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忘酒吧的伍国栋先生吗,我想跟你谈谈麦守正的事情。”
“我不认识麦守正。”
“麦小余你总认识吧。”
“你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我没有恶意,只是想和你聊聊麦小余。今晚有时间见个面吗?”
“好,晚上七点,我再酒吧等你。”
……
“舒畅你好,你原名董丽丽对吗?”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麦小余呢?”
“你打错了,我不认识麦小余。”
“抱歉,我口误,应该是麦守正。如果你还记得他,今晚七点去遗忘酒吧,不要联系任何人……”
……
晚上七点。
遗忘酒吧罕见停业。
办公室内,伍国栋拿着手机,一根接着一根抽烟,神情凝重。
白天那个陌生女人来电,开启了尘封的往事。
他不知道对方是何来意,但是对方的来历显然不简单。
通话结束后,他曾托警队的朋友查找来电,希望查出对方身份,结果朋友告诉他,来电号码查不到。
到底是什么人?
想干什么?
要不要通知麦子?
叮铃铃,桌上座机响起,内线。
“伍总,有个女的找你。”
是一楼的内保。
由于不确定今晚来人的目的来历,他把内保都着急在一楼。如果对方来意不善,大不了锒铛入狱,他也不会让人破坏麦小余好容易回归的平静。
“女的?让她上来。”
几分钟后,敲门声响起。
伍国栋说了声“进来”,陈侨恩推门而入。
是她!
伍国栋记得陈侨恩。
那晚他告诉麦小余宋妈病故,麦小余在他这儿借酒消愁喝得酩酊大醉,最后是陈侨恩来接走的麦小余。
他记得,当时陈侨恩非常关心麦小余,两人好像还住在一起,应该是麦小余的女朋友。
她是宁家派来的?
难道宁家还不肯放过麦子!
狠狠抽口烟,伍国栋眼中闪过一抹厉色:“白天的电话是你打的?”
陈侨恩面带忧郁的点点头。
“说吧,你想谈什么。”
陈侨恩看看表:“再等两分钟,我还约了个人。”
“谁?”
一分半后。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舒畅走了进来。
“伍叔。”
她以前在遗忘酒吧驻唱,伍国栋视若子侄非常照顾她,酒吧上下都知道。所以她来酒吧,一楼的保安并没有通知伍国栋。
伍国栋心中一惊:“畅畅,你怎么来了?”
“有人在电话里告诉我,她知道麦子哥的消息。”舒畅很聪明,目光落在陈侨恩身上,“应该是你吧?”
陈侨恩还没开口,伍国栋勃然大怒,猛然冲到她面前,单手卡住她的脖子:“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希望,你们救救麦子……”陈侨恩艰难的说道。
她的话,犹如流星堕入大海,掀起惊涛骇浪。
舒畅噌的一下跳起来:“麦子哥怎么了?”
伍国栋也松开手:“什么意思?”
“麦子病了,病的很严重,再不及时医治,我担心后果难以想象。”
“麦子哥得了什么病,他在哪儿,病的严重吗?你告诉我,麦子哥到底怎么了……”舒畅急得快哭了。
伍国栋冷笑道:“你少在这儿危言耸听,麦子在韩国待得好好的,哪来什么病!”
咻!
舒畅瞬间反应过来:“伍叔,你和麦子哥一直有联系!”
伍国栋情知失言,才想辩解,陈侨恩已经说道:“没错,其实麦子一直在暗中照顾你,不然你以为小鱼儿为什么会为你创作三首歌曲?还有,mlgb唱片公司他是大股东,他为你做的事情,你永远都想不到。”
“伍叔,是真的吗?”舒畅仰着小脸,希冀的望着伍国栋。
伍国栋默然,舒畅泪如雨下。
“你今晚到底想说什么!”
伍国栋怒了。
好容易归于平静的生活,被陈侨恩彻底打乱。
“我想让你们救他。他的病情很严重,如果再不及时医治,后果不堪设想。”
“不可能,麦子身体很好,怎么可能有病。”
陈侨恩轻叹一声:“人的病,有身体方面的,也有心理方面的。麦子他……人格分裂症。”
……
三天后的傍晚,一架从首尔飞往燕京的航班,缓缓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麦小余轻装简行,穿着运动衫背着运动包,从vip通道离开机场。
出站口外,他看到带着墨镜、口罩的浏涛,略显憔悴的陈侨恩,以及……伍国栋。
老伍怎么来了?
快走两步,这时一个瘦小的身影忽然冲过来,带着口罩呜咽的喊着“麦子哥”,径直扑入他怀中。
丽丽?
麦小余听出了舒畅的声音,呆立当场。
目光在对面三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陈侨恩身上,目光犀利。
陈侨恩被他看得略显不自然,假装抚弄头发避开他的目光,伍国栋和浏涛走了过去。
“回来啦。”浏涛摘下墨镜,轻声说着。望向麦小余的双眸,掩不住浓浓的关切和担忧。
伍国栋拍拍他的肩头:“上车,回去再说。”
这里是机场,人多眼杂,浏涛和舒畅已经积累了一定的人气和知名度,被人认出来就麻烦了。
伍国栋开车,陈侨恩坐在副驾。麦小余坐在后座,左侧是浏涛,暗中抓着他的手;右侧是舒畅,紧紧抱着他,贴在他怀中,不停哭泣着。
“麦子哥,对不起,我以为你把我和妈妈都忘了……”
正如伍国栋说的那样,董平的死,没人责怪麦小余,这一点宋妈在最后的遗言中说的很清楚。
舒畅气恼的,是亲哥哥死后,另一个哥哥麦小余一走了之,对她们母女不管不问,消失不见好多年。
麦小余将宋妈一家视作自己的第二个家,宋妈一家又何尝不是视他为家中一员?
直至那天晚上,陈侨恩说明了一切,舒畅才知道,这些年一直为宋妈提供巨额医药费,为宋妈续命的好心人,就是麦小余。麦小余一走多年,不是消失而是为了替宋妈筹集高额的医药费。
“麦子哥,是我误会你了,你能原谅我吗?”舒畅泪眼婆娑的抬起头。
麦小余摸着她的头,柔声道:“你永远都是我妹妹。”
“麦子哥!”
舒畅笑了笑,然而眼泪落得更快,趴在他怀中失声痛哭。
麦小余没有劝她,有些时候,有些事情,哭出来反而是好事。
他抬起头,目光透过车内后视镜射向陈侨恩。
陈侨恩仿佛心有灵犀般,抬起头看向后视镜,正迎上他冰冷的目光,神情复杂的笑了笑。
夜幕降临。
阳光星城,麦小余家中。
露台上,唯一被蒙在鼓里的浏涛问道:“你们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她问的是陈侨恩和伍国栋。
虽然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是麦小余的变化,她感受的很清晰。还有那个叫舒畅的小女孩,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伍国栋叹口气,转身拍在栏杆上默默抽烟。
若不是那晚陈侨恩言之凿凿,他根本想不到那件事在麦小余心中形成难以描述的阴影面积,以致于……
陈侨恩樱唇轻启,幽幽:“麦子病的很严重。”
浏涛一愣。
你叫他麦子?
然而亲昵称呼带来的异样感觉,很快就被后面半句产生的震惊所取代。
“你说麦子病了,而且很严重?”
陈侨恩点点头,凝重的说道:“他体内隐藏着多重人格。”
“不可能!”
浏涛和麦小余认识两年多,住对门可谓朝夕相对。不知什么时候起,一颗芳心都扑在麦小余身上,对麦小余有种特殊的感觉。
就像麦小余在《我相信》中跳太空步。虽然脸上敷着面膜遮挡样貌,可她还是从大银幕上的背影、身形、和感觉方面,轻易认出麦小余。
到如今她和麦小余的关系突飞猛进,两人已经确定恋爱关系,精神方面的交融比肉|体还超出一步,如果麦小余有什么变化,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而且还是精神分裂这么严重的事情!
“不是精神分裂,而是多重人格。”
为了进一步给浏涛解释清楚,她直入主题:“小鱼儿你知道吧?”
“知道。”
“是他。”
“是谁?”
“麦子。”
“不可能!”
小鱼儿是麦郎?
或者说麦郎是小鱼儿?
浏涛不相信。
小鱼儿是非常优秀的音乐原创人,集作词作曲于一身,创作了多首脍炙人口的好歌,怎么可能会是麦小余!
“你可以打电话问苏有鹏,他那首《十年》就小鱼儿创作的。我已经证实过了,而且我在麦子的办公室里,看到了版权转让合同,上面的签名是‘麦小余’。”
浏涛不信。
她有苏有鹏的联系方式,拿着手机好半天,鼓不起勇气摁下拨出键。
陈侨恩继续说道:“《粉红女郎》漫画作者麦子你知道吧?”
“你不会告诉我,他也是麦子……”
话音戛然而止,陈侨恩说道:“看来你也感觉到了。麦子,麦子,都叫麦子,你不觉得奇怪吗?”
伍国栋忽然转过身:“这个我能证明。麦子当初跟日本人签《火影》漫画合同的时候,我在场。”
那晚,陈侨恩信誓旦旦说麦小余有严重的心理疾病,体内隐藏着多重人格时,他和浏涛的第一反应一样,都是不相信。
可是当陈侨恩说出麦小余体内,其中一重人格就是漫画作者后,他第一时间想到了麦小余创作的《火影》,这次相信了陈侨恩的惊天推测。
看看伍国栋,又看看陈侨恩,浏涛懵了,难以接受。
陈侨恩又说了:“《何以笙箫默》你看过吗?这本书的作者叫小麦。”
浏涛:“……”
陈侨恩的话太刺激了,刺激的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麦,也是他。你应该知道,他的父母还有邻居,都喊他小麦。”
“你可以联系飞扬出版社的扬林非,他是扬幂的父亲,《何以笙箫默》就是他们出版社出版的。另外,他们旗下的《飞扬·青春》杂志连载麦子的《花男》,当时和日本人签约的时候,扬林非也在场。”
“还有阿正。阿正方面我没查到任何证据,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麦子、小麦、小鱼儿、阿正这四个人的微博高频同步。还有,他原名麦守正,现用名麦小余。”
这些名字,全是从他名字从拆出来的!
浏涛嗔目结舌望着陈侨恩,后者的话,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围。
“这,这又能说明什么问题?”浏涛不愿相信麦小余有病,“或许麦子才华横溢,精通漫画、小说、编剧、作曲,不行吗?”
“涛姐你不要自欺欺人。就算他再天才,可他才多大?二十出头!在这么多领域均取得不俗成绩,可能吗?还有,我亲眼看到,他用手机短信和麦子、阿正他们联系,这是多重人格的最明显表现!”
所谓多重人格,可以用“一个身体里住着好几个灵魂”来形象比喻。
各个亚人格各自独立、彼此分开,一种人格出现,其他人格就自动退场。任何时候,都有一个主要人格占优势,人的行为也就由占优势的人格“值班”、控制,不会出现好几个人格争夺控制权的混乱状态。wWW.ΧìǔΜЬ.CǒΜ
最玄妙的地方在于:一个人分裂出来的人格,可能自带某种接近满级的职业,比如漫画,比如音乐创作,又比如文学创作等。
而原有的主人格,以前可能从没有接触过这些方面,职业技能为零。
这是陈侨恩咨询了心理医生后得出的结论。心理医生告诉她,国内外有不少类似的病例。一个搬运工,分裂出来画家人格;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分裂出来六七岁的儿童人格。
原本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因为人格分裂,出现不可思议的大跨度变化。
心理学上有好多不明觉厉的东西,浏涛不是太懂,但是按照陈侨恩的分析,却是麦小余同时精通漫画、小说、编剧、音乐创作等方面才华的最好解释。
“也就是说,麦子他分裂出麦子、小麦、阿正和小鱼儿四重人格?”
“不,还有个骗子人格。”
轰!
一道炸雷在浏涛耳边响起。
“你,你怎么知道的?”
陈侨恩歉意的笑笑;“抱歉涛姐,有些事情我一直瞒着你。我有个朋友,和你一样,曾经都被他骗了。我最早来萌人,其实是想揭穿他的骗局,将他绳之以法。”
“那现在呢?”浏涛紧张的问道。
“现在,我只想他尽快去看心理医生,以免病情恶化。”陈侨恩苦涩一笑,“我以前试着劝说过他许多次,可是我在他心里没什么地位,他不听我的。”
她说的很严重,弄得浏涛愈发担心:“病情恶化的后果有多严重?”
“说得直接点吧,他很可能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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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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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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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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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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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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