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长满了青草的湖岸边,傍晚时分远比白天更加热闹,很多丛林中的小兽,纷纷选择这时候来湖边喝水。
在那些小兽中,我竟然还看见了一只双首山猫,它两红两绿双色的眼瞳,在夜里,就像是两颗名贵的宝石,它小心谨慎地远远避开那条俯卧在湖边的飞龙,混在一群浑身长满黑色斑点的野猪群里,警惕的看着那只飞龙,这样一条龙安静的躺在湖边,让那些夜间在湖边狩猎的捕食者都纷纷的退避,只有渴极了的小兽,才会远远地绕开,偷偷地喝几口水,赶快溜走。m.χIùmЬ.CǒM
我的左肩锁骨完全折断,肩膀的皮甲上有一个碗口粗细的血洞,虽然已经止住了流血,拥有狼族的血脉天赋‘自愈’,血洞周围的血肉不断地滋养,迅速地愈合,但是这种涉及到‘碎骨’状态的伤势,依然要将近一周才能完全恢复。
可以说,耶基斯学者送给我的这件拥有‘大地之盾’魔纹构装皮甲,着实是在最紧要关头救了我一命,当时如果没有那面凭空出现的‘大地之盾’将蛛人战士的利爪荡开,我身上这个血洞就不会是仅仅扎在我的肩膀上这么简单了,它将会从肩膀处贯穿我整个的身体。
卡兰措用止血绷带将我的肩膀包裹住,然后我对自己连续施放了三个‘水疗术’。
这个初级水系治疗技能,对于重伤愈合的效果并不是很出色。
我暗暗地想:或许我应该学习一个更高级水系治疗魔法。
随后,我重新处理了一下乐蝶身上的伤,她伤得很重,肩膀和腿上都有着贯穿性的伤口,看上去,像是被蛛人战士的长矛或是蛛腿锋利尖端刺穿的,我想一定是乐蝶在与蛛人战士死斗的时候,蛛人战士想要活捉乐蝶,才会在肢体上留下这样的伤口。
我小心的处理着她身上的伤口,她身上沾着一层黏糊糊的龙血,浑身弄得就像血葫芦一样。
她的身体不再发热,而且气息和心跳什么的,都逐渐地平静下来,那些伤口在抵临湖边之后,我就已经忍着身上的伤痛,帮她处理过,不过现在那些止血绷带上沾满了龙血,我想查看一下她伤口的情况,而且还要更换新的止血绷带,尽可能的避免伤口二次感染。
那条飞龙已经变得奄奄一息,我能感受到生命力正在它的身体上迅速的流逝,但是它却依然在苦苦支撑着,身体里的血几乎流干净里,周围的那些青草的叶子都被血染红,它的垂下眼皮,眼瞳中已经失去了光泽,我甚至怀疑它现在是否还能看得见。
可它依旧忍受着疼痛和折磨,苦苦地支撑着,维持着自己尽可能多活一秒钟,因为乐蝶和龙蛋的契约仪式,还没有完成。
蹲在平坦的草地上,就利用那些还没有彻底干涸的龙血,一点点地画出契约法阵。
在魔法学院里面,各种不同的契约法阵也是魔法师们必修的学科之一,那些类似契约卷轴制作方法,已经被编成一本本教科书,变得十分规范,包括格式、种类、风格,都有了很系统的规定,只要按照教科书上面的图案,将魔法阵描绘下来,就可以举行仪式。
可以接连四次契约仪式都没能成功,无论是乐蝶,还是龙蛋,都对对方有一些排斥,而且两方面还都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进行契约仪式,虽然这个‘伙伴契约’对两人以后没有任何影响,但是这种情况下,签订契约的成功率,依旧是低的令人发指。
已经是第五幅契约法阵里,我感觉瓶子里的那些龙血都已经快凝结成块了,可是依然还要一丝不苟的重新画出来,一点也不能差,看上去,乐蝶的状态已经很差了,那颗龙蛋也是频繁的接受契约之力的束缚,外壳上的血纹变得暗淡下来,可惜还是没能成功。
卡兰措就在周围负责警戒,尽量避免那些周围林中出现小兽打搅到我。大型的野兽都对飞龙的龙威有很强烈的畏惧心理,它们是不敢靠上来的,只有一些食物链最底下的林中小兽,才会冒失的冲出来,一般这种情况,卡兰措在心里会做一个简单的判定。
那些肉质鲜嫩美味的小兽会被她猎杀掉,一些肉质又酸又硬的小兽,没有什么吃头的话,就会被她直接赶走。
一旁的鲁卡坐在草地上休息,惊讶地看着自己的胳膊,他甚至将手臂在锋利的斧刃上蹭了蹭,发现自己的皮肤真的变得更坚韧了,表情就显得更加惊讶,惊喜的样子就像是个傻瓜。
我检查着乐蝶的身体状况,为了让她拥有更强大的体魄,刚刚那只飞龙将自己身体里最后一点龙血尽数的淋在乐蝶的身上,所以她的状况看起来还不错。
据说沐浴过龙血的战士,皮肤将会变得很坚韧,普通的刀剑都很难伤害到她,我估计效果未必会有传说的那么夸张,但是乐蝶确实能够直接吸收龙血里面的本源力量。
我直起腰,看着眼前的契约法阵,这幅法阵再次被我绘制出来的时候,我像是有了某种的明悟,乐蝶就躺在契约法阵的中心处,而那颗龙蛋就放在她的身边,当契约法阵流动着魔法之光,我赶紧念着咒语,让法阵生效,随后说出契约词。
当然,我是向水神伊娃祈祷,渴求契约的力量降临在乐蝶和龙蛋的身上,但是,前几次都还无例外的失败了,哦,一共有四次,这已经是第五次了,我开始怀疑,并非是我刚刚绘制的问题,而是压根我就把这幅契约法阵最基本的格式记错了。
那样的话,就真是闹出笑话了,一位魔法师竟然不会绘制契约法阵,那得蠢成什么样啊!
不过这次的契约仪式的魔法波动,感觉明显比前边几次要强很多,最后那些契约法阵上涌出一条红色的锁链,缠.绕在乐蝶和那枚龙蛋上面,无数魔法符文包裹着乐蝶和那颗龙蛋,就像是在她的身上套上一件用魔法符文制成的外衣,一点点渗进她皮肤里面,然后十分诡异的消失不见。
那些印满了魔法符文的锁链终于没有在契约仪式的最后一刻溃散掉,而是从刻印进她的身体里,龙蛋的蛋壳上,于是,在乐蝶和龙蛋之间,已经拥有了某种契约之力,将她们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飞龙在这一刻,终于睁开了眼睛,它充满感激的看了我一眼,但此刻的它已经虚弱到了极点,似乎已经丧失了与我交流的能力,它想要说的那些话,已经无法送进我的脑海里,但是,我从它的眼神中,已经看懂了它想要表达的含义。
它要走了,它在与我道别。
在它的身体四周的草地上,那些已经几乎接近干涸的龙血,在某种神力的制约之下,像是变得有了自己的生命里,在草地上不停地滚动,汇聚成无数的魔法条纹,最终那些魔法条纹形成了一个个繁复的魔法符文,那些魔法符文对我而言,非常的陌生,一种古朴的洪荒气息冲那些鲜血汇聚出来的文字上散发出来。
这不是古兽人语,也不是古精灵语,也不是什么上古时期的地精文字,这些符文显现出来更强大的蛮荒时代的魔法气息,它们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魔法阵,法阵中心处,就是那只已经奄奄一息的飞龙。
这时候,它像是回光返照一样,忽然有了一些力量,这让它能够拥有一些力量抬起头,目光炯炯地看着我:“我要走了,人类,谢谢你对我的孩子所做的一切,很抱歉我无法给你更多的酬劳,龙神已经在召唤我了,我的这幅身躯也将会埋藏在龙墓之中,那里是无数龙族死后身躯藏身之所,龙族的圣地……”
它试图吐露更多的信息给我,可是那座巨大的法阵已经开始涌现出魔法的辉光,将它完全的包裹住,那只飞龙与我的交流也藉此正式中断,一个直径超过二十几米的巨大圆形法阵将那只飞龙完全包住,从草地向空气中不停的蒸腾着魔法的气息。
那只飞龙在法阵中,它的身躯被那些不断向上蒸腾的魔法气息一点点带走,先是那些皮肤表面的龙鳞开始变得支离破碎,然后是完整的一层龙皮,在接下来是它皮下的血肉,最后那副完整的骨架,也在法阵中一点点的消失,什么都没有留下。
那一片片质地轻盈而坚固龙鳞,可以绘制高等级魔纹法阵的柔.软龙皮,那些可以增强体质的龙肉,可以制成骨质武器的龙骨,所有价值连城的魔兽材料,这是一只亚龙族飞龙身体的魔法材料,甚至包括了我手里端着的半瓶龙血,全被被那幅凭空出现的巨大法阵所蒸发。
最后就连草地上的那些渗进泥土里的龙血,也完全都消失不见了。
这是龙神降下的诅咒,龙神为了能够让龙族在死后能够拥有完整的身体,会对那些死前将剩余生命力献祭给它的龙族施展一种强大的魔法阵,这种魔法阵可以将那些龙族死后的躯体传送会龙墓之中,显然,这头飞龙获得了这个荣耀。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空荡荡地草地,整片草地上连一片龙鳞都没有剩下,我原本很兴奋地以为,将会获得一具飞龙的尸体,无数龙鳞以及一张完整的龙皮,还有如同小山一样的龙肉,还有那些巨大的龙骨,可惜这一切在那个巨大法阵的召唤之下,全部化成了泡影。
没了,一切全都没了。
我甚至刚刚还畅想着,将那些龙鳞带到辛柳谷中,给那些兽人战士指一些龙鳞铠甲,也可以让他们品尝一些飞龙肉,增强一点自身的体质,我想兽人应该可以吃龙肉的吧。
虽然这样想,对于那位刚刚还和我深刻交流的飞龙有些不尊重,但是毕竟那条龙已经死了。
而且我很需要它身上的每一种材料充实我的仓库。
但不知为什么,看到那只飞龙,在魔法阵中,在我的眼前,一点点的消失,被龙神召唤回龙墓之中,反而让我的心情变得轻松下来,无法得到那些材料,心情固然是无比的失落,但这终究是一只令我感觉到无比尊敬的龙。
是的,不管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在危难关头,他救了我的小队。
为了它的孩子,它甚至放弃了对那位蛛人督军的复仇,它选择了死亡,再次赋予了她的孩子一个崭新的生命,它是一头充满了最伟大母爱的龙。
那它的身体作魔法材料,会让我有一种负罪感,可是,那毕竟是一头龙,就算是萨摩耶大公爵亲临,恐怕也不可能忽视它的价值,每一头龙就是一个宝藏。
很可惜这个宝藏与我擦肩而过……
可是在我的心头,在那份淡淡的哀伤和疲惫之下,那份纠结在一起的心,霍然地像是松了一口气。
仰望着那巨大魔法阵缓缓的升上夜空,它承载着那头飞龙的全部,将会穿越时空裂隙,回归于龙墓之中。
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掀起了一个巨大的水花。
我就这样随便地坐在草地上,颔首注视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我能感觉到微微酥麻,微微的有些痒,锁骨处的血肉在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快速的愈合着。
在夜色下,草地上的那片地昙草的叶子,竟然从翠绿色变成诡异的红褐色,原本它们是一种很普通的草药,在兽人部落里,这种草药的价值,甚至比不上止血草。
在格林帝国人的眼中,这些草药甚至就是一些普普通通的野草,几乎没有什么价值。
可是现在,它们在龙血的滋养下发生了一些变异,由翠绿变成了红褐色,这时候,一种珍贵的草药的名称跃入我的脑海之中。
‘龙血草’
我的心跳都为之变得加速……‘砰’……‘砰’……‘砰’……
也许这些才算是我的收获,不过还好。
……
迎着晨曦,天空中灰色的云层逐渐变的亮了起来,我们一行人开始沿着这座湖,出口处的溪谷向下游走去,我要去和琪格他们汇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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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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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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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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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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