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吉祥”雅间中坐着一个人,一个……我不太愿意看见的人。
徽家大少爷徽嗣柱。
这位满嘴烟熏牙的仁兄实在没样,此刻正坐在一桌子凉菜前胡吃海塞,他吃也就算了,满把的油手却正抓住专门为赵水荷从扬州定制的茶馓上,啃的满嘴是渣子。
这个徽嗣柱,简直就是颗老鼠屎,想当年我们去德州借菜刀的时候,丫一味刁难刻薄,搞得我们非常恼火。现在我们过来吃宴要钱,他又在主客都没来的时候自己先动筷子,算怎么回事呢?
看着肥头大耳,满嘴油迹的徽家大少爷,我突然有一种想打人的冲动。ωωω.χΙυΜЬ.Cǒm
不过,我忍住了,因为我身边还有赵水荷需要安慰。
水荷眼看着自己最喜欢的文昌阁茶馓就这么奇奇怪怪的被人糟蹋了,原本满心的欢喜瞬间化为一脸的懵窘。
小丫头凳圆了大眼睛,鼻子抽搐着自言道:“馓子……馓子,黄澄澄的馓子。”
眼看……就要哭呀!
赵水荷没吃到嘴子,心情低落,我为她的老板,就只能哄孩子一样的哄,这期间询问徽嗣柱的事情,就落在赵海鹏和何芝白身上了。
眼见着不速之客,何芝白异常克制有礼,她微笑着质问徽大少爷道:“大爷,您来的真早,我以为您和小姐一起在德州照顾老爷呢,怎么小姐没来,您先到了?”
何芝白的话有嗔怪的语气,在加上徽嗣柱一个胡吃海塞的确没样,瞬间理亏的很。
莫要说他这样一个庖厨大家的后代,就是百姓家寻常的宴请,也知道的等宾客齐聚,才能动餐的道理。
自知理亏,又在别人的地盘,这位昔日飞扬跋扈的世家大少爷也不得不放下身段,一脸庸笑着解释起他的“无礼”来。
徽嗣柱呵呵道:“哎呀!我听说老爹身体转好,就赶紧从德州往省会赶,可没曾想扑空了,我到了医院的时候,二丫头带着咱爹又回德州了……”
老爷子回德州之后,徽嗣柱难免失落,辗转流离,最后又从员工那里打听道徽二丫头要在五凤楼宴请我们。
于是,他便先人一步到了这里,又因为从德州来的时候太过匆忙,没吃早饭,于是看着这“吉祥”雅间中的吃食一个没忍住,便扒拉了几口。
当然,他没想到自己吃下去的是扬州文昌阁的茶馓子,而那东西,是徽二丫头专门给赵水荷预备的吃食。
事已至此,我们也不能说什么,毕竟吃都吃了,也不可能让他吐出来。
因此,我安慰赵水荷说:“都这样了,你别再计较什么,没了茶馓,不还有长鱼呢么?一样的。”
我的话是好意,可没想到却激起了赵水荷更大的反感与愤怒。
“不行!”赵丫头红着眼睛指着徽嗣柱道:“好你个姓徽的,连礼数都不懂?我要告诉我哥去,到时候你别后悔。”
赵水荷的话,让我有点愣,我恍然发现这丫头特别喜欢把自己的哥哥摆出来吓唬人,而且……徽嗣柱似乎挺吃这一套。
一听赵水荷又把自己亲哥抬出来,这位徽少爷立刻惊迫的满头大汗,他站起身,又是说好话,又是赔罪的,说来道去一个意思,那就是恳求赵水荷别让她哥对付他。给他留一条活路……
哎,四十多岁一个大男人,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个丫头片子,我看着也是醉了。
就在赵水荷与徽嗣柱闹的不可开交之时,徽嗣杺终于带着清爽而迷人的微笑走了进来。
这个爱穿白色连衣裙的娇俏女人刚一进门,便看见徽大少爷跪在地上,抱着赵水荷运动鞋死缠烂打的滑稽一幕。
有……够丢人的。
眼前的一切,丢尽了徽家的脸面,二丫头自然也不高兴,因此她冲着徽嗣柱喊道:“让你看着老爷子的店,你来这搅局?蹬鼻子上脸了么?”
我本以为二丫头徽嗣杺的训斥会让这位大少爷难堪,可没想到的是这位大少爷自己……已经到了彻底扶不起墙来的地步。
大少爷听见徽嗣杺训斥,非但不急躁,反而还高兴的冲徽二丫头招手求援道:“二妹子,你可算来了,哥哥我创了大祸。这小妮子要找赵水容报复我!你可要帮帮你哥哥呀!”
堂堂徽家大少爷,能被水荷的大哥吓的尿裤子,我也真是佩服。不过事情闹到这个地步,我也挺为徽家二丫头揪心的。
一个在地上跪着哭,另一个气的浑身抖,这样的烂摊子,换成谁也不好收拾。
可……我太小瞧这徽二丫头的能力了。
就在这时,徽二丫头先看了看饭桌间的狼藉,明了了情况后,微微一笑,走道赵水荷和自己哥哥之间。
他先把自己的哥哥从赵水荷脚丫子上踢开,又拍了拍水荷的衣领子。
略微颔首致歉后,徽二丫头冲何芝白道:“芝白姐,给水荷妹妹定制十份扬州文昌阁吴手匠家的茶馓,在定一套苏子的黄桥烧饼给妹妹赔礼,要快,一定要让妹妹吃到家的味道。”
说完这些,徽嗣杺又瞪了徽嗣柱一眼道:“所有的钱,从大少爷的零花钱里扣。”
三句话,两个人,一件事!既打压了徽嗣柱让水荷出了气,也平抚了赵水荷,让她得了乖。
这徽嗣杺心之深,脑子快,能力强,当真是我平生仅见。同时也再次坚定了我以前的判断。
这个富二代,和她哥哥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要是和她走的太近,被她耍的团团转,却还特高兴,恐怕很有可能。
这女人太有能力……总归不好。
……解决了闹剧之后,我们宾主依次落坐,期间大家都有点尴尬,因此急需找到一些共同的话题来开场。
众待破题间,我便首先开口,问徽二丫头道:“我说二小姐,那个在医院厕所里袭击我的人,您们查到些线索没有?”
徽二小姐点了点头,回应我道:“我们自己报警了,医院方面也在调查,有了结果就会通知您,而且今天来,我还真有一些能带给你的调查消息……”
说着话,徽嗣杺从她的裙子兜中拿出了一个方盒子。
她把盒子打开来,递给我道:“这东西您还记得吧?它来头可不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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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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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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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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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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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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