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则他根本没有进行任何安排,只是虚张声势,若是走小路,对方就能看出他心虚不安,由此判断出他在虚张声势。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身后之事,就应该无所畏惧,倘若走的太快,也会显得心虚,故此只能大步向前,不能一路小跑。Χiυmъ.cοΜ
南风顾不得伤情感怀,也无心自哀自叹,他此时万分紧张,今天晚上至关重要,是生是死就看今晚。
他将经文一分为二,跳跃书写,除了让曹猛和灵研子不会因为知晓经文而被灭口,还有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尽可能长的拖延时间,对方得到经文之后需要誊写整理,整理出来之后还要进行推敲确定,他可以趁机走的远一点。
当年他曾向天元子建议,杜撰虚假经文给那林震东,天元子说的是玄妙经文很难造假篡改,明眼人可以很轻易的看出破绽,这也是他不敢给对方留下虚假经文的原因,连天元子这样的高手都无法对经文进行篡改,他这个经常逃课的半吊子更不敢进行尝试,对方若是察觉经文有假,立刻就会把他抓回去。
对方经过推敲,应该能够确定他留下的是真的太玄真经,接下来对方就会斟酌如何处置他,是杀他灭口还是任他离去。
不管是杀还是放,都有利弊两面,杀的好处是斩草除根一了百了,弊端是太清宗镇宗绝学很可能被传扬出去。不杀的好处是可保镇宗绝学不会泄露,但坏处是放虎归山,为日后埋下了祸根。
此时他毫无反抗之力,是生是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行走之时南风一直站在对方立场斟酌利弊,在他到来之前,太清宗的太玄真经已经因为激烈的内斗而失传了,对方为了掌管太清宗,不惜失去太玄真经也要铲除异己,这说明对方虽然看重太玄真经,却也不是非常看重,若是这样想,对方杀他灭口的可能性就大。
但也有一点对他是有利的,那就是对方知道他资质平平,一个资质平平的人,他日可能造成的伤害也很有限。放虎归山的事情对方肯定不会做,但放跑一只羊还是有可能的。
冬夜寒冷,又有北风,但南风身上的冷汗一直不曾消散,此时是如假包换的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死是活全在对方一念之间,大路左右的密林之中随时可能蹿出一人伤他性命,也有可能自后方追来出手加害。
孤身行远,夜宿义庄,屡遭劫难,之前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南风的胆子不可谓不大,但此时他却被一只自路旁蹿出的兔子吓的惊呼出声,他紧张到了极点,当真到了草木皆兵,杯弓蛇影的地步,任何的风吹草动都能吓他的冷汗直冒。
走了多远不知道,走了多久不清楚,一晚上两个念头自他心中频繁易换,我快死了,我可能死不了,我真的要死了,他们可能不敢杀我……
长时间的忐忑和紧张令南风心生愤怒,有心高喊一声,‘快出来给老子一个痛快’,但想过之后又不曾喊出,若是真的喊了,对方便知道他心中害怕,若是真有万全准备,他完全不必害怕。
胆战心惊的走了良久,前方出现了城池,竟然已经到了宛陵县。
抬头看天,寻星定时,竟然已经过了三更。
宛陵有城墙,但不高,也无人巡守,南风自低矮处攀爬进入,自街道上摸黑行走,试图寻找客栈过夜,但今晚是大年夜,城中客栈早已打烊,寻之不得,便往城中亮有灯烛的院落借宿,他身穿道袍,借宿容易,屋主不但放他进来,还与他一碗热汤暖身。
自主家厢房躺下,南风微微松了口气,对方若是有心杀他,应该早就下手了,此时不杀,想必是不会杀了。
但他也并不十分乐观,因为对方不曾动手杀他,可能是利弊难以权衡,故此才会拖延迟滞。
良久过后,南风收回思绪,强定心神,裹紧被子闭眼睡去,该来的早晚会来,不该来的迟早不来,害怕也没有用,听天由命吧。
次日清晨,房主请他同进早饭,南风也不曾拒绝,吃过早饭留下了白银一两,他不曾感染风寒,卧床病倒,全亏了房主昨夜的收留和那碗热汤,理应重酬。
一年之初,佳节喜庆,城中百姓见面之后多会拜年讨彩,也有冲南风拱手问好的,南风稽首回礼,强颜应付。
南风有心自城中买些出门行头,但大年初一,城中店铺多不开门,无处购买,好在自东城寻到一处客栈,自客栈暂且安身。
哪怕抱有听天由命之心,南风还是不想死,不想死就免不得害怕,胆颤心惊的熬了一天,又心惊肉跳的熬了一夜,竟然还活着。
初二开门的店铺就多了,南风随身带有金饼和不少银钱,不缺盘缠,便买了被褥干粮等物,又买了一柄长剑,请店主帮忙开了刃口,背着铺盖,挎着包袱,抓着长剑,离开镇子继续前行。
中午时分,前方出现了一处密林,见到密林,南风再度揪心紧张,先前对方不曾动手,可能是因为城中人多,前方的道路左右皆有树木遮挡,若是动手,那是良处。
即便害怕,南风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那片密林不过三五里路程,穿行而过,又是一身冷汗。
没事了,应该没事了,南风抬手擦汗。
再行不远,前方出现了岔路,三条岔路分别通往东南北三个方向。
到得此处,南风停了下来,与当日前往太清山不同,此番他没有了明确的去处,举目无亲,不知何往。
短暂的犹豫之后,南风拐上了向北的岔道,梁国是太清宗的势力范围,不能留在梁国,自哪里来还回哪里去,回北国,去长安。
这一年之中南风长高了很多,有了大人模样,加之身穿道袍,手提长剑,赶路之时也不担心会有强人出来与他为难,他忌惮的是太清宗,寻常盗贼也不敢招惹道人,哪怕这道人是个小道人。
晓行夜宿,又过了三日,南风越发心安,这么长时间对方都不曾动手,那就是不会动手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这条性命算是保住了。
与当年裹尸黄被的敝帚自珍不同,他身上带有大量银钱,数日之后便把被褥扔了,被褥太重,带之赶路影响行程,轻装上阵,夜宿客栈。
虽不急于回返长安,南风却急于离开梁国,晓行夜宿,再过半月,到得江河南岸,过得江河,北岸就是魏国地界了。
到得江边,南风不由得想起了天启子,虽然明知天启子凶多吉少,他却仍然希望天启子只是被囚而不曾被害,除了师父天元子,天启子是对他最好的人了。
初春,江上无冰可踏,不过水妖既除,江上便有渡船往来,南风与几个贩夫自南岸候船,就在那渡船离岸边尚有百余步时,船上有人喊他的名字,“南风!南风!”
南风闻声远望,只见一身披袈裟的和尚正自那渡船的船头冲他连连招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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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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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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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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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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