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听得心头一喜,借着这个话题又向长孙晟探问道:“但不知先生此次从突厥一共带回了几位小厮,他们是自愿离乡背井,跟随先生返回长安的吗?”
这句话问得过于露骨了些,长孙晟撩了杨广一眼,不明白这位初次谋面的小王爷为何会对自己身边的几个突厥小厮如此感兴趣,却也只能据实答道:“不敢相瞒王爷,随某回长安的共有八名突厥小厮,他们都是以往突厥各部落间发生冲突时战败一方的后代,随某回长安前,在突厥摄图部落中就在奴籍。某被摄图强留在突厥时,多承他们几个娃儿照料饮食起居,不忍他们继续留在突厥部落为奴受苦,于是便央得摄图允准,将他们八个尽数带回了长安。”
“哦,原来如此。”杨广心中掠过一丝失望,心想:如果真像长孙晟所说,八个突厥小厮都是他提出带回长安来的,那么其中藏有突厥斥候的可能性就大大降低了。难道说是阿波可汗派来长安向朝廷贡献方物的使节随从中暗藏有突厥斥候?那也不对呀,听长孙晟方才所说,阿波可汗与摄图并不亲近,甚至彼此之间还有仇隙,他所派来的斥候怎么会主动与千金公主身边旧人的安若溪取得联络呢?m.χIùmЬ.CǒM
他百思不得其解,也顾不得再向长孙晟一一探问八名突厥小厮各自的身世,只闷着头与长孙晟一道走出了东宫。
东宫门外,鲜于罗和张须陀一见杨广和鱼赞从东宫门内走出,不约而同地迎上前来,鲜于罗牵过大青驴,忙不迭地就要服侍杨广上驴,打道回府。
杨广抬眼四下张望,远远地瞅见东宫门外西边的拴马桩前,有一道身形瘦小的黑影手牵着一匹矮种胡马,长孙晟正向着他疾步走了过去。
杨广摆手止住鲜于罗,径直跟随在长孙晟身后向拴马桩的方向走去。其时天已近三更,鲜于罗和张须陀生怕杨广有闪失,张须陀手擎着一支火把,鲜于罗忙撒开了驴的缰绳,两个人一左一右,紧随着杨广也跟了过去。
长孙晟听到身后脚步声响,回头见是杨广带着两名随从跟在自己身后,甚是过意不去,忙向杨广施礼解释道:“我正要唤染干去见过王爷,怎敢劳动王爷亲自前来?”
“染干?他就是随先生一道来的那位突厥小厮?”杨广挥手示意张须陀打着火把靠近拴马桩,借着亮光仔细地打量这名突厥小厮:只见他年纪与自己相仿,个头却比自己矮着一截,身着粗布短褐,光头没戴帽子,一头乌黑油亮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越发衬托得身形枯瘦,甚至令人一眼望去,颇有几分弱不禁风的模样。然而,这突厥少年的目光却十分锐利,仿佛一对鹰眼,时刻都在注视着猎物,天生带着份机警和寒意。
杨广与突厥少年四目相接,居然被他如矩的目光所摄,本能地将目光从他脸上挪开了,心下不免感到一分惊诧:这突厥小厮目光如此锐利,定非常人。
“王爷,这是我在突厥收下的唯一一名徒儿染干。”长孙晟一面向杨广介绍着突厥少年,一面挥手命令染干上前来见过杨广。
染干低下头,走到杨广面前,以手抚胸,向杨广鞠躬施礼,操着汉话一字一句地说道:“染干参见王爷陛下。”
“错了,染干,只有对皇上才能称陛下,对王爷要称呼殿下。”长孙晟立马纠正染干,陪着笑向杨广解释道,“蛮邦小儿,有失礼冒犯之处,敬请王爷宽宥。”
“染干既是先生收下的徒儿,按照拜入师门先后而论,也算得是小王的师兄,师兄免礼,以后咱们得多亲近亲近。”杨广有意和染干套着近乎,同时用眼角的余光不住向身旁的鲜于罗示意,要他靠近仔细打量染干两眼,看看能否辨认出染干就是七天前潜入王府,藏在安若溪宿房房顶上的那道黑影。
鲜于罗最擅长领会主子的意图,当下会意领命,故意走近染干牵着的那匹矮种胡马,嘴里叨叨着:“叫我瞧瞧,这是头驴,还是匹马?”伸手就要去摘拴马桩上的缰绳。
那匹矮种胡马一见有陌生人上来要牵自己,警觉地发出一声清亮的嘶鸣,两只前蹄陡地立起,直踹向迎面走来的鲜于罗。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染干断喝一声,猱身窜至鲜于罗近前,一把将他推出了足有一丈开外,方才稳住身形。
长孙晟也被眼前突如其来的一幕唬了一跳,见鲜于罗被染干奋力推开,并没有受伤,方长舒一口气,手指那匹胡马向杨广解释道:“王爷别瞧这马个头小,却最是认生,平日里除了染干和我两人,其他人都靠近不得它呢。”
杨广两眼紧盯着鲜于罗,见他兀自立在一旁发呆,似乎全然没有辨认出染干是否就是潜入王府的那名不速之客,失望之余,尚没忘记由衷地夸赞染干道:“师兄果然身手不凡。先生,师兄的这一身功夫是得您真传吗?日后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长孙晟摇摇头,答道:“染干自幼便是个没爹没娘的娃儿,一个人在草原上与虎狼为伴,天生的一副矫捷身手,若不是相中了这点,我是断断不会答应收他为徒,传授他骑射之术的。”
杨广清楚地记得,就在方才,长孙晟曾说过,他带回长安来的八名突厥小厮都是战败被俘的突厥后人,尔今却听他说到这染干自小独自在草原上长大,心中顿生疑惑,此时碍于当着染干的面儿,又不便追问所以,于是当下便以天色已晚为借口,与长孙晟抱拳道别,并恳请他明日带染干一道来自己府中授业,以使自己能有机会进一步了解染干的身世、来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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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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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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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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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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