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弈又慢悠悠地说道:“我父亲自焚而死,我母亲带着家里仅有的那点钱离开了家乡,想要找一个地方生活。可没想到,在上卫生间的时候,她让哥哥在外面等着,等她出来的时候,哥哥就不见了......母亲到处寻找,却根本无法找到,那个时候,真的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的肚子,一天天的大了起来,哥哥却是没有一点下落,即便是这样,母亲也没有放弃寻找哥哥......怀孕的她,本来就为父亲的事情悲痛,哥哥的丢失更是巨大的打击,终于有一天,母亲撑不住了,昏倒在街上......当母亲醒来的时候,已经不在街上,而是到了普陀庵......是师父救了母亲,并留下母亲在普陀庵生下了我......母亲有心继续寻找哥哥,又放不下刚刚出生的我,于是留在普陀庵,一边干些零活,一边照料了......就这样,一直过了八年,母亲跟我说,我还有一个哥哥,她要下山继续寻找哥哥,如果找不到,她这辈子都不会安心......这时我才知道,我还有父亲,还有哥哥......”
讲到一半的时候,空弈的眸子中就淌下眼泪,但她的眸子,依旧恨恨地盯着黄韬。
她顿了顿,跟着哽咽地说道:“黄韬,我们家之所以会变成这样,都是拜你所赐啊......”
“这、这......当年卢布大跌......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没借钱给你们家,可当时我也赔的血本无归......之后亲眼看到你父亲的死,我也十分后悔,早知道就应该卖掉房子,帮他的......”黄韬急切地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他竟然也流下了泪水。
“真是有趣,这就叫猫哭耗子假慈悲么......黄韬啊黄韬,我真的是佩服你的演技,如果不知道真相,怕是任谁都会被你耍死......”空弈冷冷地说道。
缓了一口气,空弈接着说道:“还记得,当时我追问母亲,我的父亲是谁,哥哥是谁......母亲在我的追问下,述说了那段往事......她告诉我,母亲回家之后,并不知道母亲已经怀孕,母亲见父亲忧心忡忡,也没有跟父亲说......债主不停地上门,父亲被逼的只有选择一死,但父亲告诉母亲,在他死后,一定要离开家乡,特别是不要再见到他的三个‘好兄弟’......母亲不解的问父亲,父亲终于伤心地说出实情......原来在卢布暴跌的前一天,父亲在交易后,已经将手里的卢布换成了软妹币,打算第二天回国。可是你们三个,还想着在莫斯科购买一批皮革回去,就没有着急兑换......当天晚上,你们喝了好多酒,父亲喝的酩酊大醉,中午的时候才起来......你们告诉他,卢布大跌,赶紧想办法兑换,父亲说自己已经兑换了,可把钱从包里拿出来之后,却意外的发现,包里的钱根本不是软妹币,而是卢布......你们三个都跟父亲说,昨天根本没去过银行,交易之后就一起去喝酒了,说好了今天去银行的......父亲因为喝的太多,被你们说的,当时也糊涂了,分不清是不是真的记错了......回国之后,父亲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就在决定自杀之前,他喝了酒,哭着将这件事告诉了母亲......可是,即便明知道你们算计了他,又有什么用呢,除了死......父亲别无选择......”
说到此,她的一双眸子已经睁得老大,死死地瞪着黄韬。
黄韬的目光,根本不敢跟她相对。
“黄韬,黄老板......对于这笔账,你有什么说法么......”空弈幽幽地说道。
“这、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儿......那天我们卖了手里的货物之后,大家确实是一起去喝酒了,你父亲哪有时间去银行兑换软妹币......第二天卢布暴跌,这也是谁都不想的,我不知你父亲回国之后为什么会这么说,但真的没有这回事,王康和徐绍都可以作证......”黄韬急切地说道。
“对哈,还有两个证人......”空弈露出一抹恍然大悟的笑容,她跟着说道:“那王康和徐绍现在在哪?”
“他、他俩......死了......”黄韬结结巴巴地说道。
“你刚刚说,让他俩来作证,现在又说,人已经死了,那让我上哪里找他们来作证......”空弈冷冷地说道。
“这个......这个......”黄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想不出办法,那不如就让我想一个办法吧。”空弈露出一抹狠笑。
“什么办法?”黄韬小心地问道。
“很简单啊......我现在就送你下去见他们两个,另外我父亲也在下面,你们在阎王爷面前好好的对质,你看怎么样......”空弈淡笑着说道。
“我、我......我......我不想死......”黄韬这次真的慌了。
“也不要这么说么,被你害死的那些人,也都是不想死的......其实你自己也该明白,就算我不杀你,以你的罪行,怕是也难道一死......被我杀了和挨一颗枪子儿,都是一样的......不过是差个几天罢了......”空弈轻笑着说道。
“不......他们现在已经起不来了......我马上就可以坐船出国......这样,只要你不杀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真的,我真的没害过你父亲,相信我......”黄韬为了活命,又讨好地说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空弈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她笑的很灿烂。
听着她的笑容,黄韬的头皮都在发麻,怯怯地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实在是太不自量力了......”空弈不屑地说道:“就凭你收买的这两个废物降头师,以为真的能带你离开这里么......张禹没出手,不是因为他真的受伤起不来了,而是因为他套你的话,让你自己承认那些罪行罢了......”空弈看着黄韬,仿佛是在看一个傻13。
黄韬闻言,不由得立刻转头看向张禹那边看去。
不仅仅是他,潘云、马四海等一干警察也都看向张禹。潘云更是急切地问道:“张禹,你真的没事吗?”
“呵呵呵......”张禹尴尬地一笑,从地上慢慢地站了起来,拍了怕身上的灰,“不好意思,让她说中了......”
以张禹的本事,就凭那降头师的玻璃降,怎么可能伤的了他。特别是今天,张禹的身上还穿着法衣,玻璃降触碰到他的八卦仙衣时,随即就化作乌有,屁用都没有。
他这么做的原因,乃是因为看到潘云这些人都躺下了,索性装一装,顺便从黄韬的口中确定自己的猜测。并让黄韬亲口承认这一切的罪行。
“你这个王八蛋!”潘云见张禹真的没事,气的就想踹张禹一脚,可才一用力,就忍不住痛呼一声,“啊......”
“小云,你别动......”张禹忙蹲到潘云的身边,关切地说道。
“别说没用的,赶紧给我解开,疼死我了!”潘云没好气地叫道。
“是是是......”张禹忙不迭地答应。
看到张禹没事,一众警察们都松了口气,既然张禹没事,那大家伙就是安全的。
相反,黄韬彻底傻了眼,他看了看张禹,又转头看向空弈,几乎是用祈求的口气说道:“救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我凭什么救你?”空弈问道。
“我......”黄韬迟疑了一下,又道:“钱,我有很多钱,只要你救我,你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黄韬,我早就说过,我要的只是答案......告诉我,我就饶你一命......”空弈正色地说道。
“我......我......”黄韬现在,已经彻底没了主意,此刻的局面,根本就是前有狼后有虎。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狼驱虎,自己趁机逃命。可真正的答案,让他怎么说?
“阿弥陀佛......”空弈提起右掌,口宣佛号,她的目光,却落在张禹的身上,“张禹,我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你和你的朋友,受了他的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相信,你只要不打死他,你的那些朋友也不能说什么,就算打死了,也是替天行道,正当防卫......”
张禹不由得笑了起来,故意说道:“几位警官,你们看的,我现在方便收拾这家伙么......”
“给我打,不用客气!打出什么事,算我的!他奶奶的,刚刚还敢踹我,我要是能动,现在第一个上去揍他!”马四海第一个喊了起来。
“揍他!”“揍他!”“这家伙袭警,打他就是正当防卫!”“没错!打他!”......躺在地上的警察们,全都是气急败坏,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让一个犯罪分子如此嚣张,简直是没王法了。
“黄兄,你也看到了,众怒难犯......看来我只能得罪了......”张禹面带笑容,缓缓地朝黄韬走了过去。
他这么配合空弈,主要也是感激空弈,料想空弈在出手之前,八成不知道自己没事,十有八九是后来才发现的。再者说,他想要问出这个真相。
黄韬见张禹走过来,他心中明白,这不是开玩笑,就算不把自己打个半死也差不多。等去了警局,自己肯定也好不了。
黄韬战战兢兢地说道:“我说了的话,你真的能饶了我......”
“没错!”空弈认真地点头。
“那我说......当年......”黄韬这也是没办法了,自己横竖都是一死,还不如赌一赌,“你父亲确实在交易之后,将手里的卢布兑换了软妹币......我和王康、徐绍还想继续做买卖,就没有着急兑换。晚上我们四个喝了酒,你父亲十分高兴,就喝醉了,其实我也喝醉了,只有王康这家伙的酒量最大,早上就起来了......他一听说卢布暴跌,就赶紧叫醒了我和徐绍,本来也招呼你爹的,可他喝的太醉没醒过来......见他继续睡,想到他的手里没有了卢布,就没再招呼他,王康将卢布暴跌的事情告诉了我和徐绍......我们两个一听说这个消息,当时就慌了,到街上一看,都是用卢布兑换美元和软妹币的人,我们三个彻底的血本无归了......徐绍想出一个法子,说你父亲昨天兑换了软妹币,我们三个不如用手里的卢布换掉他的软妹币,到时候就说,他喝多记错了,哪怕就是他没记错,又能如何......我也是财迷心窍,不想蒙受最大的损失,就赞成了这个法子......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父亲会自焚的,看到你父亲的死,我真的很后悔,很自责......我真一直都在找你的母亲,找你的哥哥,我想补偿你们,想要赎罪......”xǐυmь.℃òm
越往后说,黄韬越是激动,他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呵......”空弈苦笑一声,冷漠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信守承诺,饶你一命......”
说完,她转身就走。
黄韬见她走,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也想跟着走。
可人刚站起来,他膝弯之处却受到重击,疼得他“啊”地一声,再次跪倒地上。
没错,出手的人正是张禹。刚刚躺着的手,他的真气就与地上的铜钱相连,随时都可以出手。
眼下见黄韬还想站起来跑,哪有这好事,直接催动两枚金钱,又把黄韬给打跪下了。
黄韬大急,连忙喊道:“师太、师太救我......”
空弈转过身子,冷冷地看着他,不屑地问道:“我为什么要救你?”
“你说过会饶我一命的......”黄韬苦哈哈地说道。
“是啊,我这不是饶了你,没有杀你么......”空弈淡淡然地说道:“至于说警方饶不饶你,就跟我没有关系了……”
“我......”黄韬恨的差点没一头砸地上。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黄韬你自己恶贯满盈,像你这种人,杀了你都脏了我的手。我相信,你会得到应有的报应......”空弈幽幽地说道。
“无量天尊......”张禹打起揖手,看向空弈,说道:“适才承蒙小师太出手,实在感激。”
“张真人客气了,我不过是想要问清当年的事情......”空弈提起右掌说道:“再者说,即便贫尼不出手,张真人不也一样能让他伏法么......”
“话虽如此,但小师太这个人情,贫道还是领的。只是贫道有些不解,小师太既然明知真相,当日为何又让我出手救黄信呢?”张禹好奇地问道。
以空弈的本事,想要报仇,太容易不过了。眼瞧着小尼姑要走,张禹这才说出心中的疑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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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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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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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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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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