别了,很多人会去愤愤不平世界的不公平,可现实就是这样,不可能指望社会、政府、每个人用相同的态度来对待不同的身份啊,如果一直斤斤计较在这上面,心理阴影估计就只能转化为心理阴暗了。”
齐雪娇又带着那种迷恋的眼神了,声音都是糯糯的:“我就没你这样丰富的社会经验体会,我没求过人,嘿嘿,求建国志国不算的话。”
石涧仁有点出神的看着万家灯火:“从古至今的圣贤们都在梦想建立一个完全公平的社会,让所有人都可以平等享受,但实际上稍有认知,就会明白人跟人是有区别的,哪怕无论哪种制度都在鼓吹平等,实际上我们心里面都清楚,人是分了三六九等的,哪怕你说的部队大院,那曾经最纯粹的年代,一起开始闹革命,有些人元帅大将,有些人侥幸活下来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老兵,虽然我觉得当个勘破生死的解甲归田老兵更有意思,但社会更倾向的还是前者,还是那些优胜劣汰的强者。”
齐雪娇也许就是被石涧仁这样迷住了:“可你在电视里面还是尽量在宣传平等,宣传人人都有机会。”
石涧仁笑笑点头:“还不是为了叫醒那些装睡的人,他们成天抨击的政府、体制甚至这些警察、城管,说到底其实就是在保护弱势群体啊,所有的规则都是在为了限制强者,避免社会规范消失以后变成丛林法则,那时候才真的就是强者恒强,弱者只能任人鱼肉,可笑有些人还一味的推卸责任,把自身的不如意全都推卸到社会、体制的身上,只因为他们装着不想让自己明白而已。”
齐雪娇终于能吃透丈夫的思路了:“就好像当年军阀混战的年代?”说着还咯咯咯的笑起来:“如果没有规则,我们今天就可以肆无忌惮的收拾这几个家伙?”
石涧仁点头:“我那老头子就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他对失去规范的社会失望透顶,自身的知识文化又不允许自己去恃强凌弱,所以干脆眼不见心不烦,现在我才有点明白他经常跟我念叨的那些往事是多么无力了,对于我们这种文人谋士,如果生逢乱世无法施展才华,确实是很郁闷的……”
齐雪娇挤着也坐在飘窗台上,伸手抱着石涧仁的腰一起看着外面的江州夜景,心儿就在那浩瀚的夜空中飘啊飘。
直到忽然一下齐雪娇哎呀,把石涧仁惊醒:“怎么了?”
齐雪娇嘿嘿嘿的跪坐在窗台上小声:“那个……用完了,你再去买呗……”还快嘴解释:“刚才下去吃夜宵,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去买那个的,结果忘了!”
石涧仁苦口婆心:“我们刚刚不是说了要节制么……”
齐雪娇叉腰:“那就不用吧,我是没所谓的,我妈还等着抱孙子呢。”
石涧仁权衡几秒还是屈服了,顺便下楼还把垃圾袋儿给扔了,然后关门时还听见太太在里面千娇百媚的声音:“干脆多买点哦……”
那就买一袋子上去,石涧仁也有顽皮腹黑的时候。
于是第二天连曾凯仪都看出来了:“喂,你俩不会真的是新人新婚新气象,大干快上赞天下吧,你看看你这气色憔悴得,怪不得刚才我看见齐齐一脸的水灵,滋阴采阳还是咋的,悠着点啊?”
石涧仁觉得丢脸死了,两口子闺房之事给曝了光的感觉羞愧万分:“啊啊啊,您就装着没看见,昨天吃夜宵出了点事情,跟警察局啰嗦几句没休息好,说事儿,说事儿……”
曾凯仪懒得戳穿他:“是这样,昨天下午到晚上,我稍微了解了一下目前整个关联企业架构,确实还是有点意思的,不过大唐网如果短期内没有开始引资计划的话,我不可能两三年都没什么事情做,影视公司那个是手拿把掐的事情,其实现如今我觉得最有兴趣的是你旗下的这些文化产业,我想把这一块给收拾下,然后弄个IPO中小板上市玩玩。”
啧啧,听听这口吻,好多大型企业视为登天难度的IPO上市在这位眼里也就是玩玩,而且还是石涧仁自己都没注意到的什么文化产业:“哪些东西?”
曾凯仪都不稀得看他那张药渣子脸,直接开始侃侃而谈:“酒店集团的控股权你跟董事长分占,还有几个无关紧要的小股东的,普通人可能最喜欢选择这种题材,其实上升空间不大,做起来也没多大挑战性,装修公司同理,说出去都不好意思提,有点掉份儿,食品公司就更如此,虽然这两块确实是现金大牛,但也就是现金大牛,不得不说你这三驾马车的基础性非常稳定,哪怕其中一项因为市场波动,也能被其他两项弥补,同时出问题的几率太低,而且你选的人一如既往恰好。”
石涧仁对这个点评有点新鲜。
曾凯仪马上就解释了:“其实上次来了返回平京,我真不是因为你的婚事才决定来的,你那几句废话跟魔咒似的老让我觉得心痒痒,所以找任佳琳文老二也把你之前的工作细节都拿来看了一遍,发现你一直以来最大的特点确实就是恰如其分的安排人手,只有做过大型企业管理的人才会明白这种难度在哪里,你似乎没有任何相关学习进修履历,却在这个环节做得最好,举例说明,这个食品公司年轻女老总,典型市井草根的创业者,不可能管理高科技、时尚类、高技术化的企业,但偏偏就是这种粗放式的生产销售产业,非常合适,同样的情况也出在那位装修公司老板身上,现在我对清理你整个关联企业所有中高级管理人员的在岗在职状况非常感兴趣……”
石涧仁还是有点窃喜的,那才是自己正儿八经的专业呢。
能得到行家的表扬,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但到底什么文化产业才是最值得玩上市的呢?
书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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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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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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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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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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