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宇文般若当着其夫沙钵略可汗摄图的面儿打开铁匣,看到铁匣里杨广送给她的这份礼物,吓得险些儿没当场大叫起来。
坐在她身旁的摄图见此情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忙凑过去往铁匣内望去,也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绷起脸质问奉杨广之命前来送礼的隋军斥候营统领赵才道:“晋王为何要送一只死鹰给可贺敦啊?他这是欲有意羞辱本汗吗?”
赵才从并州出发前已得到杨广的关照,不慌不忙地抱拳答道:“大可汗有不明之处,尽可问可贺敦便是。”
宇文般若从看到铁匣里装的是两年前她当做成婚贺礼送给杨广的那只珍稀猎鹰“玉爪”的尸体的第一眼起,就敏感地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变故,此时听赵才有意要夫君转问自己,遂强作笑颜道:“我原是没想到铁匣里装的会是两年前我送给阿纵的那只猎鹰,方才真真是被吓着了。可惜了这只十分罕见的‘玉爪’,不知它是怎么死的?”
赵才直言不讳地答道:“禀可贺敦,这头‘玉爪’是五天前被我家晋王殿下一剑劈死的。前两天,晋王殿下才想起它原是可贺敦送的礼物,特命末将原物奉还。”
他答得如此不客气大大出乎宇文般若的意料,登时脸色大变,犹豫了一下,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试探着问道:“我听说这只猎鹰自到了并州以后,一直都是由安若溪在喂养着,赵将军,是不是若溪发生了什么意外,才惹得阿纵斩杀了这只猎鹰来泄愤哪?”
赵才抬起头,目光如炬,盯了她一眼,摇了摇头,答道:“末将只知道奉王命送礼给可贺敦,别的事一概不知。”
待妻子打发赵才退下,摄图才好奇地向宇文般若问道:“可贺敦,这阿纵小儿为什么要剑斩你送他的猎鹰,还把猎鹰的尸体送还给你呀?我怎么瞧着他不怀好意呢。”
“大可汗,如果我猜料不错的话,安若溪多半已不在人世了。”宇文般若目光幽幽地望着帐口,答道,“可惜了这个冰雪聪明的女子,竟对阿纵动了真情,落得个如今这样的下场。”
“安若溪?她就是可贺敦屡次在我面前念叨起的那个卧底?”摄图眯起双眼,盯着摆放在宇文般若面前的那只铁匣,问道。
“不错,就是她。”宇文般若叹息道,“她虽然不很听从我的指令,这些年来也没传递回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但毕竟有她留在阿纵身边,将来说不准会派上大的用场。她这一死,犹如伤了我一目,殊为可叹哪!”
摄图扫了一眼“玉爪”已被劈作两段的尸身,并不完全相信杨广派人专程送一只死鹰给妻子,仅是为了向她通报安若溪已死的消息,同时也担心妻子在杨广身边安插卧底这件事已被杨广查知,由此激怒杨广,对自己的部族不利,遂试探着问妻子道:“可贺敦打算如何处置这只死鹰呢?就这么收下了,连个回信都不给阿纵?”
“这件事阿纵恼的是我,与大可汗无涉。”宇文般若猜出了夫君的心思,冷冷地回应道。
“可贺敦既身为我突厥汗国的可贺敦,怎么能说这件事与本汗无关呢?”摄图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说道,“杨广送这只死鹰给可贺敦,显然未存善意。如果可贺敦不作出相应表示,向其低头认错的话,我担心这小儿头脑一热,接下来不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目下可不是与隋朝翻脸的时候啊!”m.χIùmЬ.CǒM
“杨广逼死了我的人,杀了我的猎鹰,还特意派人将死鹰送还,来羞辱我。我不声不响地收下也就算了,大可汗还要我怎样向他低头认错?”宇文般若怒气冲冲地说着,挺身站起,就欲拂袖而去。
摄图见妻子真生了气,忙满脸堆笑地随之站起,一把扯住了宇文般若的衣袖,将她强劝回坐下,温言安抚她道:“这件事用不着可贺敦出面向阿纵那小儿低头认错,自由本汗来亲自处置,如何?”
宇文般若越想越觉得今天没来由地受到杨广一场羞辱,心里窝囊,有意别过脸去,没好气地问摄图道:“大可汗想要怎样处置此事?”
“放虞庆则、长孙晟二人回去,派染干前往长安,当做人质,怎么样,够诚心诚意吧?”摄图显然心里早有盘算,轻描淡写地就说出了两项重大应对措施。
“嗯,放回虞庆则和长孙晟二人还可以,但是,隋朝并没有向大可汗提出要送王子前去长安哪。大可汗如此做,是否太过抬举了阿纵那个混帐小子了呢?”宇文般若愤愤不平地劝阻夫君道。
“阿纵那小子虽然混帐,目前你我二人却惹他不起呀。”摄图提醒妻子道,“况且不久前我陪你前往白道州与乐平公主相聚那次,杨广竟然提出,要我与可贺敦两人亲赴长安,拜见父母。你听听,这不是强索人质,又是什么?”
见妻子仍有不平之意,摄图狡黠地一笑,接着向宇文般若解说道:“可贺敦真的以为我派染干当做人质前往长安,仅仅是向杨广低头服软吗?那你就错了。在染干动身前往长安之时,我会交给他一道我亲笔拟好的奏章,命他带到长安,当面交到隋朝皇帝手中,请求隋朝皇帝答应恢复突厥东西统一,逼使达头承认我突厥大可汗的地位......”
“大可汗此举是想绕过杨广,命染干直接把奏章呈递到隋帝杨坚手中?”宇文般若眼珠一转,已是领悟出了夫君的真正用意,脸上不经意地流露出一丝笑意。
半个月后,安若溪在晋阳宫中悬梁自尽的消息传回了隋都长安,传入了一直想置安若溪于死地的皇后独孤伽罗耳中。
独孤伽罗乍闻此讯,颇有些想不明白:当日在正阳宫中,自己强逼着安若溪自我了断,她执意不肯,怎么才过了两个月不到,她要在杨广居住的晋阳宫中悬梁自尽呢?
为坐实安若溪的死讯,独孤伽罗特地派出自己的亲信侍女月桂,以传达自己懿旨,追封安若溪为五品妃秩为由,前往并州查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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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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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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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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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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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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