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名义上是牛掌柜或者其他商号的产业,其实暗中已经被肖乐天所接管,整个塘沽商圈属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复杂局面。而这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隐藏肖乐天真正的力量。
塘沽城外一处货舱里,里面一匹匹的都是棉布、丝绸、亚麻还有海外进口来的天鹅绒、呢子面料等等,这本来就是塘沽一位有名布商的仓库,平凡普通毫不出奇。
但是就是这么一间普通的仓库,在最深处的木板壁上却有一个暗门被悄悄的推开了,里面传出一阵恐惧的痛哭声。
“大爷啊,大爷们,我招供,我全都招供……你们问什么我都招供!”一脸惊恐的正是黄琉的管家,在他面前是一群黑布蒙脸的黑衣人正一脸阴森的看着他。
管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他只记得自己被临时关在衙门的大牢里,按说这点小罪过家里交点罚金,当天也就能放出去了,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搞得喝了碗水之后就昏昏欲睡了起来。
等到他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身处彻底的黑暗之中,周围一丁点光亮都没有,甚至连一丝流动的空气都感觉不到。管家本来胆子就小,他发现自己已经被捆在椅子上整个人吓的白毛汗都出来了。
“谁?谁在这里?”管家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有几道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吓的他声音都变了。紧接着一根火柴被擦亮,一盏洋人产的风灯被点燃了。
看着周围黑纱罩脸的神秘人,管家当时裤裆一热原来是尿了。
不用这些人们动手,管家凄惨的喊了起来“我招供,我什么都招供,你们问我什么我都说啊,我活这么大真没干过缺德事啊,我烧香念佛,我尊老爱幼,我修桥补路……”
几位神秘人没想到这个管家这么怂,相互对视一眼都流出了轻松的神情。“我们提前摸过你的底细,你这人口碑还不错,还是有点良心的,所以我们不会难为你,只要你老实回答问题……”
“您放心吧,我老实我一定老实……”管家点头如同捣蒜。
“跟我们原原本本的说清楚,黄琉为什么要攻击工业特区?他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人?接头的又是什么人,他们藏在塘沽的什么地方……”
管家显然没有接受过间谍培训,对于防刑讯的训练根本就没有过,让这几位稍微一恐吓,肚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干净了。
在管家的交代下,一个名叫孙三虎的人浮出了水面。是的,就是范镰大哥范儒所带来的那名管事,名义上是广德号的管事但是真实的身份可就非常可疑了。
在管家的记忆中,孙三虎是一个月前和他们家少爷勾搭上的,这位自称是京师使者的人物和少爷在书房里足足密谈了大半天,等孙三虎走后自家的少爷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我们少爷以前每天多少还看一两个时辰的书,可是自从那天开始他就再也不摸书本了,而且不止一次说过考举人必中的话。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少爷让我们往塘沽四乡散布流言,现在街面上九成的流言其实都是我们家少爷给编出来的……”
“几位大爷啊,您们别杀我,小老儿一辈子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啊,这都是他们逼我的,呜呜呜……”说着说着管家居然哭了起来。
审讯到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必要了,管家的情报和之前各条暗线的情报汇总在一起,终于可以断定孙三虎就是现在塘沽城内反肖势力的总负责人。
能够内定举人,说明这个家伙跟清流关系密切,而龙爷试过他的内功,跟红教护法派系非常接近,而红教护法一直跟皇族关系密切。
这就有点稀奇了,难道说这名孙三虎是一个能够脚踩两只船,同时得到皇族和清流两方势力支持的大人物?或者说清流和皇族已经达成某种秘密的协议了?
走出秘密地牢的王怀远摘下面罩,拳头轻轻的敲打着身边的布匹低声跟手下人说道“从现在开始,监视孙三虎的人手加倍,另外仔细盯紧了焦四儿他们,如果焦四儿他们也从孙三虎那里拿命令,这就很危险了……”
王怀远身边的探子接令离去了,而这时候监视的主角孙三虎正在广德号的内宅里跟范儒聊天呢。
“老掌柜的,北京城里可又在催促了,您到底能不能说服您的弟弟呢?这么固执的老头我还是第一次见,也不知道肖乐天给他灌什么迷魂药了……”
范儒看着满面阴霾的孙三虎,不由自主的从心底冒出了一丝寒意。这个管事可是翁同龢家里的内管家推荐的,这可不是一个小小的商号能够得罪的人物。
孙三虎对老掌柜非常坦诚,他很明确的告诉老掌柜自己就是来对付肖乐天的,但是对付他的同时,还不能把乐天洋行这个下金蛋的鸡给误杀了。说来说去一句话,就是要洋行,不要肖乐天,而现在唯一熟悉乐天洋行业务的人就是范镰了。
“肖乐天是京城里的大人物所痛恨的,但是乐天洋行赚的银子大人们可不讨厌,您的兄弟到底想要什么,开出价码来,只要他能够投靠过来,把肖乐天赚钱的法门带回来,无论什么条件大人物都能答应……”Χiυmъ.cοΜ
“你们老家要不要几座牌坊?家里女人想不想求点诰命?或者说更实际一点,你们范家后代里先推出两三名县令什么的,这可是实打实的利益啊,我的老掌柜您可要加把劲了……”
范儒听的眼睛都亮了,他一拍桌子“我这就去找那个老顽固去,大不了我死在他面前,我就不信他真的那么心狠,会连亲哥哥的命都不要了……”说完老头穿上裘皮大氅,腾腾腾的下楼了。
孙三虎没有跟过去,他站在二楼窗户边上看着满大街的伙计们扫雪,现在漫天的鹅毛大雪已经小很多,西北风也减弱,或许傍晚的时候就能见着太阳了。
就在孙三虎盘算后面的计划时,突然街边闪过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是焦四儿。
“哎呦?这个老家伙真会偷懒,老子让你收集肖乐天的罪证,你丫的钻茶棚干嘛去了?”靠,谁不知道街角的大茶棚里,养着三四个半掩门子,这个老色鬼肯定又是去嫖了。
孙三虎猜的没有错,象街角这家下苦力人爱去的茶棚,本来焦四儿是不屑一顾的,人家好歹也是四九城里有名的胶皮糖,八大胡同都打的起茶围的大爷,跟臭卖力气的一起喝茶也太掉价了。
但是等到他听说,这个茶棚里有三个半掩门的女人都是绝色,而且风骚无比,这让老色鬼焦四儿再也按耐不住了。多姑娘已经有点玩腻味了,肖乐天的内宅他还不敢下手,剩下的粗使丫头又太丑,焦四爷已经好几天没有**了。
这回发现的半掩门确实漂亮,焦四儿已经来来回回光顾了三次了,每次味道都不一样,老东西渐渐的上瘾了,这不大白天就钻进去了。
当焦四儿神清气爽的从内院走出来之后,原本转身想离开的他却发现大厅里人群都围拢在一起,一个老头正在中间白活呢。
“我酒糟头活了五十多岁了,吃的盐比你们的饭还要多,我能看错了?我说是阴兵借道,那就是阴兵,绝对错不了……”
焦四一听来兴趣了,要了壶茶水也围了过去,听了半天才明白,原来人堆里的酒糟头是城南庄子里打更的老头,现在所说的正是这几天塘沽城里最火爆的新闻,阴兵借道。
“我酒糟头敢接打更这个活计,正是因为我的胆子比别人大,年轻时候在坟地遇到鬼打墙,老子我是唱着过五关斩六将一路冲出来的,我会不敢看阴兵借道?姥姥……”
“那天晚上,我刚打完三更鼓之后,刚躺下想养养神就听大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很乱也很轻但是听的很真切,等我偷偷扒着院墙张望之时,我才发现来的是一队鬼兵啊……”
“我的亲娘啊,当时吓的我后背全湿透了,鬼兵一个个锃亮的秃头,好像都穿着发蓝的衣服,脚下蹬着的都是大皮靴啊,那一个个脸上的杀气直冲霄汉……”
“洋兵?哎你说的还真有点靠谱,真的有点像五年前从大沽口打上来的洋兵装扮,但是我这眼睛毒的很,一看那都是中国人的嘴脸,可不是洋人的相貌……”
周围的人已经听呆住了,这鬼故事可比以前传的好听多了,甭管你信不信反正这种鬼故事一向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第一娱乐选择。
开始酒糟头说的还靠点谱,可是等到最后阴兵借道的故事可就越来越离谱了“你们哪里知道,阴兵走了也就两百多步远,只见大路上阴森森的鬼门大开,无数白骨锁链从里面飞出来在半空中无声的挥舞,还有不少沾血的鬼手从地面上钻了出来……这一队鬼兵就这么排着队一行行的消失在了鬼门之中……”
“当时我就知道咱们塘沽要出大事了,结果怎么样?你们看看小王庄,闹瘟疫了吧,这队鬼兵就是来收人魂魄的,很多人你看着现在还喘气还说话,其实魂魄早就没了,就等灾星一闪,然后地府开门收人了……”
人群这时候已经没有人再质疑酒糟头了,而且每听到精彩之处总会换来一片惊呼,最后连那三个半掩门的女人都被吸引出来了,非要听完故事再去做皮肉买卖。
等到酒糟头讲完故事,焦四儿已经喝完了两壶茶水,还吃了一碟子点心生生把饭点给错过去了。走出茶棚的焦四望着一片白茫茫的街道,突然一拍脑门“我是猪脑子啊,肖乐天不是让我去给洋人送信吗?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是什么破记性……”
肖乐天今晚准备宴请很多洋人共进晚餐,一起商量工业特区的建设事宜。焦四儿分到的任务是去请马修和迈克,他们俩都住在洋人自建的别墅里面,距离茶棚并不远走路也就十分钟的路程。
当焦四被西装革履的洋管家带到二楼的休息厅之时,马修和迈克正在打桌球。焦四看见洋大人不敢怠慢赶紧打千跪下行礼。
“给二位爷请安了,我们洋行的肖乐天肖先生让我来送请柬……”
“哦,你先,站起来,稍等一会,这一局,已经,快打完了……”
焦四儿听着洋人说的不带四声的汉语,肚子里想笑话但是又不敢,只能规规矩矩站在圆桌边上耐心的等着,可是当他目光无意间扫到桌子上的东西后,他的老脸吓的顿时惨白了起来,后背一下子就让汗给湿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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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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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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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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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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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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