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平,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要找你商量呢。”杨广因担心自已如此急于将萧萧安插进杨素府中,极易引起张仲坚的怀疑,从而给萧萧带来危险,正想找张衡来谋求个弥补的办法,所以不待张衡开口说明来意,即招呼着将他引入正殿落座说话。
待杨广将自己的打算和担心简要向张衡讲述了一遍后,张衡沉吟着问道:“王爷能认准这虬髯客就是‘雁巢’的杀手张仲坚本人吗?”
“虬髯客就是张仲坚,张仲坚的绰号就唤做虬髯客,这一点毋庸置疑。”杨广笃定地说道。
张衡不明其意,抬眼瞟了杨广一眼,又问道:“记得在并州时下官曾听王爷说过,同在清河公府中的谢讽与张仲坚颇为熟识,还曾受张仲坚逼迫,企图窃取乐平公主的手迹造乱,如若虬髯客真的就是张仲坚本人的话,他投奔到清河公府上,难道就不担心会被谢讽认出来吗?”
“我依稀记得,六年前张仲坚本是赤髯白面,今日见到他,却是虬髯黑面,形容相貌皆大不相同,因此,我想,即便是谢讽也认他不出吧。”杨广漫声答道。
张衡更觉得事有蹊跷了,张了张口,本想问一问杨广,他是怎么认定虬髯客就是当年的张仲坚的,但话到嘴边,转念一想,似乎不便问得太过直接,遂委婉地向杨广问道:“原来如此,张仲坚既然不怕被谢讽认出,自然更不担心王爷识破他的本来面目喽,只是下官仍猜料不出,他潜入清河公府中,究竟为何目的,尚请王爷明示。”
杨广从张衡的这番话中才猛地察觉出自己刚才差点儿说漏了嘴,极不符合常理地就一口认定虬髯客即是张仲坚,脸色倏地一红。但他旋即想到,决不能如实地向张衡说明其中原委,便定了定神,红着脸答道:“想是清河公已得父皇诏准,即将在信州打造战船,为大举兴兵攻陈做准备,关自在得此消息后,派张仲坚潜入到清河公身边,欲图不轨吧。”
张衡点了点头,附和道:“王爷所料,确合乎常理。不过,下官在想,倘若关自在只是为了探听消息,完全用不着派张仲坚这么一位杀手潜伏到清河公身边吧。他会不会是想对清河公不利,才如此行事的呢?”
“建平,依你之见,关自在派张仲坚潜伏至杨素身边,是欲寻机对他下手?”杨广经张衡提醒,陡地回想起“雁巢”的重要成员——号称为“菩萨”的萧无垢当年就是折在杨素手下的,不由得对张衡的话信了几分,“果真如此的话,派萧萧前去监视张仲坚就极为不妥了。”
“王爷既然已向清河公提说起了萧萧和谢讽这桩婚事,如今只怕是不宜反悔了吧?再者,我料张仲坚未必会对萧萧嫁入清河公府中产生疑心,对她欲行不利的。”张衡见杨广面露不安之色,有意安抚他道。
“岂止如此,我还跟杨素说起,打算明日就送萧萧过门去呢。悔不该如此操切行事,将萧萧送至危险之地去呀。”杨广越想越发觉得派萧萧去监视张仲坚是个极大的错误,不免顿足反悔道。
张衡对此却颇不以为然,思忖了移时,开口说道:“倘若关自在派张仲坚去清河公身边埋伏,真的出于寻机刺杀清河公的考虑的话,那么,张仲坚即便对萧萧起了疑心,也多半不会在清河公府中对她下手的。因为那样只能引起清河公的警觉,对他刺杀清河公不利。反倒是王爷目下提出退婚,才更容易引起张仲坚的怀疑,不利于顺藤摸瓜,从他这条线索一路追查出关自在。所以,王爷大可不必对萧萧姑娘的安危过于担心。”
杨广仍觉放心不下,摇摇头,问张衡道:“莫不如现在就把这件事向杨素说明,多派人手助他合力将张仲坚擒下,直接从他口中讯问出关自在的藏身之所,将他一网打尽,也可省了日后许多的麻烦,建平,你说可行不可行?”
“请恕下官直言。如此行事,只会打草惊蛇,即便真得生擒了张仲坚,隐藏在暗处的关自在恐怕立马便会得到消息,远遁它处了。”张衡眨了眨眼睛,接着说道,“不过,王爷的话倒是提醒了下官。明日清河公就要离京返回信州,临行之前,如果张仲坚对王爷急于嫁府中侍女到清河公府去这一做法产生疑心的话,他多半会设法与其同党联络,以求证此事,并从其上司那里获得针对萧萧的明确指示,就请王爷即刻派人从现在起严密监视张仲坚的一举一动,如能于一两日间查找到与他联络的同党,岂不是好?”琇書網
杨广听得张衡这话,此前紧皱的双眉立是舒展开了,但因随即想到张仲坚有力挽惊马之能为,自己府中又缺少武功能与他比肩的护卫,不免一时犯起了踯躅,埋首寻思了片刻,才开口征求张衡的意见道:“我欲指派刘方前去监视张仲坚,但不知庞勋一案进展如何,他能否走得开?”
“下官来此,正为向王爷回禀此事。”张衡晃了晃手中拎着的那册帐薄,答道,“目下庞勋已关押在王府值房,他本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奸商,不必担心他会从王府逃脱。刘方身手娇捷,办差稳重,可委以重任,在下官看来,王爷身边可派去监视张仲坚这样高手的,自是非他莫属。”
“那就好。鲜于罗,立即去传刘方来此回话。”杨广此时一门心思要从张仲坚身上打开突破口,揪出关自在,也不理会张衡审讯庞勋审出了什么结果,立马冲殿外吩咐道。
“王爷,此事还需做两手准备:万一张仲坚在明日离京前并没主动与其同党联络,还望王爷能按时送萧萧姑娘到清河公府上,以便从长计议。”张衡见杨广无心询问自己审讯庞勋的结果,遂好心提醒他道。
直至刘方奉命赶到,杨广当着张衡的面,详细向他交待罢了差使,要他小心潜往杨素府中,暗中监视张仲坚今晚的举动,一经发现其与同党联络,即须从速回报,不得有误。刘方虽然几乎忙碌了将近一天一夜,尚未得空安生地睡上一觉,但却毫不犹豫地领受了新的差使,当即更换便装,径自潜往杨素府中办差去了。
因方才得着张衡的提醒,尚需提防张仲坚今晚并没有主动与其同党联络,明日还要送萧萧嫁到杨素府上去,杨广待刘方领命走后,又吩咐鲜于罗去后院将萧萧传来。趁着鲜于罗奉命去传萧萧的空儿,才想起向张衡问道:“从庞勋家中查抄出什么有用的证物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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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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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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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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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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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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