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和安若溪并肩躺在床上,这才想起安若溪方才说的话,偏头问道:“你是担心宇文般若会对你不利吗?”
安若溪深埋于心底的秘密被杨广一语道破,默然良久,才轻声答道:“我既无缘事佛,又已身许王爷,如今唯愿长伴王爷左右,永不相负了。但愿王爷能以诚心待我,也算是若溪此生有福了。”
杨广情窦初开,在心中极为看重他和安若溪之间的这份感情,听安若溪语带凄凉,头脑一热,侧身揽过安若溪,温言安抚她道:“你且放宽心,纵是海枯石烂,我对你的这份心意不变。”
安若溪心头窃喜,却又生怕杨广接下来会说出什么于他自己不利的话来,忙伸手堵住杨广的嘴,破涕为笑地嗔道:“方才还梦到了和别人成亲,此时又说出这样的话来,这世上的男子啊,要叫我说,没一个不是负心汉!”
杨广却不解风情,急于为自己分辩,翻身坐起,指天又要誓许愿,此生和她决不相负,被安若溪忙随着他坐起伸手给拦住了。
“王爷,我在想,公主因何要在白道州见你呢?以她和杨氏的过节,她本该避而不见的呀?”一旦认定宇文般若对自己起了杀心,安若溪经过一番痛苦的挣扎,终于下定决心和杨广站在了一边,主动替他考虑起问题来了。
“你的这个疑问,齐安公和骠骑营诸将也都想到了。他们大多怀疑宇文般若心怀叵测,在有意迷惑于我,你看呢?”两人之间的话题一经转到了自己这趟白道州之行上,杨广烫的头脑逐渐冷静了下来,反问安若溪道。www.xiumb.com
“王爷,依我对公主的了解,她决不会置宇文氏一族的深仇大恨于不报的。不论她怎么虚情娇饰,王爷都切不可忘记,她才是王爷在并州需要面对的主要对手。”安若溪十分笃定地答道。
先前李彻等诸将虽对宇文般若在白道州现身接见自己也有所怀疑,但却没有一个人像安若溪这样把话说得如此透彻,直指宇文般若的内心深处。杨广心念一动,遂把自己在白道州城中和宇文般若晤谈的前后经过详细地向安若溪述说了一遍,末了问道:“依你之见,宇文般若主动向我提出请求,引水出关,缓解突厥境内的旱情,其真正的用意何在呢?这条水渠我应不应当修呢?”
“听王爷方才说到,突厥大可汗摄图将其弟处罗喉的儿子染干带在身边,而将自己的长子雍虞闾留下与处罗喉共守白道州,且公主也未随其西去,是吗?”安若溪对杨广提出的问题避而不答,反而只关心起了突厥国内各脑人物的去向。
“正是如此,我分析,宇文般若肯出面见我,就是欲向我传递出突厥主力此次西去,应该确属迫于旱情的无奈之举,更深的一层意图,我就寻思不出了。”杨广目光灼灼地望着安若溪,希望从她嘴里听到更加准确而清晰的判断。
“王爷,我父亲当年北上投周后,就是与突厥战死的。”安若溪面色凝重地答道,“我曾听他说起过,突厥人向有举族而战的习俗,公主身为突厥大可汗的可贺敦,自应时刻跟随在其夫摄图身边,此次不但一反常态地单独留在了白道州城中,而且当王爷应邀前往赴约之时,她还公开露面,接见了王爷,这不能不说是极不同寻常之举。据我判断,她之所以如此行事,多半是为了施行缓兵之计,在东面稳住王爷,而在西面,突厥人定会有大的举动,于大隋不利。”
“嗯,嗯,倘若真是这样的话,我该如何应对呢?”昨晚在白道州城外,杨广经骠骑营众将提醒,虽也隐约察觉出了宇文般若在有意使诈迷惑自己,但对她使诈的真正目的尚不甚了了,此时听安若溪将怀疑的重点放在了率军西去的沙钵略可汗摄图身上,不由得毛塞顿开,未假思索地脱口向安若溪问计道。
安若溪既已向杨广点出了问题的重点所在,便再不肯轻易开口为杨广出谋划策了,只默默地帮杨广更衣已毕,柔声提醒道:“时辰不早了,王爷也该到前面的议事厅见见诸将,听听他们的见解了。我只是一名王爷的侍女,原不该干预朝廷政务的。”
在安若溪的提醒下,杨广及时意识到了突厥人决不会善罢甘休,与大隋和睦相处的现实,于当天午后就带领李彻等诸将返回了并州,在行台衙署议事厅广聚台僚,紧急商讨应对突厥的良策。
当杨广北出雁门关,前往白道州赴约的这两三天里,一身兼任河北道行台刑部、度支两部尚书的张衡已返回了并州,并给杨广带来了一个好消息:他此次分赴河北道治下诸州筹措粮晌,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在民间征集了十万石的粮晌,以供军用。
杨广端坐于行台议事厅内,听罢张衡的禀服,惊喜之余,又不禁感到一丝疑惑,遂问张衡道:“我初到并州那日,曾听王仆射当面向我说起过,目下河北道面临两大困境:无兵可招,无粮可征。怎么你此次外出筹粮,进展如此顺利呢?”
张衡淡淡一笑,拱手答道:“王仆射所说确是实情。下官职掌行台度支,初到并州莅任之时,翻阅治下各州帐册,现自北周灭齐之后,河北诸州已成为了关中等地粮晌的主要供给之地,单单是我大隋代周之前的七年间,朝廷先后从河北诸州征调的租调就高达二百万石和三十万匹。王爷当知,河北道治下诸州,本多属北齐旧地,多年竭泽而渔,已使得民怨沸腾,为躲避朝廷租税,农耕良家纷纷寄身当地豪右世家门下,甘愿为佃、为奴,也不愿再为朝廷缴租、效力,致使河北道治下诸州出现了无粮可征的困境。”
“张尚书欲向本王禀明的是,民间并非无粮可征,而是百姓不愿缴纳租赋吗?”
“正是。下官正是预先察知了这一实情,故而采取了因势利导的方法,才说服了诸州的郡望世家,筹足了十万石粮晌的。”张衡从容答道。
“哦?本王愿闻其详。”杨广下意识地向前探了探身子,盯着张衡那张黑瘦的丑脸,问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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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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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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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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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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