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体型大过同类半身的乌鸦疾掠过小溪,衔起一条小鱼,半空中吞了下去,不敢稍有停歇的向前飞去。
差一点,只差一点就可以借助咒术,褪去这老朽的身躯,重新恢复年轻美貌!
赫卡忒咽下腥臭的鱼肉,心中滴血,自己找遍色雷斯大街小巷,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没什么背景,脑子也不太好使的年轻姑娘。耗费金钱精力无数,布下梦魇咒,换死咒,一切进行的这么顺利,怎么突然就被追踪了。
那位大人说过,经他扭曲的咒术无人能识,难道是碰巧经过的上位妖精?不可能,在那位暴君的辖区内,凡间绝对不可能有高位妖精逗留,那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被识破,为什么!?我好恨!
绞尽脑汁也理不清头绪,乌鸦发出一连串凄凉的鸣叫,扑腾翅膀升入了高空。
无论如何,她还没有输,几天零零碎碎抽取的生命和法力,也够自己再活几年,大不了以后再来几次。
几分钟过后,黑色的虚影由远至近,风驰电掣的赶至溪边,刮起一阵微风,稍一停顿,就冲着乌鸦离去的方向大步流星追了过去。
一追一逃间,白驹过隙,太阳落下,复又升起。骄阳下,女巫赫卡忒张开双喙,呼出白气,翱翔而过,如同紧绷的弦,不敢休息一秒钟。几个小时前,她熬不过疲惫,不过小憩几分钟,后面紧追不舍的“猎手”就贴近一大段距离。
这样变态的体力,必然是骑士无疑了,哪怕一丝松懈,都会要了自己的命!
两人一直向东,几乎绵延至整个小亚细亚,女巫专挑荒无人烟的山地飞行,地势崎岖,补给难济。
亚雷追的十分辛苦,渴了就地寻水源,饿了就随手杀几只野物,黑炎一烤就囫囵吞下。
蕾娜的缠身诅咒并未清除,他只是利用反制咒语,锁定了施咒者的位置,一切都要在抓到那个罪魁祸首后,才能解决。
新仇加旧恨,少年吞下喉中半熟的鸟肉,暗暗发狠,只要抓到那个女巫,必然扒皮拆骨。
第二天傍晚,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昏暗的天空中纷纷扬地飘落下来。霎时间,山川、田野、村庄,全都笼罩在白蒙蒙的大雪之中。
时至半夜,赫卡忒化成的乌鸦扑通一下坠落,半截身体埋在雪地中,半响后,一个体态臃肿的老妇爬了出来。
在雪地中蹒跚前行,她不断的向前跑着,汗一滴一滴从脸颊上落下,打在干涸,有些苍白的嘴唇上,和雪花融化在一起。雪地在月色下,透着银白的微光,身披黑袍的女巫显得极为刺眼。
蹒跚向前几步,赫卡忒就脱力的倒了下来,脑袋闷在雪地中,冰凉的触感也使她冷静下来:琇書蛧
逃恐怕是逃不了了,事到如今,只能拼死一搏!
老巫婆昏黄的眼中,流露出凶狠和不甘,以及一丝丝的绝望。她从怀中掏出一个草人,咬破指尖,涂抹了数道咒术,凌空一抛。
草人便透着朦胧的血光,漂浮在赫卡忒的脑后。接着她从容不迫的取出一管绿色粘液,涂抹在周身,最私密的角落也不放过,草人浮在半空做着相同动:
“无面之王,蒙蔽生者的双目!”
雪地上窜起几缕青烟,赫卡忒身体消失在原地,空旷的雪地上,女巫嘶哑尖锐的声响四处回荡。
不远处传来了密集有力的脚步声,一道身影疾速如风,长长的雪地上四散飞扬,像点燃了巨大的导火索。
“嗯?脚印怎么没了?”亚雷停下步伐,发现女巫凌乱的脚印,在前方几米处就消失了,就像原地失踪了一样。
“就是这个小子!就是他!害的自己一切成空,落得这幅德行。”一旁,隐身状态的赫卡忒怨毒的盯着少年,刻骨铭心的仇恨情绪,在她心里翻腾。
隐身咒时间有限,必须速战速决!
从衣袖中掏出淬毒匕首,女巫屏着呼吸,顺着风力的方向,慢慢飘向对方。
亚雷恍若不觉,径直向前走去,走到脚印消失的地方,蹲了下来,似乎想从中找出蛛丝马迹。
“去死吧!”赫卡忒狞笑着刺出匕首。
就在这一瞬间,对方的猛地抬起头,露出冰冷的微笑,她顿时感觉不妙,一阵寒意涌上心头,身体急速退去。
“抓住你了!”一只铁钳般的大手,猛地握住巫女的手腕,亚雷大笑着站了起来:“你身上散发的老年臭,我从几英里外都能嗅到。”
同时右手回拉,同时抬起膝盖,对女巫的小腹一记重击!她的脸立即扭曲变形,如同一个被捏烂的西红柿。
没有过瘾,他正准备一拳砸下去,谁知手中白烟一炸,一枚草人落在手中,赫卡忒则闪现在几十英尺外的雪地上。
一把握碎草人,亚雷扭转脚跟,正面对向老巫婆:“替身人偶?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本事。”
“对手是方尖塔的精英骑士,不小心点,可真是不行。”女巫惨笑着答道。
“立刻解除诅咒,我会让你干脆的死掉。”他发出了最后通牒。
“想要我解除咒语,你必须自断双臂,然后退三百英里!”赫卡忒捂住腹部,挣扎着站了起来。
还未立定,以前一阵虚影掠过,腹部再次受到重击,一口淤血顿时喷了出去,臃肿的身体弹出十几英尺。坠地后,一只大手抓住她的头顶,凌空拎了起来:
“你要搞清楚,我不是在跟你讨价还价。”
女巫弓起身体,大口大口的呕出血沫,原本丑陋的五官扭曲在一起,更加令人憎恶。片刻后,她猛地发出一连串尖笑,仿佛小刀划破玻璃的刺耳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若不是自己大限将至,怎么可能向方尖塔的学生下手。如果自己耐心点,或许已经在乡村找到一个拥有法力的年轻女子,施咒成功了,年轻和法力,金钱和地位……恨!恨!恨!……既然你那么在乎她,就让她陪我下地狱好了!
亚雷听得不耐烦,使出指锥的技巧,猛的扣紧了女巫的天灵盖。
笑声戛然而止,换成了痛苦的惨嚎,赫卡忒口角流出涎水,翻着白眼,四肢胡乱踢打:“过了今晚她就会死!会死!会死!”
“似乎我被小看了。”少年缓缓叹气,表情变得冷酷森然,瞬间捏断了对方所有的关节,抛弃在地面:
“初入方尖塔,我们都会接受一种叫做疼痛训练的锻炼,现在,我会让你尝尝威力加强版。”
短暂的平静之后,空旷的雪地上响起了女巫连绵不绝的哀嚎,仿若夜枭般的凄凉悲惨。
“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杀了我诅咒就会结束!真的,我发誓。”
雪地上,赫卡忒气若游丝的哀求道,此时她一半的骨骼都被拆掉,已经离死不远,却依然迫不及待的想早点解脱。
“不够。”亚雷停下了手里的动,淡淡道:“现在加价了,告诉我,为什么你的诅咒,连方尖塔最资深的教授也无法识破?”
“因为……”女巫张了张口,仿佛见到了生平最恐怖的东西,发出最高分贝的嚎叫:“大人!”
她的整个身体如同气球般膨胀起来,少年见势不妙,立即跳了出去。几秒后,身后穿出猛烈的爆炸声,即便他闪躲及时,还是有几块黏糊糊的东西沾到背上。
呕……亚雷发出干呕的声音,拍掉了身上的内脏碎片,回身一看,那老巫婆已经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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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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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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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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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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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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