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屈将军既不愿随本王入宫,就请你亲自带人立即返回‘江南岸’,将楼中上下人等一律先行羁押起来吧。鱼将军,咱们走。”杨广争功心切,毫不犹豫地向屈突通下达了指令,带着鱼俱罗和张须陀迈步走出了禅房。
屈突通职在禁军,他瞧得清清楚楚,晋王杨广之所以不选择首先向太子杨勇禀明案情,心中多半是存了一份争功的心思,可碍于目下自己受杨广节制,又不便强拦着杨广,不让他进宫去见皇帝,只得摇晃着脑袋,跺一跺脚,召集起大庄严寺的一班禁军,立马出发,赶往“江南岸”酒楼封楼抓人去啦。
杨广今早离开王府去太字汇报功课时,还决想不到,会真和尚暴毙这件泼天大案,不到半天的功夫,眼看就要在自己手中告破了。
心中一高兴,他边急匆匆地向露门走着,边还没忘记转头问张须陀道:“你和老五身边的梁默,可分出胜负来了?”
张须陀脖子一梗,老实不客气地答道:“那个白头发的着实厉害,我打不过他。”
杨广咯咯一乐,转向鱼俱罗,有意挑唆道:“鱼将军,我听说你有万夫不挡之勇,怎么样,改日我带你到汉王府上会会梁默,替须陀出出这口气。”
鱼俱罗却狡滑得很,不肯轻易答应杨广,只腆着张大脸,凑近杨广,应道:“王爷,你瞧瞧,我这鬓边都生出白发来了,老了,不中用啦。要是王爷不嫌弃,要我为王爷牵个马什么的,还勉强做得来,找人打架?我只怕自己这二百来斤禁受不起折腾喽。”
杨广只顾着自己在兴头上说着痛快,全然听不出鱼俱罗这是在向他讨价还价,随口说道:“你说得倒也不错。做官做到你这样的年纪,怎么着也该熬到个仪同什么的,你却还只是个小小的内殿值长,我瞧着你这官做得也没什么前途,不如这样,待这件案子在本王手上破了,本王要父皇重重地赏你些钱帛,你带着这些钱帛回老家享几天清福去吧。”
鱼俱罗听得一咧嘴,差点儿没给杨广跪下来,转头问张须陀道:“你身为王爷的护卫,怎么说败,就败在了别人手下?改天,你引着我去会那梁默一会,替王爷长长脸。”
杨广暗笑:这个老货对功名倒挺热衷。
三个人赶到露门时,已是午后时分,守门的禁军见是晋王求见皇帝,也未敢细问缘由,一层层地将消息传递了进去。一刻钟后,就见内谒者何柱儿亲自来传杨坚的口谕,传杨广到正阳宫见驾。
其时,杨坚刚回至正阳宫,准备歇个晌觉,听说杨广在露门外求见,便叫何柱儿将杨广引至正阳宫来见。独孤伽罗不知出了什么事,闻讯后也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杨广走进正阳宫父母的寝殿,只见杨坚身披一件白色锦袍,半躺半坐在床榻上,母亲也陪坐在一旁,遂上前施礼道:“儿臣叨扰父皇、母后午睡了。”
“阿纵,这大晌午的,你不在自己府中安安生生地歇个晌觉,巴巴地跑进宫来求见你父皇,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杨坚未曾开口,独孤伽罗已是关切地问道。
“禀父皇、母后,只为前些日父皇交给儿臣的那件差事,今日有了些眉目,阿纵不敢擅断,特进宫请旨处置。”
杨坚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两眼紧盯着杨广,问道:“你是说会真大师暴毙那件差使?有了些什么眉目,速速讲来朕听。”
独孤伽罗眼中也放出光来,坐直了身子等候杨广继续说下去。
杨广见父皇母后对这件案子如此关切,心中暗喜,遂将在大庄严寺中听屈突通讲述的查案经过一字不落地向父母转述了一遍,末了说道:“儿臣经和屈、鱼两位将军会议,初步认定舒国公刘鲂有重大通敌嫌疑。儿臣已命屈突通率本部人马赶到‘江南岸’酒楼,将酒楼中上下人等一并羁押……”
“胡闹!”
令杨广相像不到的是,杨坚听了他这话,竟然勃然大怒,顺手抓起床榻上的一个靠枕,冲着杨广就砸了过来。
“陛下息怒。”独孤伽罗见状,忙起身劝止夫君。
杨坚怒火难消,单手据床,另一只手指着杨广,恨声骂道:“朕方才听得清清楚楚,你们手中没有一点真凭实据,单单凭着脑子里的胡连瞎想,就认定刘鲂有通敌嫌疑?你可知,刘鲂是什么人吗?”琇書網
杨广被突如其来的这一切给吓傻了,呆愣愣地立在原地犹未回过神来,就听杨坚向何柱儿吩咐道:“你亲自去,将屈突通给朕拦下。”
何柱儿应声转身出宫传旨去了。
“皇上,纵是阿纵年幼无知,据臣妾所知,屈突通一向办差谨慎,鱼俱罗又是个老军头,他二人既认定舒国公有通敌嫌疑,想必不会是空穴来风,毫无根据吧。”独孤伽罗走至床边,温言劝说着杨坚。
杨坚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妻子,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没好气地解释道:“你们哪里知道,刘鲂以他小妾的名义开设酒楼,与广陵首富张季龄这两件事,早有御史向朕弹劾过他。朕念及他昔日对朕曾有大功,如今且赋闲在家,无事可做,便将弹章压了下来,算是默许了他以官身破酒禁开设酒楼。现如今,阿纵你们仅仅根据刘鲂和江左富商合伙开立酒楼,便认定他与会真被害案有关,岂不可笑。果真如此,还用得着你们去查案,朕早就命人将那酒楼一窝端了。”
杨广听了父亲的话,冷静下来再一琢磨,才发觉自己这件事做得的确过于操切了些,可事情虽已至此,他仍旧相信屈突通在“江南岸”酒楼上发现的那个躲在三楼偷听自己说话的赤髯少年形迹可疑,便乍着胆子辩解道:“诚如父皇所言,舒国公本人并无过失,但他酒楼上多用江左之人。据儿臣和两位将军一致推定,会真大师之死与南陈奸细有关,谁又能担保,“江南岸”酒楼中的这些个江左人氏不会有一两个南陈奸细呢?再者,今日在“江南岸”酒楼上,屈将军公然带人捉拿一位形踪可疑的赤髯少年,恐怕早已打草惊蛇,引起了对方的警觉,如无采取断然措施,儿臣只恐真凶会就此远遁,再要抓到他,可就难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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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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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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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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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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