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不到援助,胖子反倒急中生智,大大咧咧的摆了摆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我现在还不是菩萨,就是个凡人,别跪着了,都起来,都起来。”
没有信仰的人是很可怕的,没有德操底限,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但信仰一旦变的狂热也同样可怕,过度的崇信会失去自我,哪怕胖子说的随意,包括慕容律在内的众人仍然对其虔诚的三跪九叩,这才缓慢起身,站起周围,等他继续说话。
胖子好不容易糊弄过去,看这架势众人还想让他说话,没办法,只能说,但此番却没能急中生智,万般无奈只能再度看向南风,求助于他。
南风仍不说话,不过却歪头看了看慕容律。
二人早有默契,哪怕只是一个眼神,胖子就能知道他心中所想,清了清嗓子冲众人说道,“我这次下来是有大事要办的,本来不想暴露身份,但我发现慕容律敬天法祖,事佛诚心,是个好皇帝,但有些小地方他做的不够好,所以我才现身点他一点,当皇帝的得尊信守诺,一言九鼎才行。”
胖子说到此处,看向那群僧人,“你们虽然是我佛弟子,但也是皇帝的子民,念经参禅,行善修行是正事儿,在国家需要你们的时候为君分忧,为国解难也是正事儿,两件正事儿都不能耽误。”
胖子言罢,众人面色肃然,再唱阿弥陀佛。
胖子好不容易挤出这几句场面话,唯恐众人再逼他说话,急忙摆手,“好了,好了,不说了,都各忙各的吧。”Χiυmъ.cοΜ
胖子是菩萨,菩萨说的话是有份量的,眼见胖子说他是个好皇帝,慕容律喜不自胜,胖子这几句话抵得上千条爱民仁政,胜过万两抚恤粥银,菩萨都承认他是个好皇帝,子民哪个敢不服。不过在欢喜之余,也多有自省,以后可得好好干,可不能给菩萨丢了脸。
有些时候一句话就能化敌为友,胖子这几句话就达到了这个效果,慕容律的态度瞬时逆转,对三人恭敬非常,礼遇万分。
但同样是一句话,也能置他人于万劫不复,胖子倒是把和尚给推上了很高的高度,但无形之中就把道士贬低了,在场的道人脸色都很难看,看这架势以后的日子怕是没法儿过了。
见此情形,胖子急忙指着南风冲那些僧人说道,“这是我在人间的结义兄弟,授箓太玄,一品高功,我跟他是兄弟,你们跟道士也得和睦相处,可不能欺负人家。”
众僧闻言,恭声应是。
那群道人本来还在担心受到排挤打压,而今也消了顾虑,一堂和气,皆大欢喜。
胖子的身份得到认可,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菩萨都说话了,万中一和慕容凤的亲事自然不会有问题,实则慕容凤本来还是不乐意的,但耐不住胖子一句前世姻缘,这就完了,前生今世的事情谁能说得清楚,还不是胖子说啥就是啥。
不过说来也怪,自从听了胖子那句前世姻缘,慕容凤对万中一就出现了异样的感觉,女人都喜欢胡思乱想,也都渴望刻骨铭心的恋情,得不到就幻想得到,所谓的异样感觉只不过是慕容凤的幻想和自我欺骗,实则万中一哪是什么玉树临风痴情三世的如意郎君,他就是个千年成精的癞头王八。
不管怎样,婚事就这么定了,双方也都同意了,接下来就是琐事了,慕容律要设宴,胖子本来是喝酒吃肉的,但一群高僧在下面看着,他酒也不能喝了,肉也不能吃了,只能挑些素菜来吃。实则被人崇拜的感觉并不很好,想要维持这种感觉,就得一直端着,好不疲累。
晚宴结束之后,这群人还不放过胖子,请他讲经。胖子不同意,他们就求。还不同意,就跪着,不讲经就不起来,在他们看来胖子可是地藏王菩萨,随便说点什么都能令他们终生受益。
胖子没招儿了,只能同意,借着出来解手的机会求计南风,“咋办?”
“什么咋办?”二人站在崖边撒尿。
“讲经啊,我哪会呀。那群老东西对经文肯定比我熟,我要是讲错了岂不让他们耻笑?”胖子发愁。
“不会的,他们现在对你异常崇信,不管你说什么,在他们看来都是对的。”南风说道。
胖子连连摇头,“那也不成啊,万一我说错了,他们照着做了,岂不是害了他们。”
南风提上裤子,系着腰绳儿,“要不这样,你别跟他们讲经了,跟他们讲话吧,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也别端拿,那样反倒不像。”
“那也不能随便说啊,总得有个脉络。”胖子说道。
南风想了想,说道,“你就跟他们说八戒吧,这个简单,也不容易露馅。”
“这个办法好。”胖子点头,八戒是佛门弟子日常遵守的戒律,可深可浅,不容易出错。
“行,你进去吧,我去劝劝那犟驴,让她把那倒霉将军的毒给解了。”南风说道,那表忠的将军抽搐一阵儿也就起来了,却落了个病根儿,不能说话,席间过来冲诸葛婵娟敬酒,诸葛婵娟也不理人,现在还哑着呢。
胖子闻言急忙拉住南风,“你别走,你跟我一起进去,你不在我心里没底。”
“你们和尚开法会,我一个道士跟着搀和什么。”南风不想去。
“打虎亲兄弟,去吧去吧。”胖子拖。
“至于吗?”南风笑。
“还不如让我去打老虎呢,我最头疼的就是这个。”胖子叹气。
南风无奈,只能随胖子一起进去。
该走的都走了,人也不多,只有那几个老僧,慕容律自然得陪着,万中一也在,就这些人了。
胖子得坐主位,慕容律在旁边陪着,那些老僧分居左右,南风和万中一在下首。
大帐里点着牛尾烛,还燃着香,高僧讲经按规矩应该用金盆先洗手,武林中人的金盆洗手就是学的和尚的,不过盆子倒是有,水也备下了,胖子却没洗手,坐下之后随口说道,“都不是外人,不要那么拘束,我现在还不是菩萨,就不跟诸位讲说经文了,随便聊上几句吧。”
众人本来正襟危坐,听他这般说,便略有放松,不过却没有似他那般垂腿儿坐着,都是盘着腿儿,连慕容律都是盘着腿。
胖子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诸位都是受过比丘诸戒的大德高僧,经文典籍研读的都很透彻了,我就不与你们说这些了,说点平日里经常用到的,你们挑着听,认为我说的有道理就听,认为我说的没有道理,就别往心里去,我还不是菩萨,说的不一定对。”
胖子努力的想要缓和气氛,但菩萨当前,众人还是做不到平静放松,南风自然是例外的,别说胖子是地藏王菩萨,就算是释迦如来,在他眼里也还是那个抱着罐子吃剩粥的小胖子,真正的兄弟是不会因为对方地位高了而生分疏远的。
“佛门第一戒,戒杀生。”胖子说到此处看向众僧,“你们杀过生没有?”
胖子看到谁谁低头,不问可知都杀过,只不过是大小多少的问题,可能没杀过人,但谁敢保证自己走路不踩死蚂蚁。
见众僧低头,胖子继续说道,“杀生最大的可能就是杀来吃了,闲着没事儿杀着玩儿的应该不多,贼寇越货杀人的情况也不很多,杀戮大多是为了糊口,我说的没错吧?”
胖子虽然说的通俗,却不无道理,众僧点头。
胖子又道,“佛说万物有灵,一花一木也有灵性,有灵性就有生命,其实咱们吃斋也是杀生,咱把草木的后代给杀了,不同于牛羊的是草木不会说话,不会喊疼,也不流血,所以我们就感觉不那么残忍,但说到底咱还是杀生了,而且每天都在杀。”
胖子的这番话没有得到众僧的回应,亦不知道众僧是在反省还是不同意他的看法,但这并不影响胖子继续往下说,“这个戒杀生我觉得不是绝对的不杀,而是别乱杀,能吃素就别吃荤了,毕竟牛羊的灵性比草木要大一点。
平日里若是遇到恶人,能度化就度化,不能度化也不用一味的度化,有些人你是感化不了的,你不杀恶人,恶人可能就会害死更多的好人,怎么办,杀了,把恶人杀了,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为了众生活命,这个罪名我背了,这个恶人我当了。
所以啊,咱们不能太拘泥,也不用因为走路踩死蚂蚁,点灯烧死飞蛾而害怕,那都是小事儿,不影响你成佛正果,如果光去盯着这些小事儿,那就不是慈悲,而是魔障啦。”
起初胖子还有些紧张,说到这里已经放开了,也不在乎众僧看法了,继续说道,“第二戒,戒偷盗,这个咱要说偷盗,就得明白啥是偷盗,我觉着吧偷盗就是让别人受到了损失,偷盗肯定是不对的,但是,如果我快饿死了,又没人肯施舍,为了活命我可能会去偷吃的,但我绝不会去偷穷人的,我们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而害死别人。”
胖子说到此处去拿水杯喝水,与此同时看向南风。
南风微微抬手,示意他将语速放缓一些,胖子虽然说的粗浅了一些,也不太全面,但大致还是正确的,只是语速太快,在世人眼里说话太快不是反应灵敏的表现,而是不够沉稳。
胖子微微点头,放下水杯继续说道,“再说第三戒,戒霪邪,那个谁不是说过吗,食色性也,吃饭和讨老婆是人的本性,咱们说的戒霪邪跟凡人的娶亲是两码事,凡人娶老婆生孩子都是对的,要不然世人很快就死绝了,咱们说的霪邪是不能坑蒙拐骗的欺负人家,那肯定不对。另外咱之所以要戒色,主要是对自己定力的一种约束,是空明见性,连最难控制的咱都控制住了,还有什么是咱们控制不住的。”
胖子说话,自然没人打岔,停顿过后,胖子又道,“第四戒是戒妄语,戒妄语说白了就是不撒谎,吹牛擂鼓肯定是妄语,但过分自谦也是妄语,妄语就是不说实话,说大了是妄语,说小了也是妄语,你是小沙弥就别说自己是大法师,你是大法师也别说自己是小沙弥,是啥就说啥,别怕别人说你不谦虚,要是在乎凡人的看法,你们就着相啦。”
胖子这番话令那些僧人神情更加凝重,多有反省,狂妄之言他们的确不曾说过,但胖子所说的后一种情形的确存在,仔细想来,与实情不符的谦卑言语也的确流于虚伪。
“五戒饮酒,这个跟戒霪邪有点像,喝酒容易上瘾,参禅悟道的前提是控制住自己,控制不住自己可不成。另外,这戒饮酒还有个原因,咱是吃供养的,喝酒很奢侈,不能让施主感觉咱拿了人家的布施在花天酒地。”
说到此处,胖子想打哈欠,强行忍住了,强打精神继续说道,“六戒着香华,这个不难做到,出家人四大皆空,连皮囊都是假的,皮囊之外的东西更不重要,不能穿的太花哨。”
八戒由难至简,胖子说的便越发简单,“七戒坐卧大床,这个也得看什么情况,如果只有一张大床可睡,难不成还要舍了它睡在地上?不能太过拘泥,不刻意追求奢华也就是了,睡在哪里,坐在何处,视情况而定。”
“八戒非时食,过午不食这规矩其实有些不近人情,至少我觉得不近人情,说白了就是得了施主的供养,有些心虚,不敢饱腹。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哪能静得下心研习佛法,哪怕不能吃撑,怎么着也得吃个七分饱吧,据我所知各国朝廷都拨给寺院不少田产,与其将那些田产租给农人耕种暗得金银,倒不如自己拿来耕种,得了米粮也能多吃一些,少与人伸手讨要。”
“一开始我就说了,我现在还不是菩萨,说的也不一定就对,就说这么多吧,时候不早了,都去睡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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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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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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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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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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