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舒服不表示心里舒服,南风在为那些不知身在何处的兄弟姐妹担心,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被抓到,有没有东西吃,有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辗转良久,南风方才昏昏睡去,醒来时是黎明时分,瞎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起来了,正站在窗前对着窗户出神发愣。
南风醒来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摸自己的脸,瞎子没骗他,此时他的脸已经恢复了原样。
南风虽然没说话,但瞎子察觉到他已经醒了,“时辰尚早,你再睡一会儿。”
“不睡了,不睡了。”南风穿上衣服起身下地,提着茶壶去前院要了热水,回来给瞎子倒上水,又端了水盆出去,给瞎子端来了洗脸水。
等瞎子洗过脸之后,又帮瞎子买来了早饭,然后开始帮瞎子洗衣服。
瞎子有些过意不去,要自己洗,南风不让,瞎子什么都看不见,这些平常人干起来很轻松的事情他们干起来就很艰难。
“老先生,我以后还是喊你师父吧。”南风搓洗着衣服。
瞎子点了点头。
瞎子点头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些许愧疚,这一点被南风看在了眼里,之前瞎子不收他做徒弟说的是‘不能收’,这说明瞎子不是不愿收他,而是有别的难处和顾虑。
南风有很多问题想问瞎子,但有些问题是不能问的,瞎子的来历和真实年纪就不能问,如果瞎子想说会主动说的,瞎子要做的事情也不能问,这也属于不该他知道的,要问只能问无关紧要的一些事情。
“师父,我昨天在东城看到一些门派收徒,他们挂出了不同颜色的条幅,有好几种颜色,我问那道姑,她说条幅颜色代表了门派老大的修为,您是什么颜色的修为?”南风问道。
老瞎子这时刚吃完早饭,漱口过后出言说道,“道家灵气修行共有九部,在不同时期其叫法也并不相同,此时道家公认的九部称谓乃是洞神部,高玄部,升玄部,洞玄部,三洞部,大洞部,居山部,洞渊部,太玄部。”
“哦。”南风应了一声。
老瞎子又说道,“以上九种称谓乃道家正统,但世人记它不住,分它不清,于是便根据修行中人所发灵气颜色的不同来加以区分,洞神部道人有淡红气息发出,高玄修为者发出的是红色气息,升玄为深红,洞玄为淡蓝,三洞为蓝色,大洞为深蓝,居山为淡紫,洞渊为紫色,太玄为深紫,如此这般,便容易记住。”
“我在听,我在听。”南风停下手头活计,认真听讲。
“俗人以红蓝紫三色九等来划分灵气修为的高低,但道门中人不可如此草率,必须牢记道门规仪,具洞神,高玄,升玄三部修为者为道长,具洞玄,三洞,大洞三部修为者为法师,具居山,洞渊,太玄三部修为者为真人。”老瞎子又道。
“嗯嗯。”南风出言应和,不过应和归应和,他还是没记住那些正统称谓,他只记住了修为由低到高分别是红蓝紫,红的是道长,蓝的是法师,紫的就是真人了。
老瞎子来了兴致,继续给南风补习常识,“这九部每一部都有修真经文,前六部经文三宗通用,后三部不尽相同,各宗严守,密不外传。”
“三宗?”南风中途插嘴。
“道家分为玉清宗,太清宗,上清宗三支,虽同行天道却各奉祖师,玉清宗奉玉清元始天尊为祖师,太清宗奉太清道德天尊为祖师,上清宗奉上清灵宝天尊为祖师。”瞎子如数家珍。
南风本想问瞎子属于什么宗,话到嘴边又憋了回去,昨晚他问瞎子是不是道士,瞎子回答说曾经是,这就表示他现在已经不是了,不是了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自己走了,要么是被人撵出来了,不管是哪种情况都不能问,一问就揭伤疤。
“昨天护国真人讲的好像是高玄真经,那个高玄真经是不是就是您说的高玄部道士的修真经文?”南风问道。
“是的。”瞎子点了点头,“玉清宗对异类最为排斥,哪怕是起坛讲法也不会允许它们旁听。”
南风没有再问,开始继续洗衣服,将衣服晾上之后去前院吃了早饭,这里离破庙和事发的药铺并不远,不少人知道前天夜里发生的事情,也有谈论的,听些零碎言语,好像官府没抓到人,只是走了个过场,根本没下功夫。
这一消息令南风非常高兴,没被官府抓到就好,众人本来就一无所有,在哪儿都一样,唯一的遗憾是不能继续待在一起了。
早饭过后老瞎子想要出去算卦,被南风拦了下来,他身上还有钱,没必要让瞎子出去走街串巷。
“师父,你来长安是办事儿还是路过呀?”南风问道。ωωω.χΙυΜЬ.Cǒm
“办点事情。”瞎子说道。
“用不用我带您过去?”南风又问。
瞎子摆了摆手,“不用,天黑之后我自己去。”
由于闲来无事,瞎子就主动跟南风讲说一些江湖上的事情,和那道姑的看法不同,瞎子认为武学虽然是自道家和佛家的经文衍生而来的,却缺乏对阴阳五行的了解和运用,永远也无法与道术和神通并驾齐驱,当然,练武之人也的确出过几个绝世高手,甚至能够灭鬼杀神,但那并不是武学厉害,而是练武之人自身天赋异禀,这种人如果不学武功而是参习道法,能达到更高的高度。
瞎子所讲涉猎江湖,武功,道术,妖鬼,神佛,这些对南风来说是一个新奇而陌生的世界。
讲述的同时,瞎子也会阐述自己的一些看法,瞎子对异类也很排斥,但没到深恶痛绝的地步。对佛教的态度就像看待远道而来的客人,还是比较宽容和善的。
正如道姑所说,她之所以能够公正是因为她没有立场,瞎子对道家极为推崇,在他看来道家才是华夏正统,道法才是最厉害的技艺。
而瞎子对于修行的看法也与众不同,在他看来,修行最重要的不是修身而是修心,若是不能做到心明如镜,全无不疑惑,灵气修为再高也终究不得上乘。
通过一天的接触,南风发现瞎子骨子里并不严肃,一直郁郁寡欢可能是眼睛瞎了造成的,实际上瞎子很好相处,熟悉了之后说话很随意。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瞎子拿着木杖想要出门。
“师父,我陪您去吧。”虽然知道瞎子是个高手,南风还是不放心他自己出去。
“你去干什么,添乱?”瞎子摆了摆手。
“我给您送到地头儿就回来。”南风想跟着去。
瞎子想了想,点头同意。
南风很高兴,快走几步拉开了房门,“师父,小心门槛儿。”
瞎子迈步而出,南风关上房门,拉着木杖在前面带路,出了客栈之后出言问道,“师父,咱去哪儿啊?”
“城西坟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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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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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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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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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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